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如逆旅
一切的一切,都要從位麵之子付桓旌,他的北歸旅途起,那可是一段很長很長的故事哩!
“人生如逆旅,你我皆行人。”
這句話,扶牆而出徐鳳年懂,抬棺入蜀陳青牛懂,永無寧日陳平安懂,他位麵之子付桓旌又豈會不懂呢!
如此淺顯易懂道理,除非他自欺欺人,否則就是想要逆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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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巺五年,玄機門內。
有二人正在對坐暢飲,濁酒一壺,卻倒印著“玨魂穎珠”四個鎏金篆文於壺底。
“智者大師,對於此次神帝諸葛雲霆的嘉獎,不知您老人家是否滿意啊?”位麵之子付桓旌飲酒間隙沒來由問道。
“甚是滿意!倒是你子逆旅南上,死活要去那劍氣長城,非要惹他神帝老人家不悅,你究竟所為哪般啊?”智者大師十分不解的問道。
“機不可泄露!”位麵之子付桓旌隱入酒壺中輕聲道。
對此大不敬的作死行徑,智者大師早已習慣,誰讓他位麵之子付桓旌已然四世不順了呢!
神帝心眼,得罪了神帝,任你付桓旌是位麵之子,又能怎樣?能夠翻逃出他老人家的五指山去?
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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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劍氣長城裏麵住著一位萬年高齡的麟霜劍主萬橫裘,付桓旌之所以要北歸,就是因為這位脾氣古怪的老劍仙,死活不願收他為徒。
“位麵之子付桓旌,老夫深知你此行不易,耗時足足一個甲子,才徒步至此巍峨險峻的劍氣長城。可是,你塵緣未了,老夫還是不能夠大逆行事,強行收你為徒的。如此行事,老夫那可是要被道所難容啊!”麟霜劍主萬橫裘一臉惋惜背身道。
“家父張二河!”衣衫襤褸的位麵之子付桓旌仗劍咆哮道。
“家父?義父罷了,你子還真當自己,是那武神境武夫張二河的親生兒子張蕭靊了。”時空行者智者大師快笑岔氣道。
位麵之子付桓旌,朝一旁幸災樂禍的智者大師幻影,十分筆直豎起了自己右手的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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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道劍影宏光閃過際,那位脾氣不大好的老劍仙,早已不見了身影。
拜師不成,北歸已成定局,位麵之子付桓旌實在是氣不過,隻能用右腳狠踹了幾下劍氣長城的牆根,用以發泄自己心中的萬千不滿。
南往劍氣長城,北歸何處?
剛走幾步路的位麵之子付桓旌,忽然犯起了嘀咕。心想自家的那個破爛庭院,如今已然過去了一個甲子,那還能是個人能夠居住過活的地方嗎?
想到此處,位麵之子付桓旌不禁扶額,哀歎了起來。
一歎青梅竹馬,早嫁他人,心不願。
二歎父母之命,迎娶醜妻,日如年。
三歎摯友親朋,接連逝去,濕衣衫。
位麵之子付桓旌回頭一想,嶽父大人軒轅菱的軒轅府,會不會是一個相對較好的去處呢?
沒過多久,位麵之子付桓旌苦笑了起來。一個甲子,那可是整整一個甲子啊!嶽父大人想必早已,駕鶴西去久矣。
最後,位麵之子付桓旌,想起了自己的過命兄弟上官鵬遠,劍塚世家出身的這位好兄弟,總不會時過境遷就忘卻了他這位窮酸兄弟了吧!
再三回憶起自己曾多次救過上官鵬遠的性命,位麵之子付桓旌的臉色,自信燦爛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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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有我,有花香,你要照顧好娘親大人。”
這是一句六十年前,位麵之子付桓旌,囑托自己義妹張豔芸的原話。
位麵之子付桓旌,蹦躂在北歸旅途之上。突然,往事如潮水般湧進了他的記憶殿堂,那場麵如同白娘子水淹大雷音寺一般無兩。
位麵之子付桓旌,三十歲便痛失武神境的義父張二河。而後,突然有一,自己失心瘋般的要去劍氣長城修行悟道,任誰阻攔也無用。
想起義父張二河仙逝的那一日,位麵之子付桓旌竟然有些羞澀的壞笑起來。
“旌兒,義父我人界過活的夠夠的,要去那外之地斬殺化外魔去了。你義母和義妹二人,你子一定要給老子照顧好嘍!不然的話,劍來!”武神境武夫張二河替自己安排後事道。
突然,一件神兵從而降,自行兵解,堂堂武神境武夫的張二河,竟然如同一位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似的離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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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無情!好殘忍!”時空行者智者大師現身哈哈大笑道。
“義父大人安排什麽,我位麵之子付桓旌,就要去一件不落的照做什麽?笑話!”
位麵之子付桓旌自降世以來,就從來沒有聽過他義父張二河的半句話,此次也不會例外。
前腳,義父大人剛走,後腳他位麵之子付桓旌,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離家遠遊劍氣長城去啦!
“我真的太難啦!”與義兄位麵之子付桓旌整整相差十六歲的張豔芸麵無血色攤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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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思而後行,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位麵之子付桓旌,權衡利弊後,最終下定決心,要去往好兄弟上官鵬遠家的劍塚秘境。
可是,人界劍修和武夫的境界劃分,那是相當的有深度啊!
身為一名真正意義上的劍修,他大致走過了銅皮、草根、柳筋、骨氣、鑄爐、洞府、觀海、龍門、金丹、元嬰、玉璞、仙人、飛升、失傳一、失傳二、道法、浩然、西,這十八個境界。
同樣,身為一位合格的武夫,他理應經曆了泥胚、木胎、水銀、英魂、雄魄、武膽、金剛、指玄、象、陸地神仙,這十個境界。
除此之外,劍修仍有第十九境,名曰“普世境”。
六界乃至外之地,也就隻有他葉無痕到此境界過。六界很大一部分人認為,這個境界是虛設的,壓根就不存在,更加沒有葉無痕這一古怪存在。
可是,位麵之子付桓旌,篤信“空穴來風,必定有因。”,深信葉無痕這號人物真實存在於六界內外某處。
除此之外,武夫也還是有第十一境的,名曰“武神境”。
對於這一境界,位麵之子付桓旌那可就不得不信啦!畢竟自己的義父張二河,就是一個鐵打的武神境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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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麵之子付桓旌,生就是一位逍遙劍仙的極好胚子。又因為他義父張二河生前,就是一位武神境的武夫,仙逝時把自己全部的武運都散給了他這位義子。
因此,位麵之子付桓旌,很快就是一位實打實的西境劍修,亦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陸地神仙境武夫。
顯然,武神境是武夫的頂峰第十一境,那麽張二河早已不再是肉體凡胎,神識能夠通達道。
飛升至外之地,斬殺化外魔,隻是早晚的事情,全憑他武神張二河的心意安排。
相應的話,普世境是劍修的山巔第十九境,無涯劍才葉無痕曾到此境界過。
當然,這也是位麵之子付桓旌,千辛萬苦徒步行至劍氣長城,拜師麟霜劍主萬橫裘的原因所在。
葉無痕一生隻收過麟霜劍主萬橫裘一人為徒,據傳言他要年長愛徒十萬餘歲,終年在那仙界的不周山踱步徘徊。
由於仙界不周山禁製秘法過多,位麵之子付桓旌,這才萬不得已的拐彎抹角,曲線求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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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一麟霜劍主萬橫裘的境界修為,左手武夫指玄境,右手劍修仙人境。
本來萬橫裘壓根就不夠,他位麵之子付桓旌單手打殺的。付桓旌根本不用拜師於他,反過來他要誠心誠意拜自己為師才對。
位麵之子付桓旌,本想要名正言順的逼迫,萬橫裘的師傅葉無痕,心甘情願的走出仙界不周山。來與自己巔峰一戰,好讓他葉無痕深刻的領教一下,普世境修為以下的劍修能耐幾何。
可是,有無數劍氣長城的劍仙圍觀萬橫裘,位麵之子付桓旌隻得敗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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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百兵之君。
刀,百兵之膽。
武神張二河深知劍修這一條路,是有多麽艱辛困苦,他絕不允許自己的義子付桓旌走上這一條路,縱使他生就是一個極好的劍仙胚子。
猶記得付桓旌第一次手握長劍,就立馬被他義父張二河趨動劍氣,瞬間將那柄鈍鏽長劍化為齏粉。
為了阻止自己最疼愛的義子付桓旌習劍,張二河不惜打斷了義子的長生橋、本命瓷和姻緣線。
“義父!您老人家為啥不幹脆打殺孩兒,一了百了得了?有時孩兒都嚴重的懷疑,孩兒究竟是不是您在路邊撿拾回來,並非您最疼愛的義子。”十歲左右的付桓旌埋冤道。
“你子適合跨刀騎馬打下,仗劍禦風太他娘的秀氣了,像極了一個擦脂抹粉的大老娘們。”義父張二河恬不知恥的擦拭自己寶劍解釋道。
“義父,您這不是自己一身獠牙野象的綠毛,還硬人家迷霧森林內紫雲焰鼠才是凶猛野獸嘛!”付桓旌頂嘴道。
“劍來!”
義父張二河隻是輕言一句,義子付桓旌便十分識趣的翻牆逃竄,不知所蹤了。
“義父!”
“義子!”
哈哈!
這對活寶父子,暫且放在一邊,那邊的好戲要開場嘍!
有鳳來儀,本是家風流韻事賊多的客棧,近日來愈加人滿為患了。
“聽了嘛!有個傻愣劍客,徒步整整一個甲子,才從極北苦寒的鴻峽洲,行至最南端的劍氣長城,什麽要拜師麟霜劍主萬橫裘,真是笑死個人呐!”一位客棧內的老顧客嗑著瓜子笑道。
“家父張二河?”一旁的客棧雜役徐若功陰陽怪氣道。
一時間,客棧賓客大笑不止,有人差點兒笑岔了氣。
角落裏一碗接著一碗,大口飲酒的付桓旌,一臉怒氣。他恨不得,當麵把他娘的麟霜劍主萬橫裘,剁吧剁吧,當下酒佐菜吃了。
“拳打劍氣長城,腳踢幽冥鬼都,仗劍葉落河畔,懸刀紫沅茗府…………”時空行者智者大師對付桓旌褒貶不一道。
“智者大師,您老這樣就很不講究啦!難不成張蕭靊、呼韓殤、秦篤涯,那三人還不夠您老人家忙活的?哦!對了,忘了近來還多了一個紫軒陽,這四人您老人家能夠整明白嗎?還他娘鹹吃蘿卜淡操心,來此摻和爺我的修行事宜。”付桓旌右手用力撚碎酒碗怒目道。
“呦嗬!你子境界不咋高,脾氣倒還真不哩!你也別瞧看老夫不過眼,老夫才懶得搭理你呢!要不是神帝諸葛雲霆特別交代,你該去完成這四件事情了,老夫早就陪呼韓殤老弟喝雪茸蓮漿去了。”智者大師對付桓旌勸慰道。
不知不覺,夜深了,有鳳來儀客棧的門外,夜空中閃閃的星光,溫潤著這個寒冷冬夜的所有寂寥。
最後的最後,智者大師隻是道了一句有緣再見,願付桓旌此後經年長夜無夢,在以後所有的夜晚都可以安眠無憂到明。
付桓旌也難得十分恭敬的雙手抱拳還禮,道一句後會有期,願智者大師四條渡人之路漫漫,他老人家始終有玄機門的看守秘客陪伴左右。
食夢貘,傳它是一隻會吃掉噩夢的祥獸。付桓旌在北歸途中,有幸偶遇過那麽一隻。隻見那祥獸鼻似迷霧森林內的獠牙野象,卻沒有它那般巨長,短無比。雙眸幽黑明亮,攝人心魄。雙耳似兔耳,卻寬大許多。有四足,足足有三爪,如馬蹄般厚重硬實。無尾,渾身黑毛居多,白毛斑斑點點散落在黑毛畫卷之中,脖頸處有些許棕色毛發散落著,四周皆是白色細毛。
此靈獸多為女子仙人的愛寵,用以吃掉自己深夜對那些風流劍仙們的日夜思念。
對於這忽晴忽雨的江湖,付桓旌也沒有啥好對摯友親朋訴的,那就祝他們人人有夢為馬,隨處可以安棲入眠吧!
“為什麽不喊救命?”付桓旌詫異不解道。
“不會有人來救我的。”?劍客柳劍南習以為常道。
在我們家鄉那兒,比讓所有人都看不起你,更讓你難受萬分的是,所有人都可憐你。
我劍客柳劍南,從來不需要別人的可憐施舍,自然不會有人來救我的。
“哦!那你是真的厲害!”付桓旌大步走離道。
言盡於此,人生如逆旅,落魄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