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欲勸惡從善，開無往先例
西海，硝煙彌漫，龍王從海麵而出，立於水柱之上，遠遠地看著岸邊敵我之戰。
今日前方戰報，寒蚩親自領兵十萬大軍，如今隻是派了兩萬妖兵出陣，而西海則已經傾巢而出了，滿打滿算也就隻一萬。
他還沒有動用兵，五萬兵受命而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讓這些兵枉死。
他心斡旋了大半生，到最後也想聽憑自己的意願做一件事情。
溫華作為兵統帥，已經同其他幾位仙君商量過了，他們是來相助西海的，若是按照龍王的意思，西海戰到不剩一兵一卒，就算最終戰勝寒蚩，那徒留西海這一方海域有什麽用？
溫華來到龍王的身邊：“看你的態度，我昨日讓你考慮的你已經有了答案，當真不嗎？窮盡西海之力有何意義呢？”
龍王皺著眉，一臉頹色：“西海之過，自當西海一力承擔，本王願意魂飛魄散，但求西海上下所有亡魂來生能投在德善之家。”
溫華搖了搖頭：“你這麽，對得起汐玥一心為西海向神尊求得寬恕，對得起神尊在西海下的功夫嗎？就算是現在，你看看眼前這些蝦兵蟹將們，他們就該死嗎？他們就該背負西海當年的過錯嗎？”
很少見到溫華上神這麽生氣，這麽嚴肅的樣子，平日裏的溫煦此時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嚴肅和憤懣。
龍王抿了抿春：“若是西海覆亡能換得六界安寧，也算是大功一件。”
他話時聲音無比平靜，卻令溫華氣得跳腳。
“西海覆亡才是大過一件！今日有宮和東雲一同相助，你為何還要抱著必死的決心將西海往絕路上逼？”
龍王抬眼看向遠處岸邊的廝殺：“因為那一場陰謀藏得太好，要是撕不開它，便隻好與它同歸於盡了。”
溫華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除了遠處的那場死戰，並不見什麽異樣，可他的目光緊緊地鎖定這那裏，從龍王的眼神中，他似乎已經感覺到了事情發生或有一絲不同尋常。
“顧三！”
“神在。”老神龜疑惑地看著龍王。
“鳴金收兵。”
“是！”老神龜立刻傳令收兵，已經被打散的蝦兵蟹將們紛紛往回撤退，鯤鵬振翅為他們斷後，才算是有驚無險。
溫華神色複雜地看著龍王，一時間摸不準他的心思。
隻見老龍王背過身子緩緩沒入西海，這才轉身看向岸邊氣勢洶洶的妖界大軍，寒蚩沒有露麵，興許還在修煉提升自己的修為，今日領兵的主將是左護法青鴉，右護法黑蛇大概是個輔助，全程並沒有出麵作戰，神情冷漠地有一絲空洞。
溫華就這樣遠遠地看著他們，距離太遠，無法得知他們到底了什麽，但是黑蛇利落地轉身時，他還是看清了青鴉臉上的殺意。
這殺意不是針對西海，而是針對剛剛轉身的黑蛇。
看到此番場景，溫華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一種預感，青鴉和黑蛇之間有矛盾，亦或者是妖界大軍沒有表麵上的上下一心，心中隱隱有點興奮，溫華打算去找龍王出自己的猜測。
回到龍宮，溫華三步並作兩步朝沁水宮而去，看他步履匆匆的模樣，誰都不敢阻攔，剛進入沁水宮，溫華就道：“龍王，我剛剛發現妖兵內部興許藏有矛盾，這麽多萬年了，妖兵從沒有真正取勝過，我想他們也已經厭倦了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若是好好利用妖兵內部的矛盾，妖界大軍興許就能不攻自破了！”
他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龍王從凳子上站起來迎接他：“牢溫華上神思慮了，隻是妖兵各個都是冥頑不化的，要是讓他們自行退出此戰，恐怕不可能。”
溫華連忙站起來反駁：“妖界大軍裏領兵打仗的大多數都是妖界的有名聲的人物，當初莫菀將他們一股腦兒全都丟進洗心瓶，一萬多年來，就算洗心瓶沒有將他們的心靈淨化了，但至少也有德善的影響。若是以這些妖兵入手，他們興許能聽得進去，明白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六界安寧著想。”
龍王認真思考了溫華的建議，最後還是道：“事已至此，怎有雙方言和的可能？”
溫華語氣肯定地道：“自然不是言和，而是想辦法挑起妖兵內部矛盾，相助那一部分不願興戰的妖兵撤離他們的大軍。龍王，十萬年前六界相處之道，從來不是以族劃分善惡。”
龍王沉下臉色：“世道變更，這第一例難不成要從西海開始？”
溫華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汐玥當初與白萇相戀，本是一段佳話，西海有開先例的勇氣，我想這就是神尊之所以選擇西海的緣故，龍王，你呢？”
龍王一怔，垂下雙眸低頭細思。
溫華所言看上去不合實際，聽起來也像是方夜譚，凶惡殘暴的妖界大軍，怎麽會放下屠刀從善？可是當初妖界也大多是良善之輩，自從上一任妖王寒茳開始，才變得殘暴。
善惡之分，本就模模糊糊，他餘瀟肅自詡正義，但也做過不少虧心事。
想到此，他忽然有些心動溫華的建議，四萬年前一場大錯，累及龍宮至今，若是此次能夠為六界安寧做點什麽，也算是贖罪了。
他猛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目光炯炯地看著溫華：“溫華上神，本王想好了，你的不錯，勸惡從善比誅殺惡虐更有效。你的方法確實可行，我心中已經有了主意，這樣……”
龍王剛要出自己的打算，就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蝦仆跑著而來，沁水宮大門敞開著，他便直接站在門外匯報：“啟稟龍王、溫華上神，嫦仙宮宮主來了，要見龍王。”
龍王揮手讓蝦仆去將人帶來，轉身看了溫華一眼，兩人方才的話題被迫中斷，溫華坐到一旁的桌子前，優哉遊哉地給自己倒了杯茶，顯出鎮定的模樣，與剛才同龍王討論事情時的狀態判若兩人。
秋菱兒進來，端端正正地給龍王行了禮，看到溫華上神也在，便又行了個禮，溫華對她一如既往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