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中,卡迪徘徊不定,他很緊張,雖然他知道就算小媛行動失敗,小蘇木也會保她周全,隻是不知為什麽,看著天色漸漸暗淡下來,他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他帳中的燈一直亮著,透過燭光,若蘭心疼地看著他那走來走去的身影。她真的想去安慰他幾句,可是自己身為女兒家,這軍中大事又豈能是她能夠胡亂評說的。可她真的很擔心他,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愈合,這樣過度操勞又怎能不讓若蘭擔心。
若蘭猶豫萬分,還是決定轉身離開了。
她穿過草叢,來到營中的最後一個帳篷前,那是加圖的帳篷,也是輕騎兵臨時為他搭建的,若蘭雖然不能說是愛他,但是作為朋友還是可以關心一下的,她輕輕在帳外咳嗽了幾聲,說道:“加圖,是我,若蘭……”
過了一會兒,便見一人影走來,掀起帳簾,一雙半瞌著的眼睛正好與若蘭相對。他一見是若蘭立即睜大雙眼,將她請進了帳內。
“誰呀?”帳內傳來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隻是若蘭一時沒有想起來。加圖卻隨即答道:“是若蘭。”
那女子急忙跑了過來,肚子已經突起很高了,她一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隻手則叉在腰間,雖然動作敏捷可是還是越發吃力,她立刻笑容滿麵,輕聲叫道:“妹妹來了,快請坐吧。”
若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數月,夫人姐姐的肚子可是見長,高高隆起的肚子已經蓋住了她的腳麵,見她吃力跑來,加圖立即前去攙扶,一邊還連聲埋怨道:“小心點,都是快當娘的人了,還這麽沒規沒據。”
那婦人瞬間露出一副幸福的微笑,在加圖百般愛護下,已經沒有當時的恐慌和憔悴,他們的幸福甜蜜簡直羨煞旁人。
若蘭的心有些難過,看著他們幸福是在微微吃醋還是她在為自己的愛情搖擺不定而難過。
“妹妹這麽晚了,還沒有休息嗎?”婦人被加圖扶著坐下後便微笑著說道。
若蘭頓時緩過神來,急忙也微笑答應著:“有些睡不著,所以過來看看姐姐。”其實若蘭並不知道夫人姐姐在帳內,原先卡迪提過將她安置在一個隱秘安全的地方,可未想到她已經被接過來了,而且還和加圖在軍中團聚。
不知是該為他們高興,還是擔心,若蘭的心微微觸動,苦笑道:“天色已晚,姐姐身懷六甲更應早些歇息才是,若蘭告退。”說著就要離開。
加圖猛然起身,緊緊抓住若蘭的手腕,忙叫道:“別走!”
頓時若蘭像中了魔法一般,一步也前進不了,加圖立刻覺察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輕咳糾正道:“我的意思是,若蘭你剛來,也不急著這麽早回去,我給你們沏壺茶水去,你和你姐姐好好敘敘舊吧。”
婦人臉上頓時泛起尷尬之色,但是卻一掃而過,她沒有難過也沒有嫉妒,隻是平靜地回應道:“是啊,難得妹妹過來一趟,陪姐姐說說話也是好的。”
聽她這麽一說,若蘭頓時覺得很慚愧,是自己不夠大度,還是不能像姐姐那樣心如止水。她兩頰滾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妹妹,來,到姐姐身邊來坐吧。”婦人加強了語氣,她什麽都好,什麽事情都為別人著想,她這分明就是在給加圖一個台階下。
若蘭心中暗暗說道:“加圖,你能有此妻,夫複何求啊,好好珍惜你這個賢良淑德的好夫人吧。”
她走到夫人身邊坐下,隻是剛才尷尬的空氣還沒有散去,若蘭隻覺得自己的呼吸不順暢,咬著嘴唇,沉默不語。
夫人立即給加圖使了個眼神示意他離開,加圖知道姐妹之間已經有很多悄悄話,於是提著茶壺就離開了。
帳內隻剩下兩個女子了,剛才是太過於緊張,現在加圖已經離開,若蘭鬆了口氣,望向夫人,隻見她穿著粗布衣服,頭上雖然有幾支發簪,但都是簡單的工藝品,在明國平民的集市裏到處都可以買到,她身上沒有半點奢華之氣,但是她與生俱來的溫柔與親和,還有那淩然正氣與慈母般的仁愛之心,深深地感染了若蘭。
她輕輕地撫慰著自己隆起的腹部,一邊微笑地對若蘭說道:“他已經走了,暫時不會再回來了,你大可以放鬆,不必太過於拘束。”
若蘭為之一振,她不敢相信夫人居然能洞察她的心思,連連苦笑一聲,岔開話題:“多日不見,姐姐的肚子都已經這麽大了,一定很辛苦吧。”
聽到這話,夫人一臉的幸福,緩緩說道:“也不算很辛苦了,隻要有加圖在,一切的辛苦也都是值得的。”
她說著又看了看若蘭,繼續說道:“加圖待我很好,尤其是得知我懷孕之後,對我更是無微不至,他這麽護著我,我都有些不太適應了。”
若蘭雖然不愛加圖,但是聽到夫人如此幸福,難免有些小小的嫉妒。
她當然察覺到了若蘭的心思,連忙又說道:“妹妹大可放心,姐姐相信一定會有如此愛你之人出現的。”
愛我之人?若蘭的心被狠狠地揪起,是卡迪還是卡猛,他們是兄弟,曾經為了她而大打出手,可是自己心中到底愛的又是誰,最後又能嫁給誰?她慢慢閉上雙眼,仔細回想著夫人對自己說的話。
就在若蘭戛言而止時,加圖從外邊衝了進來,茶壺中的水淅瀝瀝地灑了一地,一邊跑進來一邊大叫道:“蘇木回來了,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若蘭一聽立刻來了精神,連忙站起身來問道:“蘇木回來了?那小媛呢,她還好吧?”
小媛?加圖臉上略帶慚愧,輕聲說道:“對不起,我沒問……”
“你……”若蘭都快氣瘋了,暗暗罵道:“你們這些男人,眼裏永遠隻有戰事,小媛的生死就沒有關心過嗎?”
聲音雖小,但是夫人卻聽見了,她慢慢起身,踱步走來,一手搭在若蘭的肩上勸道:“妹妹不必擔心,小媛姑娘一看便是有福之人,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叫,吉人自有天相嗎?而且她一直有小蘇木保護,不會有事的。”
若蘭自然知道她是在為自己的丈夫求情便也不必深究,連連說道:“姐姐說的有理,是若蘭太過於擔心,剛才真是失禮了。”
夫人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就在這時調皮的小蘇木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將手中的令牌交到加圖的手裏,氣喘籲籲地說道:“這就是你想要的東西吧,隻是死士訓練基地甚是隱秘,時間又很急迫,沒有問出具體在哪裏。”
看著小蘇木一臉的慚愧,加圖微微一笑,說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至於那個地方,我想我已經知道在哪了。”
他微微仰頭,一臉的自信,想必他已經勝券在握了。
卡迪這時也得到了消息,急匆匆地趕來,對加圖說道:“我們報仇雪恨的機會來了!”加圖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連夜,卡迪召集所有輕騎兵,蓄勢待發。輕騎兵分為左翼軍、右翼軍、和中軍三支軍隊,暫時分別由楚翼、蘇哈和劉將軍統帥,而剩下的明軍則由劉將軍帶領。
一切準備就緒,一名將領匆匆轉回,在卡迪麵前跪稟道:“三軍所有將士都已集合完畢,請太子殿下檢閱!”
卡迪上前一步,傲立點將台上,雙目向眾將士掃視一周,已有豪氣幹雲之象,威嚴說道:“將士們,好男兒當浴血沙場,守家衛國。而今雪族長老圖吧欺人太甚,奪取部落首領之位,與敵軍狼狽為奸,設計陷害,傷我軍中將士無數。隻要我們上下一心,蒙國輕騎兵便是銅牆鐵壁,我們要為死去的明軍兄弟們報仇雪恨!”
“太子殿下千歲!保家衛國!報仇雪恨!……”全場將士頓時歡聲雷動,高呼千歲之聲久久不息。卡迪一聲令下,千軍萬馬浩浩蕩蕩開拔而去,整個塞外山丘之上頓時卷起漫天煙塵。
卡迪躍上一匹駿馬,與加圖、卡猛一起回頭看了若蘭一眼,然後那一騎銀白色的人影就消失在塵霧之中,若蘭凝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心中的感覺。
他們策馬直奔雪族部落而去,天漸漸亮了,這一天是圖吧登上首領之位的日子,族裏族外張燈結彩,所有仆人都早早跪在門前,等候新首領登上寶座。
不一會兒,圖吧便穿著華麗地出現在眾人麵前,身後尾隨著小媛與圖餘,二人親密無間,端莊優雅,使跪在寶座下的人們震驚不已。在這人群中,卡迪、卡猛、小蘇木、加圖喬裝混入其中,其餘大軍則在族外靜候,隻要卡迪太子稍有不慎,他們就會衝進來將其一網打盡。
圖吧坐上寶座,威嚴地說道:“來人,帶上來!”
隨即人群中擠進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看上去應該是雪族的長老,加圖有些激動,可是卻被卡迪死死按住,示意他不要衝動。
那長老被一群人死死地壓上台前,口中咒罵之聲久久不停息:“圖吧,你這個亂臣賊子,你難道忘了老首領的恩澤,你設計殺害加圖首領,又使過河拆橋之計殘殺蒙國太子,陷我們雪族與不仁不義之地,你居心何在啊?”
圖吧冷冷一笑,揮袖說道:“休得胡說,加圖首領的死我深表遺憾,是他重了那妖女的詛咒才被卡迪太子殺死,與我無關,你以下犯上,預謀要行刺我,我是有神靈庇佑的,豈能是你這凡夫俗子能殺死的,今日我就拿你來引以為戒!”
說著,雙手一揮,那白發長老就被那一群人拉了出去,一邊掙紮一邊罵道:“圖吧,你弑主篡位,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