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遊擊戰
昨夜一戰,自己一方,包括新颶風隊、秦義的部隊總共傷亡六七百人。活著的、負傷的,隻要是沒出城的,肯定也會被鬼子抓捕。或許,那些被捕的兄弟姐妹,仍然會被當成“馬路大”,關進鬼子的細菌基地裏。
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啊!
所以,陳洋至今不敢問陶儼和魯西北是怎麽活著出城的?
剩下的同誌呢?
剩下的弟兄呢?
他根本不敢問。
他也不敢過多的想像!
現在,如何找到最近距離的飛機,把渡邊、抗毒血清和相關資料空運到重慶去,成為陳洋最緊迫的任務了。鄭品趴在方向盤上眯了一會,便抓過一把MP40,推門下車,東張西望,尋找陳洋的下落。在這裏,她唯一熟悉的人便是陳洋,也可以說她唯一的親人便是陳洋了。
鄭品提槍東張西望一會,走了一會,忽然發現山邊一株大樹下,有哭泣聲傳來,便推彈上膛,端槍而來。
她發現陳洋在捂嘴在哭泣,便關上保險,跑步過來,長歎了一聲:“唉!”便坐在陳洋身旁,倚靠在陳洋的臂膀上。或許,鄭品幾個漂亮在上海極司菲爾路55號院子裏,就已經與陳洋親昵習慣了。此時此刻,她知道陳洋在哭什麽,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陳洋。
犧牲在光華門內的那些美麗姑娘,都是她和陳洋共同的親人。同樣的親人,如何安慰?陳洋抬起淚眼,側身望著她。鄭品已經是淚雨紛飛。她雖然沒問陳洋什麽,但是,她知道陳洋哭什麽!她心頭陣疼,難過異常。霍建玲是她的上司,女子中隊長。
其他的姑娘如盧嬌、趙雲、春月、夏月、秋月都是她相伴幾年的好姐妹,尤其是盧嬌和趙雲,還和她一起經商賺錢。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日子,一起打鬼子的快樂日子,一起在金裝美人公司忙忙碌碌的日子,一起到紅玫瑰表演時裝的無數個夜晚。
記憶像是被洪水衝開的閘門,洪峰奔騰而來,易放難收。
陳洋掏出手帕,為她拭淚。
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然後,他為自己拭淚。他收起手帕,站起身來,說道:“妹子,不好意思,哥要去尿尿。你歇會。”他說罷,把MP40放在鄭品懷裏。“嗬嗬!”鄭品被逗樂了,破涕而笑,梨花帶雨,楚楚動人,一度蒼白的臉,泛紅起來。
陳洋起身,拔出刺刀,揮刀砍著那些枝丫歪草,回頭看看,沒發現有人盯著,便脫褲子尿尿。然後,他又跑到溪澗裏洗手,捧水洗臉,清醒清醒腦子,再站起身來,卻發現了鬼子。他急提起褲子,係好皮帶,躬身小跑回來,一手牽起鄭品,說道:“妹子,有鬼子,快跑!”
“啊?”鄭品低聲驚叫,纖纖玉手顫顫的,雖然不是第一次握著陳洋的手,但是,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處於極端危險的情況下,她的心也是對陳洋懷有一種奇異的感情。
她跌跌撞撞的跟著陳洋跑。
兩人躬身跑過來。
陳洋又大聲說道:“老陶,背好電台,你和遠都、楊蘭押著渡邊先走。記住保護好遠都和楊蘭,他們倆是我聘請過來的醫生,不是咱們的特工人員。快上車!快跑!有鬼子,快跑!其他人,隨我阻擊鬼子,快!各找掩體。快!”
眾人紛紛轉身,果然發現了鬼子和偽軍,而且,四周都有鬼子和偽軍包抄而來。陶儼感動地說道:“陳洋,你現在是我領導,你先帶隊跑,其他人留下陪我阻擊鬼子。”
陳洋吼道:“老陶,別爭了,你快去高河埠。快!鄭品妹妹,你往公路下麵伏擊,係好繩子,呆會接應我們。小琴妹妹,你上樹,狙擊鬼子指揮。其他人,跟我來。”他說罷,把刺刀別回腰間,從鄭品手中搶過一把MP40,轉身就跑,迎麵衝向那些鬼子。
他忽然趴在草地上,就扣動板機。
“噠噠噠……”
“啊啊啊……”
鬼子猝不及防,紛紛中彈而倒,血濺而亡。
那些花花草草瞬間被鬼子的血水染紅。
鬼子急急趴下,指揮偽軍衝鋒當炮灰。
此時,吳遠都背著藥箱,楊蘭背著電台,兩人夾著渡邊,鑽進轎車後排座裏。陶儼喝道:“阿榮,還傻楞什麽?快帶隊去阻擊鬼子,保護好陳副科長!快!”陳洋在上海區的實際職務是上校情報科科長,前晚被降職了,現在是中校副科長。陶儼背起電台,鑽進轎車裏,駕車就跑。阿榮揮揮手,領著三名特務,握著盒子炮過來,趴在陳洋身旁,朝鬼子開槍。
“叭叭叭叭……”
“啊啊啊啊……”
盒子炮射程遠,又可以連扣連發,容彈量大,不用那麽快更換彈匣,端槍而來的鬼子和偽軍紛紛中彈而倒,血濺而亡。魯西北側身麵對自己的手下,也就是一些丐幫弟子。魯西北機靈地說道:“弟兄們,就剩下兩輛轎車,估計咱們也開不了車了,在車上設置詭雷,快!”他說罷,握著盒子炮,便跑向陳洋,趴到了陳洋身旁,開槍向鬼子射擊。
他的幾名徒弟應令而為,掏出手榴彈,在兩輛轎車上設置詭雷。小琴背著狙擊上樹,反手取下狙擊槍,裝上子彈,托槍瞄準了鬼子小隊長板埂。
鄭品將MP40挎在肩膀上,取下刺刀,揮刀砍藤繩,結成一條長長的藤蘿繩子,扔到了公路下麵的溝渠裏,她將手中的一頭藤繩,綁在一株大樹上。然後,她躲在那株大樹後,靜靜地觀戰,也守護著這條藤蘿繩子,更是守護著陳洋。
鬼子少佐喬本帶著一個大隊和偽軍一個營,合起來六百多人槍,乘車而來,遠遠的發現了陳洋等人的轎車,便吩咐偽軍營長帶隊衝鋒當炮灰,然後揚手指指這個,指指那個,吩咐小隊長板源、板木、板埂各帶一個小隊,從東、南、西三個方向包抄,喬本親自帶一個小隊,乘車實施正麵攻擊。板源、板木、板埂會意,揮揮手,各自帶隊下車,分別上山、沿著山溝、借著公路邊的草叢樹木掩護,包抄而來。
小琴扣動板機。
子彈極速飛出。
“叭……”
“啊……”
“砰……”
揚刀指揮鬼子衝鋒而來的板埂額頭中彈,慘叫一聲,仰天而倒,血濺而亡,隻有那把軍刀在身旁閃耀著光芒。板源、板木急急吼道:“小心點,有狙擊手,有狙擊手!”板埂小隊頓時慌亂四散跑開,或躲在大樹後,或趴在巨石後,或伏在草叢中。那些偽軍也嚇懵了。
鄭品驚歎出聲:“好槍法!”
樹丫上的小琴又扣動板機。
“叭……”
“啊……”
“砰……”
板木額頭中彈,慘叫一聲,仰天而倒,血濺而亡,他手中的那把軍刀橫甩一邊。板源嚇得急急趴在草叢裏,他的那小隊鬼子也嚇得急急趴在草叢中。陳洋把握機會,大吼一聲:“撤!到公路下麵的溝渠裏!快!撤!快!撤!小琴妹妹,快下來,先撤!快!快啊!阿榮,帶隊殿後,掩護!”他又側身,輕踢了魯西北一腳。
鄭品閃身而出,端著MP40,跑到陳洋身邊,推彈上膛,側靠著一株大樹,替陳洋打掩護。她像嗬護弟弟那樣,嗬護著陳洋,生怕陳洋丟了根寒毛。
小琴從樹丫上滑落下來,率先跑到那株藤蘿繩子旁,抓著藤蘿繩子,滑落到二十丈深的溝渠裏。魯西北帶著他的丐幫弟子跑過來,持槍掩護,然後,依次抓著藤蘿繩子,滑落溝渠裏,握槍向上,掩護其他人滑落下來。
陳洋單手端槍,一手牽過鄭品的手,轉身就跑。
此時,小鬼子紛紛端槍起身,紛紛推彈上膛,紛紛扣動板機開槍殺來。那些偽軍也壯膽起身,端槍衝鋒。阿榮和另三名特務急急伏身於草叢中,握槍開槍,朝鬼子射擊。
陳洋護著鄭品跑,跑了一會,又停下腳步,說道:“西北,你殿後,注意拉響詭雷,葬幾十名鬼子也好。鄭品妹妹,你先滑下去。”魯西北點了點頭,握著詭雷導火線拴著的長繩,舉起來讓陳洋看看。
鄭品也柔情地點了點頭。
她把MP40挎在肩膀上,抓著藤蘿繩子,滑落下去。
陳洋又低聲說道:“西北兄弟,陶儼是殺害天龍和駱金花妹妹的凶手,你得替小琴妹妹報仇。現在,機會來了,先把阿榮幾個人幹掉。他們幾個可是陶儼的得力助手,他們不死,你和小琴妹妹相殺陶儼很難。”
魯西北眼眶一紅,胸口一疼,淚水險些飆出來。
他點了點頭。他想找陶儼報仇很久了。兄弟情深啊!當初,就是陳洋、天龍、地虎、小獅子、中豹、魯西北幾個最先結拜為兄弟的!陳洋隨即抓著藤蘿繩,往下滑。阿榮帶著三名特務,抵擋不住,跑了過來。魯西北一手握著藤蘿繩,縱身一躍,也牽動了手中的拴著詭雷導火線的繩子。兩輛轎車裏的手榴彈導火線隨即被牽動,即時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