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拔山闊視野，全局心有數
莫菀看戲，就真的隻是看戲而已。方桌擺上了，矮榻擺上了，滄默沉還十分貼心地給她弄了個白色的紗帳，紗帳的質感極好，垂在清風裏，緩緩地飄起一角。
巡邏的妖兵不慎抬頭，便看到對麵高崖上突然出現的白紗帳子，悠哉地回了寒蚩的營帳，方將自己所見了，還言辭懇切地道：“那西海甚是卑劣，妄圖窺測我軍全局，我軍氣勢雄雄，無所畏懼！”
寒蚩笑了笑，忽然看著顧殤，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往來報信的妖兵頭上狠狠地揍了一拳：“為什麽不早來報告，為什麽！”
那妖兵被他一拳就打得形神俱滅，寒蚩的火未消，門外青鴉就衝了進來：“妖王！大事不好了，不知何時兵已經悄悄繞到我軍後方，現在溫華和餘方分別帶兵前來，將我軍團團圍住了！”
寒蚩沉聲：“按照原計劃，繼續從外側包圍兵，勢必將包圍我主營的兵殲滅。”
青鴉臉上露出笑意：“還是妖王高明，早前就已經吩咐部分妖兵撤離主營，潛伏在外，此時我軍主營雖被包圍，但是已撤離的兵馬一來，這些兵便成了前後受敵！”
“馬屁拍夠了就趕緊滾！”不等青鴉再，寒蚩已經下令趕人。
出來營帳，青鴉複又抬頭挺胸悄悄離去。
營帳內，寒蚩冷聲道：“出來吧。”
果見營帳內室出來一人，黑衣黑鬥笠，將整個人遮的嚴嚴實實的。顧殤歪著脖子悄悄看她，隻見一個尖尖的下巴，似乎是個女人。
來人不話，隻是看了顧殤的方向一眼，在寒蚩的麵前站定。
“如你所，餘方果真上戰場戴罪立功，待他將兵引至本王的迷攝陣，本王吸食了他們的功力，到時候便是下無敵，六界誰都奈何不了我！”
寒蚩哈哈大笑，笑夠了之後，繼續道：“你不是要上宮殺帝和母嗎？本王就先在此祝你馬到成功。”
黑衣之人沒做言語，直接轉身便走，寒蚩笑了笑，沒當回事。
轉身，他兩眼放光地瞧著顧殤：“你猜猜，今日過後，這下，誰才是主人？”
顧殤朝他呸了一下，吐了寒蚩滿口的唾沫，寒蚩舉起長鞭在他的臉上拍打了幾下：“本王今日高興，不同你一般計較。”著，單手掐著他的下巴，“你現在就像一灘爛泥，對本王沒有絲毫的作用，但是他們要救你，你記著，今日一戰，生靈塗炭，就連宮都要易主，一切，都是源於你……”
“寒蚩！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寒蚩放肆大笑，突然兩眼變得猩紅，伸手掐住顧殤的喉嚨，飛身而起，直接破開營帳，將顧殤撞在營地上的一棵枯樹之上。
顧殤瞪著雙眼，嘶啞著喉嚨，一句話都不出來，雙腳騰空，越反抗就越痛苦。
“莫菀！我知道是你，你都看到了，我知道你為了救他不惜西海上下的性命，就連兵將都讓他們來送死！莫菀，這就是你所謂的大義！”
寒蚩朝著對麵高崖上的紗帳高聲呼喊，聲音撞到高崖的四壁，變成回聲。
莫菀咳了一把瓜子，將瓜子皮放到滄默沉的掌心，勾唇一笑，側過頭看西海無邊無際的壯美景色。
滄默沉看著寒蚩發瘋似地舉動，也笑了一下，不同於莫菀的漫不經心，他的笑帶著一絲慍怒，以及……殺意。
“就是這蠢貨四萬年來一直不消停？”
某人專心嗑瓜子看海景，沒理睬他。
“似乎不太聰明的樣子，你早些時候就應該將他滅了。”
某人朝他丟了一瓜子皮：“不是我不能沾上殺戮？”
“你這不算殺戮。”
某人不話了，身子靠在他的後背上，兩條腿騰空閑閑地甩了幾下：“這叫製衡懂不懂，妖界沒了一個妖王就會有第一個第二個，寒蚩已經算是很好對付的了，不然你以為這四萬年能這麽太平？”
滄默沉挑眉：“盡大話。”
四個字，帶著寵溺，帶著憐惜。
“我後來知道是寒蚩在其中搞鬼，但是他的那些伎倆不足為懼，真正可怕的不是敵饒陰謀詭計，而是……背後的暗箭。”
她的是母故意屠戮長夕殿，殺害汐玥，逼瘋白萇的事情。
滄默沉皺眉：“白萇這時候消失，很可能去了宮，不過他應該也猜到了你不會去。”
是的，從朝汐玥下手開始，宮就已經背叛了莫菀，決裂，且永遠都無法修複。
除非有一，帝不再是帝，母也不再是母。
莫菀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不話了。
聽著耳邊她淺淺的呼吸，滄默沉不出此時究竟是什麽心情。
西海岸邊，餘方第一個衝上西海，手舉雙刀，跑在最前麵，勢如破竹，妖兵此時連武器都還沒有拿好，餘方就已經衝到他們跟前殺了個痛快。
溫華帶領兵從而至，朝妖兵中間部隊連連放箭，一時間箭如雨下，中間部隊被阻攔了腳步，沒有辦法往前支援前方部隊。
妖兵主力的五分之一都已經參與作戰，隻這一會兒，就損了數千人馬。
寒蚩遠觀局勢，喊來自己的親衛：“青鴉呢？怎麽還沒動靜？”
要是前後受敵，恐怕不妙。
青鴉剛剛繞過兵在他們後方的包圍，正打算去找自己的兵馬，誰知剛找到，準備帶兵包圍兵時，沒走幾步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來者不是旁人，便是自己的“宿當鯤鵬。
鯤鵬卻從沒把他放在眼裏，不屑地抽了抽嘴，手懶懶地一揮，兵便聽他號令一齊攻上去。青鴉打算浴血奮戰的，沒成想鯤鵬已經來到了他的眼前，一番纏鬥，別動手了，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櫻
鯤鵬機靈得很，青鴉要往哪兒打，他就往別處躲，青鴉出招不下一百，沒一次能碰到鯤鵬的。
大約是鯤鵬玩的沒勁了，背著手忽然不動作，青鴉咬牙衝殺過來，鯤鵬大翅膀一甩，便將他的七魂打散了三魂。
青鴉睜著詫異的雙眼瞪著他，似乎有話要，最後還是騰地倒地。
鯤鵬撲扇撲扇翅膀，周圍的妖兵見到自家左護法竟輕易就被滅了，全都縮在一處，不敢動彈。
兵也不再傷他們，鯤鵬走到他們麵前，變成一隻巨大的鯤鵬鳥，俯視著他們：“你們要是想死的，便站出來，爺爺踩幾腳便是。”
著，他的腳在地上動了動，仿佛連腳下的地都開始搖晃。
妖兵緊縮在一起，連連討饒。
鯤鵬再次道：“上有好生之德，我家神尊也不喜歡殺戮，你們要是乖乖放下兵器，不再回妖兵大營，我便放了你，回你的妖府去。”
那些妖兵一個個都詫異地抬起頭來，似乎是不敢相信，其中一個抖著手放下武器之後撒腿就跑出了兵的包圍，才愣愣地回神，看似乎真的沒有追他的意思，轉身跑得越來越快，幾乎沒影。
其餘妖兵見狀，紛紛放下手中的武器，一頭亂竄，往遠離西海的方向出逃，這種鬼地方他們再也不要來了，這種不討好的事情，他們再也不要做了。
鯤鵬哈哈大笑，高聲道：“紫瀾神尊大發慈悲饒你們性命，不斷你們修行，你們回去乖乖待在妖府，誰要是敢再出來作惡，凡在六界內的，誰都逃不過東雲的視線！”
喊完，鯤鵬拍拍手掌準備帶兵回去，其中幾個兵皺眉，看鯤鵬也不像是嚴厲之人，便壯著膽子問道：“上神，難道就這麽放過他們？”
鯤鵬歪過頭來：“你剛剛喊我什麽？”
兵有些茫然，對於他的問題摸不到頭腦，怯怯地開口：“上神。”
鯤鵬點點頭：“對頭！我堂堂上神，豈能跟幾隻妖一般計較！其實你們剛剛來不來無所謂，我把青鴉一巴掌拍死，直接一陣風將這些妖驅散了便是。”
兵從他的話裏聽出了嫌棄的意思。
“上神就……不怕妖兵卷土重來？”
“怕他作甚！他敢來，老子就再扇一次，我跟你，寒蚩手下就這麽幾個厲害的，其他都是些嘍嘍，你沒瞧見嗎？咱神尊和戰神都不屑動手。”
著，他神秘莫測地瞧了高崖之上的兩人一眼，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山崖之前似乎沒那麽高。
神尊……不至於為了可以有更好的視野，增了山崖的高度吧。
鯤鵬離得遠，尚且沒有感覺，西海岸邊的妖兵並排站成一列列的，首戰過後，餘方和溫華突襲的優勢已經過去，方才痛快地殺敵，兩人此時背靠在一處，身後分別是西海大軍和兵陣營。
溫華看了看一臉堅定的餘方，他的身上血跡斑斑：“沒想到二殿下上戰場甚是英勇，令溫謀刮目相看。”
餘方一怔，緩緩地側過頭來，才看清他眼中確確實實的認真。
呡唇：“上神過譽了，仙不過是盡力挽回自己之前的過錯罷了。”
溫華嗬嗬地笑了兩聲：“原先單純以為你大哥隻是想救你一命，現在看來你確實有實力，隻不過單純零，容易被人騙。”
完，他回頭看著餘安的方向，餘安做主帥，指揮作戰，統籌全局，之前讓餘方做前鋒的時候，他還有點擔心，後來見餘方領兵廝殺，總在最前麵，一舉一動，無聲中振奮了西海全軍以及兵上下。
忽的，身上一陣陰涼，原本太陽已經升起，烤的後背熱騰騰的，現在身上忽然涼快許多，他二人站在最前麵，低頭一看，腳下一片陰影，十步之遙，便是大汗淋漓，被曬在陽光下的妖兵。
溫華和餘方一同回頭，就見不知何時躥高的懸崖。溫華眯眼，運用神力仔細地看，不期然手臂被狠狠地一扯，轉頭，麵露喜色：“彩蝶！你怎麽也來了，這裏多危險呀！”
雖然危險，但是自己心裏高興。
彩蝶看了看懸崖的方向，道：“是神尊，山再高點的話，可以看宮看得更清楚些。”
溫華笑著點點頭：“很好，這借口很好，心疼咱們就直唄，搞這動作做什麽？離宮更近些？逗誰呢！哎……哎，彩蝶，別揪我耳朵！”
彩蝶惡狠狠地看著他：“我來，是為了去救顧殤的，溫華，你認真點！”
“哦，哦，那你心些。”著，他忽然拉住彩蝶的手腕。
他兩個，十萬年前就已經曆經百戰，今日這一戰，當真是場麵，溫華忽然這副樣子，彩蝶還真不習慣，將他的手甩開，便跟著顧白和顧雲去救人。
他們三人需經側翼繞過去，到時候溫華他們在前麵吸引妖兵主力，鯤鵬入妖兵大營攪亂，彩蝶他們趁勢救出顧殤，自此便不再有顧慮，方可將妖兵全部包圍。
靜靜地等待時機，餘方沒忍住，主動詢問：“隻他們四個去救人，是不是冒險零？”
溫華挑眉：“不冒險的話，如何救人？放心，彩蝶有分寸，況且，別看了顧殤。”
他就不信，顧殤在妖兵那裏埋藏多年，還沒幾個心腹？
“再者，你頭頂不是有兩個大神在盯著麽？你真當他們倆是看戲？莫菀這次這麽安分，倒是奇怪了，照她的性子，怎麽也不可能不想耍耍。”
餘方狐疑地看著他：“上神是不是輕視了此戰？寒蚩早就已經化魔，今非昔比，況且他們本就有此戰取勝的信心。”
溫華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這一戰，西海才是主角，不然你以為昨來的曹將軍今日怎麽還在房中睡大覺？真的孩子，這是給你們西海機會呢，別不知道把握。要是失了手，到時候西海被填平，可別來訴苦。”
餘方愣愣地不話，好半晌才回神，回神的時候也差不多該出擊了。
這一次妖兵已經擺好防禦的陣法，餘方眯著眼睛，提醒道：“上神，這很有可能是一個圈套，先誘使我們進攻，到時候我們一旦攻入，反會被他們包圍，將我們化整為零，我們很可能會吃虧。”
溫華點點頭，朝他一笑：“那聽你的。”
餘方又一愣，差身旁之人回去轉告餘安，自己則開始細細查看對方的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