第九十六章 斥責
那聲"陽陽"叫得齊邵陽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但聽說她打算這樣賠償,便自然的伸出手在她麵前攤開,示意唐嵐嵐給錢。
"齊邵陽你掉錢眼兒裏了吧,去年你的收入排行不是前圈內前十嗎?怎麽扣成這樣?"唐嵐嵐沒好氣的拍了齊邵陽的手,繼而又迅速的換上溫柔的嘴臉,"那個,我選擇分期付款。"
喬初站在一旁,可算是明白了什麽是真正的翻臉比翻書還快……
當喬初和齊邵陽將唐嵐嵐扛回酒店之時,已是深夜。安頓好一切後,喬初重重的將自己摔在柔軟的大床上。
被子上殘留著赫歧珩身上常有的清雅鬆木香,喬初深吸了口氣。抬眼之時,卻望見偌大的套房隻剩自己。也許在經曆了陪伴後,一個人的時光總會顯得特別的孤寂又漫長。
胡亂了在風衣口袋裏摸出了手機,點亮屏幕,卻沒有他的任何消息。有些喪氣的在穿上翻滾了兩圈,點開了通訊錄,猶豫著是否要播過去。
赫家老宅。
書房裏,赫穆端坐在梨花木太師椅上,拐杖被拄著支在地上,雙手交疊握著。赫穆的身後偌大的書架擺滿了字畫和書籍,有淡淡的墨香在書房裏彌漫。
赫原澤隔著黃花梨木桌站定在赫穆麵前,低垂著頭,頭頂灑下的燈光經短發的遮擋在眼瞼下投射出一小片陰影,晦澀而看不清神情。
"最近集團怎麽樣?"赫穆將拐杖置在一旁,端了茶盞掀蓋聞了聞茶香,語氣輕鬆,卻不怒自威。
"挺好的,有大哥打理著娛樂公司那邊的事務,一切都還順利。"赫原澤輕聲說著,神色恭敬。
赫穆淺品了口茶,肆意的茶香在唇齒間蔓延開來。"V娛樂那邊,不少股東最近對你大哥都是讚賞有加。"
他頓了頓,抬眼瞥了赫原澤一眼,繼而繼續說道:"錢譽下台,文娛建設總局對公司的打壓便鬆了。表麵上是歧珩前期同錢譽的交涉推進了幾部巨製的正常運作,但錢譽是如何下台的,你我父子應該都清楚得很。"
"原澤,我從來都當你大哥不務正業,但到如今初露鋒芒,我也全是寬慰了。"赫穆說起這,心情似乎不錯,但接下來的語氣卻陡然嚴肅了起來。
"據我所知,最近集團不僅沒拿下政府的招標工程,甚至前期的工程都被檢測質量不合格。你大哥已經替你分擔了娛樂公司這一塊,可集團的效益一再滑落,股價一跌再跌,你敢說,這些都不是你的責任嗎?"
赫原澤交握在身前的手細細密密的出了些汗,赫穆的訓斥聲入耳,讓赫原澤緊咬了牙。"爸,是我的問題,我會再學習改正。"聲音平靜,帶些許歉意。
"原澤,我們赫家是百年名門,如今喬家有沒落的跡象,楚家勢頭尚盛,我們赫家無法不居安思危。錢譽的事,你同樣掌握了他的把柄,太過優柔寡斷!如果你真的不適合從商,或許我會考慮換下你。"
赫穆的話說得直白,沒有父子的溫情,隻有商場和世家之間的利益較量。赫原澤不是聽不懂父親的意思,相反,他比誰都要清楚,當年大哥的鋒芒一夕隱藏,自己才有機會走到今天。
既然彌足珍貴的天賦已經被掩蓋,無論出於何種原因,都不應該再展露頭角!赫原澤有些疲憊的掩了書房門,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
"還沒睡?"赫歧珩接起電話,磁性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無意之中上揚的尾音都帶著溫柔,最簡單又稀鬆平常。
喬初盤腿坐在地毯上,隻開了一盞落地燈,暖黃的燈光照亮一方天地,讓漆黑的房間多了些溫馨,"沒呢,睡不著。"
"是想我了?嗯?"赫歧珩輕笑幾聲,一隻手拿了電話,一隻手旋著鋼筆,目光柔和的落在文件上。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頁的聲音,喬初蹙了蹙眉,"才沒有呢!你還在公司?"
"有事回了趟老宅。看幾個文件就睡。"他輕聲回答著她,聲音低柔透著沙啞,"好好拍戲,過兩天我忙完了就過來陪你。"
"誰要你陪啊,你不在我可瀟灑得不得了。"喬初"切"了一聲,語氣裏仍帶了笑意。
"哦?赫太太這是在告訴我自己要紅杏出牆了?那我等在牆頭好了,你出來了我好接住你。"赫歧珩沒皮沒臉的話入耳,惹得喬初一陣低笑,嗲嗔著笑罵他臉皮厚。
兩人隨意的聊著,大多是赫歧珩聽著喬初繪聲繪色的描述了片場的趣事,耐心而溫柔。聽筒那邊有敲門聲傳來,隻聽見赫歧珩問了聲來人,卻許久不聞回應。
半晌,喬初正要開口說話,卻聽見一道婉轉透亮的聲音傳來,隔著門板,依舊聽得見聲音裏的思緒萬千,甚至是那一絲哽咽。
"是我。"
電話裏赫歧珩的腳步聲響起,許是去開門。繼而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就這樣吧,早些睡,乖。"
沒等喬初再回應,耳畔便傳來了掛斷音。分明是女人,聲音清麗動聽,可赫歧珩在老宅,許是傭人有事找他。壓下心底對那聲音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喬初沒做他想,伸了個懶腰朝著浴室走去。
赫歧珩旋開門,安禾端了一盅湯站在門口,見他開了門,清亮的眸子更閃亮了幾分。"我看你晚飯喝了不少,這是醒酒湯。"
赫歧珩倚門站著,雙手揣在家居服衣兜裏,並沒有任何伸手去拿的意思。安禾訕笑了聲,掩飾住麵上的尷尬,"我給你端進去吧。"
說著,正要進門,就被赫歧珩伸手攔住,"不必了,原澤的酒量應該不比我好。"他沉著聲音,語氣裏滿是疏離。
安禾還欲說什麽,卻看見男人利落的旋身,墨眸隻一瞬對上她的,又自然的別開。門驟然關上,聲音不大,門鎖落回卡槽的聲音發出一聲輕微的"啪嗒"聲,漠然又絕情。
樓道屏風背後,赫原澤的目光落在安禾身上,心越發的沉了下去,似乎就要溺斃在騰起的恨意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