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假妹妹
鐵猴就要發火。
汪明婕急急伸手拉他坐下,說道:“好啦,好啦,姐來給你當侍者了,你拿本雜誌看。”鐵猴坐下,翹起二郎腿,側開頭去,正眼也不看丁士群。
汪明婕又拿幾本雜誌給他。鐵猴一看是時尚雜誌,看著封麵的優美女郎,忽然想起了羅巧巧,眼淚頓時嘩嘩而下。汪明婕掏出手帕給他,說道:“鐵猴,多大了?哭啥?呆會讓爸拿點大黃魚呀,小黃魚的給你。別哭了,哦。乖!”
“哈哈哈哈……”
丁士群忍俊不禁,大笑起來。
鐵猴“哼”的一聲,舉起雜誌,蒙住了臉,蒙住了淚水。
汪明婕便給丁士群和鐵猴各倒了一杯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丁士群盯著汪明婕的眼睛,說道:“明婕啊,你現在也學會喝茶了。小白臉在你心裏劃的痕跡夠深的。他到偵輯處以前,你是不喝茶的,他到了偵輯處當副處長之後,整天就帶著你喝茶。你的生活習慣已經給他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別以為爸爸看不出來。隻是老爸沒有閑功夫理你們的事。你這段時間,隻能呆在南京,直到和汪公子的婚事成了,才可以回上海。當然,你也可以把你的行動處搬到南京來。”
汪明婕俏臉一紅,沒有吭聲,芳心怦怦狂跳。
為掩飾窘態,她端杯而起,聞聞茶香,嗬嗬氣,呷了口茶,嘖嘖讚歎:“好茶!好茶!”
丁士群惱怒地罵道:“你們姐弟到底想怎麽樣?不想呆在特工總部,就給老子滾。”鐵猴怒道:“滾是吧?哼,老子還真不想呆在這魔窟裏。”他起身就走。
“你反了?坐下。姥姥的,你也整天吊兒啷當的,沒有老子撐著你,你都死十八遍了。哼!真不是東西!”丁士群掏槍而出,指向鐵猴,怒罵一句,又大吼一聲:“武四寶,進來,把我這個不成器的逆子綁起來。”
武四寶馬上就帶人衝進來,便按住了鐵猴,馬上就把鐵猴綁在一把椅子上,還給鐵猴的嘴巴堵上了毛巾。汪明婕傷感地問:“我不用綁吧?”
丁士群氣得七孔生煙,吼道:“來人,把這間套房的電話線拔掉,把電話機拿走。四寶,盯死他們姐弟倆。”他說罷,起身就走。幾名特務衝進臥室裏,把電話線拔掉,把電話機拿走,也把客廳的電話線拔掉,把電話機拿走。
“弟兄們,來,大家坐,嚐嚐汪副主任泡的茶。”武四寶也不敢對汪明婕怎麽樣,卻招呼特務們坐下來。
特務們圍著汪明婕坐下來,又紛紛低聲道歉:
“汪副主任,對不起啊!我們隻是奉命行事。”
“汪副主任,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俺們也隻是混口飯吃的小人。”
“汪副主任,得罪了,小的給您賠不是。我上有老,下有少,沒辦法的。”
汪明婕抹抹淚水,哽咽地說道:“沒關係,你們都在執行任務嘛,我理解的。來,坐,一起喝茶。”便伸手去抓茶壺,要給特務們倒茶。
一名特務機靈地搶過茶壺,陪著笑臉,說著好話:“哎喲,汪副主任,您給俺們倒茶,俺們會折壽的,還是我來吧,我來。您坐!您坐好!”他給特務們倒茶。
武四寶對於特務們如此討好汪明婕,也隻是冷眼旁觀,有茶就喝唄!豈料,他喝了一杯茶之後,感覺眼皮老抬不起來,慢慢的,視力越來越迷糊,便仰倒在在沙發上。其他特務也隨之橫七豎八地躺下了。
汪明婕燦爛一笑,罵道:“哼,想監視我?沒那麽容易!好好睡會吧,你們也累了。”她之前就把那些茶杯抹了蒙汗藥,當然,很輕微的下藥。而她的杯子、鐵猴的杯子、丁士群的杯子是沒有抹藥的。
她隨即起身出門,又關好房門,來到樓下前台,抓起電話,給珍珠飯店打電話,讓陳洋馬上趕到風雲飯店303房來,她還說武四寶帶人在她房間裏監視她。
陳洋緊張地說:“好!”他就獨自駕車而來,十分鍾就到了。
他來到汪明婕的套房,看到武四寶和特務們東倒西歪,驚愕地說道:“你叫我來當替罪羊呀?”便去給鐵猴鬆綁,取下了他嘴裏的毛巾。
鐵猴呼呼直喘粗氣,手腳都麻了。
陳洋扶他起來,然後又扶著那些特務坐好。
不一會,武四寶和那些特務抹抹眼睛,醒過來了,皆都仿然若夢。就在此時,丁士群跑過來,推開門,很失態地大吼大叫:“武四寶,你快帶人去搜查蘇德的下落,他槍殺了路雄,逃跑了。一定要找到蘇德,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快!快去!”
武四寶和特務們又抹抹眼睛,起身就走。
丁士群看到陳洋竟然也在汪明婕的房間裏,不由又吼道:“小白臉,你來這裏幹什麽?老子告訴你,汪明婕絕對不會嫁給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汪明婕俏臉通紅,渾身發熱,芳心怦怦狂跳,側開頭去。
陳洋招牌式一笑,說道:“老板,我來看看明婕啊,都是同事嘛,這也不可以嗎?來,坐會,品品我帶來的好茶。”
丁士群氣呼呼的說道:“哼!我沒你那閑功夫,我去醫院看看路雄的傷勢。”他說罷,轉身而去。汪明婕側身對陳洋說道:“我們也去吧,路秀可是我同學。”她說罷,側身又朝鐵猴眨眨眼睛。鐵猴氣呼呼的說道:“我不去,媽的,丁士群剛才還綁我。老子不鳥他。”
剛走出房門的丁士群的胸口一疼,驟然停下腳步,一口氣竟然滯悶起來,他眼前一黑,頭一暈,差點栽倒在地上。
丁士群的秘書淩峰急忙扶住他,低聲說道:“老板,怎麽啦?”丁士群伸手拍拍胸口,大口喘了一口氣,緩過神來,說道:“沒事,走吧!”便繼續往前走,隻是腳步慢了很多。
室內。
陳洋點了點頭,隨即跟著汪明婕出門,下樓鑽進自己的轎車裏,汪明婕也上了他的車。他們駕車跟著丁士群的車,直奔智博醫院。
汪明婕坐在副駕駛室裏,奇怪地問:“小白臉,你在南京怎麽會有車呀?蘇德隻給我和丁主任調了兩輛車,路雄不會是你傷害的吧?”陳洋笑道:“你叫來我,就是讓我接受你欺負的吧?”
“嗬嗬!”汪明婕燦笑起來,忽然又嚴肅地說道:“別東拉西扯的,說正事。”陳洋卻矯情起來,說道:“唉,我正窩在飯店裏傷心呐,你就要成為汪公子的第二夫人了,我送什麽禮好呢?”這話夠刺耳的。
汪明婕俏臉發熱,發怒了。
她出手如電,一拳側擊過去,正中陳洋的肩膀。
“砰!”
陳洋驚叫一聲:“哎喲,別打呀。我駕著車呐!方向盤歪了,可會撞車的。”
汪明婕怒道:“我告訴你,路雄要是死了,我絕對饒不了你。”
陳洋側身一笑,伸手手掌,說道:“證據呢?”
汪明婕憤然地說道:“哼,我呆會讓春花帶人去問珍珠飯店的掌櫃和服務員。看看你來我這裏之前有沒有出去?”陳洋神定氣閑地說道:“我中午接到你要嫁人的電話,傷心了一個下午,沒吃晚飯,我就睡了。”
汪明婕又氣又好笑,罵道:“哼,你就會胡說八道。”
他們來到智博醫院。
路雄已經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區,還在手術室做手術。
路秀在手術室前,哭成了淚人。
霍建玲和南濤分別坐在她兩旁,不住的安慰路秀:“沒事的。那顆子彈沒中要害,路處長一定會活過來的。”
丁士群來到就氣呼呼地問:“路秀,好侄女,情況怎麽樣,路處長有沒有生命危險?”路秀抹抹淚水,泣聲說道:“槍傷右胸,就是後腦勺磕的重,流了很多血。”丁士群又疑雲重重地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路秀又抹抹淚水,哽咽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送汪先生回辦公室,汪先生讓我先回家,他要會見重要客人。我就回家,打電話給建玲過來,聊聊她和我哥的婚事。正聊著,樓下就響起了刹車聲,我們就探出窗口看看,看到蘇德在樓下和我哥吵架,蘇德怒罵我哥謀他的南京區區長的位,然後,他們吵起來,蘇德就開槍了,我和建玲跑下來,追出去,但是,他們有車接應,我們開了幾槍,沒追上,然後就借助巡警的車,送我哥來醫院。”
丁士群隨即怒吼道:“蘇德,你這王八蛋,老子這回不僅要撤了你,還要斃了你。哼!”此時,酒井、川島、偽警署長淩晨也來到了醫院。丁士群的秘書淩峰就是淩晨的弟弟。丁士群看到小鬼子就討好,甚是圓滑。他迎上前去,和酒井、川島他們討論案情。
汪明婕趁路秀低頭抹淚的時候,怒瞪了陳洋一眼。
陳洋轉身掏煙,又走遠些點煙,順便偷聽丁士群幾個說什麽。
時間回放,鏡頭切換,畫麵泛黃……
路雄走出風雲飯店。
路秀駕車而至,還側身推開車門。
路雄鑽進轎車裏,奇怪地問:“咦,你不是陪汪先生回辦公室了嗎?”
路秀笑道:“就那幾步遠,送他回辦公室,我就回來接你了。想去哪?要不要叫上霍建玲?”她說罷,駕車而走。
路雄苦悶地說道:“唉,哥苦悶啊!午飯時,丁士群說服了蘇德,讓我當特工總部南京區區長,蘇德回特工總部當人事處處長。現在,丁士群說如果蘇德今晚可以殺掉陳洋,蘇德就能當上特務委員會副主任兼南京區區長。”
路秀驚駭地問:“怎麽今晚就殺陳洋?”
路雄歎了口氣,說道:“唉,丁士群判斷分析,今天上午土肥雖然核對了佐騰武剛的檔案,但是,對陳洋是否真是佐騰武剛,卻持懷疑態度,因為午飯的時候,土肥沒讓陳洋這個假洋鬼子參加飯局,還派佐佐木和川島同時帶隊監控陳洋。丁士群估計,土肥可能會把佐騰武夫從北平接到南京來與陳洋再次核對,哦,佐騰武夫是北平特高課的人,也是佐騰武剛的親哥哥。所以,我們必須提前與陳洋劃清界線。”
路秀仍然駭然地問:“那之前丁士群和汪明婕為什麽要對陳洋這麽好?”路雄又歎了口氣,說道:“唉,他們合作印……”他說到此,忽然住嘴,感覺差點說漏嘴了。路秀笑道:“合作印什麽?”她又驚叫一聲:“中儲劵?哦,對了,我聽說中儲劵的百元印鈔版不見了。”
路雄急道:“妹子,別亂說話,會害了哥的命的。丁士群是心狠手辣的人,你不是不知道,而且,他的密探遍布長江三角洲一帶。咦,你怎麽到大世界舞廳來了?”
路秀笑道:“哥,你也沒說回家啊!唉,算了,哥,進去開開心,建玲也在裏麵。人啊,越是苦悶,越要找樂子,別悶壞了。”她說罷,靠路邊刹車停車,又說道:“哥,你先進去,我泊好車,就過來。”
路雄“嗯”了一聲,推門下車,走進了彩燈夢幻的大世界舞廳,四處尋找霍建玲美麗的倩影。
而路秀卻駕車來到附近的拐角,停車又推開車門。
陳洋、地虎、小獅子鑽進轎車來,關上車門。
原來這個路秀是假的,是南濤喬扮的。
南濤說道:“哥,丁士群今晚果然有陰謀,他讓蘇德今晚就暗殺你,要和你劃清界線。”接著,他把從路雄嘴裏套到的話,複述了一遍。地虎緊張地說道:“哥,太驚險了,好在你有智慧,讓南濤兄弟提前喬扮成路秀。”小獅子也擔心吊膽地說道:“哥,咋辦?你現在被丁士群和汪明婕都拋棄了,可沒了護身符啊!”
陳洋淡定地說道:“沒事。咱們安排巧妙點。南濤,你馬上回飯店,喬扮成蘇德的樣子,和獅子一起到路雄家裏等路雄。路雄不習慣大世界那種花花生活,很快會出來回家的。你們到了路雄家,就知道怎麽做了。但是,別讓路雄死,也別讓路雄殘疾,這是汪明婕給我的底線。”
“是!”南濤和小獅子隨即接令。陳洋和地虎也隨即下車,回歸珍珠飯店。兩人剛回到飯店沒多久,汪明婕就打來電話,讓陳洋到風雲飯店去。
路雄進入大世界,裏麵彩燈煜煜,人來人往,音樂悠揚。
他在人群中沒找到霍建玲,又聞不得煙味和酒味,他自己心情又不好,便離開大世界,出來沒見到路秀的車,心情很不好,也沒多想,便招手叫黃包車過來,先行回家了。
路雄回到家樓下,掏錢付賬。
黃包車夫收錢就跑。
蘇德卻從他家門口附近的一輛轎車裏鑽出來。
路雄氣道:“蘇區長,你來幹什麽?我和你也不熟啊!”
蘇德嘻皮笑臉地說道:“路老弟,咱倆得好好談談,我都到你家樓下了,你總得讓我上樓去喝杯茶吧?”路雄心情極度不佳,憤然地吼道:“有什麽好談的,蘇德,你不就是有點錢嗎?午飯後,你又買通了丁士群,別以為我不知道。”
他如此一吼,樓上的路秀、霍建玲和家傭便跑出來。
蘇德也怒了,也吼起來:“路雄,你不就是靠你妹妹撐腰嗎?你有什麽本事?我蘇德好歹也是丁士群的原同事,為他籌建了南京區,辦起了大世界。你想搶我的位子,找死呀?”路秀打開房門。蘇德忽然揚手對著路雄就是一槍。他的手槍還加了消聲器。
“嗤……”
“啊……”
“砰……”
路雄慘叫一聲,右胸濺血,仰天而倒。
“哥,哥……”
“路處長,路處長……”
路秀和霍建玲驚叫起來。
蘇德拔腿就跑。
拐角處,一輛轎車驟然而停。
而他剛才那輛轎車已經退車又掉頭,也往另一個方向跑了。
蘇德鑽進轎車裏,那車就跑。
“叭叭……叭叭叭……”
路秀和霍建玲掏槍而出,追過來,握槍連開數槍,卻沒擊中那輛轎車。附近的警察急急奔過來,路秀轉身,撲在路雄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警察來到,急問怎麽回事?
他們又幫忙抬起路雄放進警車內,急奔醫院搶救。
路秀朝家傭吼道:“快打電話報案!快!”
家傭回過神來,急忙回家打電話報案。
路秀和霍建玲還有幾名巡警,一起送路雄去智博醫院。這可是鬼子的定點醫院。也隻有路秀這樣的身份和地位,才能將她兄長送到這家醫院來救治路雄。不一會,憲兵隊和偽警局都過來了,問了家傭一些情況,又奔往醫院找路秀,因為路秀身份特殊。
緊接著,川島也過來了,並在醫院裏打電話給丁士群。
就這樣,大家都來到了醫院。
隨後,唐明、張思也趕到了醫院,他們和丁士群一起,向川島、酒井證明蘇德與路雄確實有矛盾。酒井了解情況之後,馬上說道:“川島君,勞煩您了。”川島欠欠身,轉身而去,立即帶隊前往大世界尋找蘇德。
但是,蘇德不見了,家裏沒人,大世界裏也不見了蘇德,其辦公室裏也沒有蘇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