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陌生

  一整個夜晚,尚容都輾轉反側,他沒辦法不擔心還在警局審訊室裏的喬初。傍晚時分,他前往警局申請探視,但被局長無情的拒絕。尚容知道,這次的事情,不是自己出手就能幫得到的。喬初,若我去求赫歧珩,你會不會少遭這麽些罪?


  尚容顧不得其他,立馬派人查了赫歧珩所在的地方,天還未亮便驅車前往。


  海天一色,這裏仿佛是可以遺忘時間的角落,無論白天黑夜,節奏有力的音樂和人滿為患的舞池永遠都是海天一色最具代表性之處。


  推開頂級包間的門,尚容以為自己會看到赫歧珩左擁右抱的糜爛模樣,但顯然,靜坐在沙發上淺酌的男人讓他有些意外。


  他不自然的咳了咳,大步走到赫歧珩麵前,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希望你能幫忙救出喬初。"

  赫歧珩捏著酒杯的指節分明,漸漸發白,他抬起頭,垂落的碎發隨意的散在額頭前,雙眸冰冷,"她是殺人犯,你讓我救她?尚大經紀人,我看你是在說笑。"

  他舉杯,示意尚容在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尚容落座,平視著赫歧珩。昏暗的燈光打在兩個人的側顏上,一個俊美清逸,一個嗜血張狂。


  "喬初沒有做過!她從來就不是那種狠毒的女人!"尚容撐著大理石桌麵,手上的冰涼直達心底。


  赫歧珩聞言,重重的將酒杯擲在桌麵上,褐黃色的液體沿著桌角一滴一滴的滑落,"安禾有什麽理由害自己的孩子?"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透著盛怒,仿佛隨時都要爆發出來一般。


  尚容見他一再拒絕,隻好將最後的一手拿出來,他的願望,隻是保喬初平安,僅此而已。


  "赫歧珩,如果我說喬初懷了你的孩子呢?"尚容起身,與赫歧珩對視著,不甘示弱……


  赫歧珩的雙眸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又被他的冰冷覆蓋。兩人劍拔弩張,與包間外麵的狂歡截然不同,這一扇門裏,讓人仿若墜入冰窟。


  "你大可以替她申請緩刑,不過是在審判結束之後。"尚容怎麽也沒想到,赫歧珩這個男人冷血如此!他隱忍住想打赫歧珩的衝動,聲音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

  "赫歧珩,喬初對於你來說,究竟是什麽?"

  是什麽?赫歧珩噙著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嘭"的一聲,水晶杯飛出老遠,砸在牆壁上,應聲碎了一地……


  醫院裏,安禾翻看著手機,葉初進局子的事情已經被爆光的出來,甚至有的報紙寫她直接進了監獄,安禾笑著,滿意的點點頭。她沒有將葉初犯了什麽事爆料給記者,因為這樣會將她牽扯出來,她作為赫家兒媳不能也不可以淌這灘渾水。


  她正得意的刷著,眼角的餘光卻瞥見赫歧珩的身影出現在病房外,她急忙將手機藏在了枕頭下,側身平躺著,等待著赫歧珩走進病房。


  和喬初的病房不同,安禾的病房一點也不像醫院裏,各式各樣的家具應有盡有,前來探病的人送來的花束和果籃堆滿了茶幾,一種清甜馨香的花果香撲麵而來。赫歧珩不由的想到那天他去喬初病房的時候,那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和女人沉睡帶笑的容顏……


  "你來啦?坐吧。"安禾起身,笑著指了指床邊的椅子,示意赫歧珩坐下。


  赫歧珩仿佛沒聽見一般,依舊站在不遠處,身姿挺拔,卻有一絲其他的情緒?安禾猜不透,此時的她也不願意去猜,隻要赫歧珩來看她了,她便滿足。


  "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赫歧珩低啞著聲音,神色平靜的看著安禾。


  安禾驚恐的抬頭,水霧瞬間擋了她的視線,語氣裏說不出的委屈,"歧珩,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見赫歧珩一言不發,安禾的心猛的揪起,"歧珩,難道在你眼裏,我安禾就是那種不惜犧牲懷胎五月的孩子去構陷葉初的那種女人嗎?"

  她說著,雙手撫向如今已然平坦的小腹,一聲一聲的念叨著"孩子,孩子……"

  安禾聲淚俱下,她挺留在小腹上不停摩挲的動作刺痛了赫歧珩的眼,他別過頭,說了一聲保重便要轉身離去。


  安禾見狀,一把拔掉自己手上的輸液管,赤著腳追了上去。她一把還住赫歧珩的腰肢,男人淡淡的薄荷味混著烈酒的香氣環繞著安禾,一時之間,安禾隻覺自己也跟著醉了。


  赫歧珩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身形一頓,正想轉身扶開安禾,腰間的玉臂卻更緊了緊。


  "歧珩,我現在好怕,每天我都會夢到葉初把我從樓梯上推下來的情景。我每日每夜的睡不著,都是因為葉初還沒有得到懲罰!歧珩,我知道你不愛她,所以我不叫她大嫂。因為我還愛著你,所以我不叫你大哥……"

  安禾的淚打濕了赫歧珩的襯衣,一股涼意從後背傳來,赫歧珩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因為什麽,自己的背僵直了。為什麽?當安禾再次承認愛他的時候,自己的感覺不再濃烈,沒有了從前的激動,也沒有了從前的瘋狂……


  "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他轉身,將安禾同自己拉開距離,隻留下這一句話,便決然離去。


  安禾癡癡的望著方才抱住赫歧珩的手,心底一片涼意。赫歧珩的冷靜和自持,都讓她覺得陌生……


  喬初覺得,自己可能就要帶著孩子一起離開這個世界了。嗬,除了父母,她在這世間已經沒有任何值得留念的了。強烈的燈光逼得她無法睜開眼睛,已經兩天了,那幫警察沒有從她的嘴裏問出任何,隻有這強燈陪著她……


  喬初沒了氣力,拷著手銬的雙手耷拉在麵前的小桌板上,她的臉貼著桌麵,這裏沒有暖氣,可她連打一個哆嗦的力氣都沒有。她的長發打了結,胡亂的散開,幹涸起皮的嘴角鑽進了一縷頭發,自己卻無法把它撇開,也更不會有其他人幫忙了。蒼白的麵頰在黑發的襯托下更是如白紙一般,看不見任何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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