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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心碎

  “卡迪……王兄……”若蘭以為卡迪出了什麽事情,立即與蘭蘭發瘋似的衝了進來。隻見卡迪慌慌張張地蹲在地上,見若蘭進來,豁然起身,一個轉身將地上的臉盆迅速撿起,他的臉上布滿了灰塵,衣服上也沾上了許多塵土,尤其是那雙綢緞的靴子已經分不出是什麽顏色了,那上邊的刺繡也已經混沌不清,上邊的泥土將他的靴子的一半都遮擋住了。


  若蘭很奇怪,這雙靴子好像是卡迪今天新換上的,為了送加圖下葬,出於禮儀,他應該換上全新的衣服和鞋帽,而且卡迪一向很愛幹淨,不像一個邋邋遢遢的人,再說這鞋上的泥土是新弄上去的,他幹什麽去啦,去山上?

  若蘭頓時恍然大悟般抓著卡迪的手說道:“你幹什麽去啦?你是不是去加圖墳前了?不對,還有誰?好像好幾個人呢,難道你挖墳?你對一個死人都不放過?”


  若蘭極力告訴自己,卡迪是個優秀的人,他不僅對她溫柔體貼,自身也是沉著冷靜,潔身自好,絕不可能跟雪族部落的人一起同流合汙,對一個死人也不放過,這絕不是卡迪能幹出來的,她拚命地搖頭,眼中卻已經溢出晶瑩的淚花。


  卡迪當然明白她的想法,可是由於這件事情不能讓若蘭知道,若是知道了,恐怕會引來殺身之禍,所以他將一切都包攬在自己的身上,心中卻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隻見他冷冷地將若蘭的手推開,表情麻木,眼神冰冷,無情地說道:“這跟你無關,你到這裏來幹什麽,快點離開!”說著又望了望蘭蘭,示意她快將公主帶走。


  蘭蘭當然明白卡迪太子的意思,急忙拉著若蘭的手輕聲說道:“公主,走吧,快回去吧。”


  蘭蘭見若蘭甚是驚訝,知道卡迪的話深深傷到了若蘭,她無奈,隻能輕輕拉了拉若蘭的胳膊,示意她快些離開。


  誰知若蘭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奮力將手從蘭蘭的手中掙脫出來,大叫道:“我不回去!我要說,他是個肮髒、齷蹉的人!”


  蘭蘭嚇了一跳,很同情地望向卡迪。


  “你說什麽?”隻聽“啪”的一聲,卡迪竟然無情地給了若蘭一記耳光。


  蘭蘭頓時傻了眼,詫異地望著卡迪太子,也許他都沒有想到一向對若蘭疼愛有加的卡迪居然會打她。到底有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卡迪殿下從殺加圖到汙蔑夫人,如今再到打了公主,他完全變了一個人。


  再看看若蘭,麵紅耳赤,眼中充滿了怒火,似乎都能看到她眼中隱約有紅色的火焰在燃燒,這是蘭蘭見到若蘭公主最生氣的一次,就連在明國皇宮時與皇後爭鋒相對都沒有表現得這麽強烈,唯獨這一次,她渾身顫抖,嘴唇忽開忽閉,口中還不時冒出“嗤嗤”的聲響,想必若蘭是真的要懂真格的了。


  她發瘋似的捂著紅腫的臉大步衝向卡迪,嚷道:“你敢打我?就是你,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你是個猥瑣肮髒的人,你無恥下流,卑鄙狠毒,你是世上最……最……”若蘭說著說著頓時淚聲俱下,委屈地蹲在了地上。


  蘭蘭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但她什麽也不能說,什麽也不能做,隻能無奈地看著傷心委屈的公主。


  卡迪的心徹底沉入了穀底,他似乎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一點點的破裂,滴血,直到停止跳動。


  他本想伸手去扶起若蘭,可是懸空的手又縮了回來,他閉上雙眼使自己冷靜了一會兒,冷冷地說道:“你別在這裏鬼哭狼嚎的,滾,馬上給我滾!”最後一個字是卡迪使出全身的力氣吐出來了。冰冷而無情,像是他眼前這個曾經對其疼愛有加的小公主跟他沒有半點關係,不,應該說,甚至可以說是仇敵,生怕她知道自己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


  突然若蘭停止了哭泣,委屈與悲傷讓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她猛地起身,隨手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這把匕首刻有狼的圖案,卡迪一眼就認出,那應該就是加圖送給她的,為了讓她自己防身用的。誰都知道,圖吧生性殘忍,他都可以不顧老首領臨終囑托而意圖謀反,與卡迪裏應外合殺害加圖,更別說這個手無縛之子力的若蘭公主。


  其實圖吧早已知道若蘭要幫助加圖奪回政權,也早已把她當做眼中釘,肉中刺,隻是加圖不能全天都看護她,所以才送她匕首以備不時之需。現在又有卡迪和卡猛兩位王子與明國大軍駐紮雪族,想除掉若蘭那更是難上加難,所以,若蘭才免於一劫,暫時沒有受到襲擊。


  蘭蘭見狀以為若蘭要自殺,急忙大叫:“公主,不要,您要幹什麽?”蘭蘭瘋狂地叫著,疾步向若蘭跑去,若蘭忽然厲聲大叫:“你別過來!”說著將匕首駕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哭道:“卡迪,這不是你,你快醒醒吧!”看著卡迪麵無表情的臉,若蘭的心碎了,匕首更貼近喉嚨一些,沉聲說道:“我知道了,唯有我的死才能徹底喚醒你!這樣你才會回到從前我深愛的你!”


  這是第一次若蘭向卡迪這麽清楚地表明心意,雖然是在這種情況下,但是卡迪心中卻略感欣慰。他臉上頓時掠過一絲幸福滿足的微笑,但這是暫時的。隻見他瞬間麵無表情,口中吐出冰冷的話語:“那真是公主抬愛了,我們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你是要嫁給王弟卡猛的,你這樣要死要活與我何幹?”


  “你!”若蘭暗暗自嘲,她那麽愛卡迪,不惜用傷害卡猛的代價來表現她對卡迪的愛,可到頭來,換來的是什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嗎?現在想想,卡猛雖然愣頭愣腦,輕浮任性,偶爾還很孩子氣,可是他愛她,把她當成自己的未婚妻來看待,即使那晚他喝多了酒,可是那不也正是因為若蘭長期冷落他,不能像麵對卡迪那樣展現自己最溫柔的一麵而淤積下來的苦痛所造成的結果嗎?


  若蘭心灰意冷,自己在卡迪心中到底算什麽,難道隻是他玩弄後又隨手扔掉的玩偶嗎?是啊,他心中隻有玉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以前他隻是把她當妹妹,如今又當成什麽了?現在可能什麽都不是了。


  若蘭無助地望著卡迪,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曾經多次為她在生死邊緣掙紮的男人現如今已經變得跟她毫無關係。


  她手中的匕首漸漸遠離自己的喉嚨,緩緩放下,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嘴唇微微張開,異常平靜地說道:“說的對,我的生死跟你毫無關係,我隻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若蘭的頭慢慢抬起,用期待的目光向卡迪望去,繼續說道:“你到底愛過我嗎?”


  若蘭多麽希望他可以說愛過,甚至輕輕應答一聲也行,也或許點點頭,可是當卡迪那冰冷的嘴唇顫動,冷冷說出“沒有”二字時,若蘭最後的希望破滅了,他對她的關愛都是假的嗎?或許一切都是假的。


  若蘭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自己的愛情被卡迪無情地踩在腳下,任意糟蹋這是絕不可以饒恕的!

  她板著臉,口中艱難地吐出四個字:“不可原諒!”瞬間反轉匕首瘋狂地衝向了卡迪。


  “公主,不要啊!”蘭蘭驚呼大叫,可惜已經晚了,待她反應過來,若蘭與卡迪的身體緊緊靠在一起,血!蘭蘭腦中一片空白,是卡迪太子的,還是若蘭公主的,她已經沒有心思去分的清楚了,大家被蘭蘭的大叫驚醒,所有人都隻穿著睡袍跑了過來。


  大家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們紛紛撲向卡迪和若蘭,艱難地將他們分開,隻見若蘭臉上蹦有血點,渾身上下全是血,大家以為是她不小心傷了自己,因為憑她的身手是不可能傷到卡迪的。


  卡猛發瘋似的衝了過來,拉起若蘭,她已經嚇傻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卡迪,眼中布滿了淚水,他上下迅速掃過她的全身,發現除了蹦上去的血以外,好像沒有任何傷口,他這才鬆了口氣,將她緊緊抱住,安慰道:“沒事了,不怕,不怕。”可是這血是誰的,莫非?大家紛紛回頭望向牆角半蹲著的卡迪。


  他渾身也一樣布滿了鮮血,一把匕首深深地紮進了他的肋骨,刀把處還不停有鮮血向外湧出,傷口更是觸目驚心。他吃力地大口喘著粗氣,右手按著傷口,從額頭上流下的汗珠通過臉頰一直流到衣領之下。


  “卡迪太子!”大家尖叫疾呼,快速圍了上去,將傷重卡迪抬到了床上,慌忙走進來的圖吧急忙用雪族的語言命令屬下以最快的速度請小媛過來。


  可是那人卻遲疑了很久小聲對圖吧嘟囔了幾句。隻見圖吧臉色大變,尷尬不已,回頭望了望眾人,著急地說道:“大家暫且照顧好殿下,容我親自把小媛姑娘請來。”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他們不解地看著圖吧,隻有若蘭看著卡迪肋骨間那猙獰的傷口心中又難過又高興,複雜的心情將她的心分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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