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媛被帶到了族中的一個別院中,這裏曾經是加圖居住的地方,圖吧身為長老,竟然在這裏接見自己的兒媳,小媛,想必他是想向小媛示威,更是向明國宣戰。
小媛走近這裏時,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竹樓的廊簷下閃爍著一排繪有龍鳳呈祥的喜字宮燈,上麵繪著群鵲鬧春和富貴牡丹,花團錦簇,五彩繽紛。進到房間裏,隻見迎麵坐落著紫檀木座,上麵搭蓋著新繡的紅綾子坐墊,形式古雅;鑲有珠翠的“月桂八棱古鏡”,在一對長燈的映照下,迸射出閃爍流光;龍飛鳳舞的大幅彩屏華麗氣派,四周樓窗前垂地的玫瑰紅織錦紗簾,點綴著藍紅不一的各色寶石,華麗雅致;幾盞紫水晶攢成的琉璃柱燈透剔玲瓏,光芒四射。紅燭高燒,濃鬱的花香隱隱飄來,淡淡的香甜沁人心脾,這一室的炫麗,讓小媛覺得太過於意外。如此奢華靚麗,簡直就是皇子王孫新婚的洞房。
小媛骨氣勇氣邁進屋中,搖了搖嘴唇,讓自己心中稍事平靜,她隻聽得關門的聲音,隨即就感覺一雙溫柔而又蒼老的手環抱她的腰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小媛……今天你真是美麗動人啊……”
小媛踉蹌地掙脫開來,驀然回首,發現圖吧站在自己身後,一臉微笑讓人覺得一陣惡心。
小媛猛然後退,推開他說道:“父親,請您自重,我現在是您的兒媳婦。”
“自重?”圖吧忍不住大笑道:“你還跟我提自重?那你勾引餘兒怎麽不自重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來幹什麽的。”
小媛詫異地注視著圖吧,雖然蒼老了一些,但是年輕時也應該是個英俊瀟灑的男子。
可是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一步步逼近小媛,棕色的眼眸透著一絲不為人知的溫柔。小媛一步步後退,直到把她逼到一個柱之上才停止腳步,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這回可把小媛徹底弄糊塗了,他說我像一個人?誰,我像誰?小媛不解地看著圖吧,能看得出,小媛像的那個人應該對圖吧來說曾經很重要。
圖吧輕輕歎息,轉過身望著窗外飄灑的蒲菊花瓣,過了許久,他才緩緩說道:“婉兒,你太像婉兒了。”
婉兒?難道是圖餘的母親?小媛看著圖吧一臉癡情,不禁感歎這殺人如麻的雪族第一勇士也有兒女情長的時候。
圖吧忽然轉身,一把抓住小媛的手腕,急切地嚷道:“說,婉兒和你是什麽關係,為什麽你跟她長得那麽像,說!”
圖吧越抓越緊,小媛的心跳得也越發厲害,她就像二丈和尚一樣摸不到頭腦,婉兒?難道不是圖吧的妻子,圖餘的母親嗎,為什麽說我長得像她。
小媛被他抓得生疼,一滴淚珠悄然流下。
圖吧頓時有些心疼,皺了皺眉毛,漸漸鬆開了小媛的手,歎息說道:“婉兒是我這一輩子永遠不會忘記的女人,她是我的全部,我的一切,為了她我可以傾盡所有,可是她的父王卻百般看不起我,硬生生地將我和婉兒拆散,嫁給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男人!”
小媛靜靜地聽著,也許這是一個離奇曲折的愛情故事。
可是圖吧並為說下去,隻是望著窗外的蒲菊花瓣說道:“她最喜歡蒲菊花了,我總是編成花環戴在她的頭上,看著她燦爛的微笑,我真的很幸福。”
小媛看著圖吧,他似乎變了個人,先前的霸氣和殘暴早已褪去,剩下的隻是一個滿懷遺憾、情深癡情的老人。
她慢慢走向他,扯了扯嘴唇,說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您也不必太過於憂傷。”
圖吧聽後,猛然轉頭,那犀利的眼神頓時使小媛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發出渾厚的吼聲道:“過去?怎麽能過去?婉兒應該嫁的得是我,那個皇帝隻不過是個年邁的老人,他配不上婉兒,也永遠不會給婉兒幸福!”
皇帝?小媛微微一怔,在這片土地上能稱為皇帝的就是天朝的明國皇帝,那婉兒?莫非是皇後娘娘,若蘭公主的繼母?小媛基本不敢再往下想了,這將來會是什麽樣的局麵,圖吧最恨的就是明國皇帝,那麽圖吧如今已經成為了首領,也就預示著他很快就會大規模進攻明國,那讓明軍損傷慘重,設計害死卡迪太子也是他複仇的一部分。
可他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難道不怕我泄露出去嗎?小媛不解地看著圖吧,四處巡視,也想立刻逃離這裏。
可是哪裏還有小媛逃跑的機會,圖吧瞬間拔出一把匕首,直衝小媛撲來,嘴裏還不停地說道:“你確實很聰明,知道了很多秘密,死士的訓練機密場所恐怕也是你從餘兒那裏得來的吧,你今天不想嫁給我,那你今天就要為你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小媛猛地退去,可是早已沒路,她重重地摔倒在地,那把匕首卻劃破了她的衣服,白皙的脖頸上那塊白玉漏了出來。
“不!怎麽回事,婉兒,這到底怎麽回事?”圖吧動作驟然停止,手中的匕首從手裏脫落,“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他目光詫異,可是眼角卻瞬間有晶瑩之物在閃動,他死死地盯著那塊玉墜,嘴角微微顫動,過了一會兒才蹦出幾個字:“你是我的女兒!”隨即仰天大笑:“天意啊,這一切都是天意!”
聽到這匪夷所思的荒唐話語,小媛的心如刀割一般,她立即向門外奮力哭道:“胡說,你瘋了,我不是你的女兒,我的父親是李元裕,不是你!”
“李元裕?”圖吧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那恐怕是為你娘偷偷接生的人吧。”
小媛已經淚聲俱下,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李元裕才是自己的父親,是因為救前皇後遲到而被貶官含恨而終的宮廷禦醫,怎麽會是圖吧長老,怎麽會是眼前這個殺人魔王。
看小媛一臉不信,圖吧一把拽下小媛脖頸上的那塊玉墜,端詳了一會兒,一絲詭笑湧上嘴角,說道:“你可以不信,但是這塊玉墜是我送給你娘的,這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不會錯,絕對不會錯!”
見圖吧如此認真,應該不會認錯。小媛的心已經深深墜入穀底,這算什麽?自己的親爹是個殺人的魔鬼,生母竟然是明國的當朝皇後,偷偷生下她後為了掩人耳目,設計害死前皇後,再嫁禍給李元裕,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李元裕並為把當年抱出宮外的自己送給別人,而是一直自己親手養大,做了太醫的千金。
“那圖餘?”小媛灰心意冷,她現在多麽希望圖餘不是自己的親哥哥,她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圖餘的身上。
可是她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圖吧含淚,搖了搖頭說道:“圖餘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哥哥,當年圖餘的母親剛剛生下餘兒就去世了,當時我萬念俱灰,也就在這個時候,我遇到了婉兒,也就是你的親生母親,現在明國皇宮中服侍那個老邁皇帝的孤獨女人!”
“別說了,你別說了!”小媛抱頭痛哭,李元裕早就跟她說過,這個玉墜是她母親留給她的,但是永遠不可以外露,所以小媛從小到大就一直穿著高領的衣服,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永遠不可以像其他女孩那樣展現出自己的美。
也正因為如此,小媛從小就被人看成怪物,不僅每天研究藝術,與骷髏頭為伍,而且還穿著奇怪,難怪大家都不和她玩耍,孤獨寂寞也永遠圍繞著她。
小媛已經徹底崩潰,自己竟然嫁給了親哥哥,她發瘋似的想衝出去,卻被圖吧一把拉回,氣憤地說道:“你現在已經是雪族的公主,不可以再到處亂跑了。”
小媛奮力掙開他的手,可是那股力量卻使她又一次摔倒在地,她的衣裙也正好被桌邊的木刺刮破。一雙白皙的長腿暴露無疑。
“放開我!”小媛推開圖吧想去扶起她的手,就在這時,圖餘踢門而入,憤怒地嚷道:“父親!你不要太過分了!”
小媛見圖餘衝進來,立即撲到他的身上,哭道:“圖餘……你可回來了,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圖餘看著四周如洞房的擺設,又看了看小媛衣衫不整的樣子,立刻心中明白了什麽,怒火衝天的他一把將小媛拉的跟近了一些,衝著圖吧大叫:“您要權利,您已經得到了,想要女人,以您現在的身份足可以找到族中最美麗的女人,為什麽還要動我的妻子,您的兒媳婦!”
圖吧剛想解釋,小媛卻又哭道:“圖餘,他雖然是你的父親,我尊重他,但是今天……今天發生了這種事,他說他要娶我,說我是在勾引你,是另有目的。”
“餘兒,你過來,爹要跟你說件事。”圖吧在一旁平靜地說。
“夠了!父親,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不想再聽你的解釋了,我那麽愛小媛,您又不是不知道,為什麽?您為什麽一定要把事情做絕?”圖餘歇斯底裏地質問著自己的父親,這一切恐怕也是小媛早已預謀、早就想到的。
圖餘沒有給圖吧任何解釋的機會,緊緊抱著小媛便回房去了。
圖吧深深歎氣,望著窗外依然飄灑的蒲菊花瓣,輕聲喃喃:“造化弄人啊,餘兒,希望你不要後悔你今天的選擇。”
蒲菊花瓣漫天飛舞,十六年前的那天也是如此的美麗,一個英俊瀟灑的年輕男子安靜地坐在草叢中,眼神憂傷而平靜。
不一會兒,一個天真無邪的女孩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她漸漸放慢腳步,悄悄地從後邊雙手捂住了男子的眼睛,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道:“猜猜我是誰?”
男子嘴角微微上揚,平靜地說道:“婉兒,別鬧了。”
女子很不高興地鬆開雙手,撅起粉嫩的紅唇嬌嗔道:“圖吧壞蛋,每次都能猜對。”
男子轉過身來,輕輕將她抱入懷中,一本正經地說道:“婉兒,嫁給我,一定要嫁給我!”
那女子點了點頭,幸福地笑了,兩頰泛起的紅暈就像午後照射的炫目紅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