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回宮
天上下著鵝毛大雪。
上官裕哲的車馬也到達了京城,進了城門,便看到人丁稀少的朱雀大街。寬闊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像是個死城一樣,他閉眼坐在車廂裏,也不知道再想什麽。
車馬很快就到了皇城的大門前,再往裏走,就是整個國家的命脈所在了。按照規定,車馬不得進入玄武門。
他隻能下來,檢查了一番之後才入了宮門。
皇宮裏的人也早就知道他今日回城,宮裏頭比外麵的要繁華熱鬧得多。
卸下了身上的鬥篷,跟著那個迎接的公公去了禦書房裏。
請安問好之後,便是一陣寒暄。皇帝的眼皮子稍微的抬了抬,旁邊的人便走過來將桌子上的茶水給撤換掉。
“如今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希望這能永遠這般下去。”他說的很緩慢,像是衰老的機器沒有潤滑油所以幹癟癟的擠出了這麽幾句話來。
上官裕哲俯身,繼續聽著他說話。
“既然回來了,便去你母妃的靈前看看吧。十幾年沒見,她肯定很想你。”
上官裕哲低下頭,緩聲道:“謝主隆恩。”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她畢竟是你的母妃。縱然有千萬個不甘願,她曾經也是冒著生死將你送來了這個世界。”皇帝的眼皮子抬了起來,一雙渾濁的眼睛,卻又明亮的看著他。
上官裕哲一震,連忙說是。又絮絮的說了一會話之後,他便出了這裏。
重新走在這個十幾年前走過的地上,然後到熟悉的地方去了。腦子裏閃過的都是曾經,她和自己的過往。
自從父王隕落之後,母妃也跟著他去了。留下了他一個人,若不是有皇命在身,又是王府裏的嫡子,他不可能活到現在。
現在,他被封為了王侯。繼承他父親的衣冠,掌管整個候府,看著是多麽的風光,可他卻不是一個有實權的王爺。
王爺隻是一個名號而已,大多數的時候是沒有用的。他很清楚也很明白,所以太後華誕,他一定要取得垂青。
“公子,看完了王妃娘娘,是否要去探望太後娘娘?”那小書童追著他問道。上官裕哲想了想,也覺得要去看看,便同意了。
那小書童也跟著去準備了。
到了廟堂裏,這裏靜謐得沒有什麽聲音,檀香在這裏繚繞著。他找到了自己母妃的位置,看了一會,心裏實在是找不到什麽悲傷的感覺來。
完全就像一個陌生人一樣。
“若是您看到兒臣這般,不知道是否會後悔?”他喃喃問道,雖然知道不會有回答,卻還是問了。
看了一會,外麵走來了一個人,見著他也隻是微微行禮,然後做著自己的事情。
上官裕哲看著那人,模樣倒是年輕,看著也沒有他大,隻是這樣的一個小丫頭居然會在這裏。想著,不由得莞爾一笑。
“王爺笑甚?”她輕聲詢問,語氣想羽毛一樣拂過了他的心頭,酥酥麻麻的,倒也有些刺激。
上官裕哲也不記得這皇宮裏有哪個公主郡主是他不認識的,便也隻能好奇的笑道:“你這般的小丫頭,居然會來吃齋念佛,倒也是稀奇。”
“本宮吃齋念佛,圖個清淨。也好比王爺看著一個死人牌子沒有悲傷隻有恨意得好。”
她諷刺了兩聲,卻往前走了兩步,拿著案台上的供香點燃,拜了拜,似乎在祈求著什麽。
上官裕哲來了興致,轉跪為坐,興致盎然的看著她。
“你是哪個宮裏的丫頭,所求為何,說出來,或許本王還能幫你實現實現呢。”
那姑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有,徑直將手裏的供香放了上去,然後又拜了三拜。
就在他以為她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她又開了口,說道:“本宮是玄寧的人。”
“玄寧宮……”他反複的念了幾聲,然後又看著她,似乎再征求她最後的名字。
那姑娘也懶得再理會他了,燒完香,拜完佛之後就走了。
上官裕哲卻又不死心的跟了過去,死皮賴臉的看著她。姑娘倒是淡定,一句話都不說,一路七拐八拐直接到了玄寧宮。
他站在宮門前愣住了,眼前這荒蕪的宮殿還是記憶的樣子,隻是裏麵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已經找不到誰是誰了。
玄寧宮是冷宮,這個他應該記得的。隻是好幾年沒回來,腦子裏已經沒有這個地方了。
“本宮的名字,你還是不要知道得好。會給王爺帶來麻煩。”她淡淡的說了這句話就走了進去,宮門緊緊的關上,像是不曾被打開過一般。
他站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然後失魂落魄的走了。
去長寧宮拜訪了一番,那裏早就來了不少的妃子公主,見著他也隻是輕笑兩聲,然後通知珠簾裏的人,說道:“太後,王爺來了。”
他也隨即跪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直到裏麵緩緩傳來兩個字:“起來。”
他才起身作罷。
“過來,讓哀家好好看看你。”她語氣遲緩,像是拖著什麽沉綴的東西,喘不過氣來。上官裕哲走到了她的跟前,隔著簾子讓她好好的看著自己。
許久之後,她才緩緩的感慨道:“真是許多年未見,你已經長這麽大了。”
他並未開口,而是等著他看完之後,又滾回到原來的位置待著。
“好孩子,這麽多年辛苦你了。哀家會去和皇帝說說,讓你不要留在那邊,就待在京城裏。”
上官裕哲心中一凜,急忙回絕了她的提議。隔著珠簾的太後,還隔著一堵牆。這麽多年過去,她也不信任自己了。
即便答應了她的要求,皇上也不會答應的。若是讓他回來,就相當於在皇帝的腦袋上懸著一把利刃,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掉在,傷著腦袋。
在這裏看了一會之後,便又離開了。晚上的宴會也快開始了,他加快步伐離開這後宮禁地。
前殿已經來了不少的人,都是來看好戲的。待他落座,左鄰右舍的都跑過來敬酒,一個個的都安慰著他,看著倒是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