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魔帝報情仇,知己變陌路
地府之內,冷闕屏退左右,已經和來人靜靜地坐了很久了,兩人都不話,一杯茶涼透,便又倒了一杯。
許久,冷闕才偏頭看了那異常白皙的俊臉,“真是稀奇,今兒個是怎麽了?來的全都是大人物。倒是稀客,來都來了,卻又不話。”
對麵的白衣男子沉著臉色,低頭拿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才啞聲道:“在鎮魔柱中四萬多年,前四萬年像是眨眼而過,隻這最後的一千年,我竟覺得度日如年。”
冷闕收起懶散的表情,坐正了身子看著對麵饒藍色深眸:“白萇,莫菀神識入凡,是不是與你有關?”
白萇背靠在椅子上,渾身都鬆懈下來,這才到:“當初我與她打賭,以一年為期,若是她能夠忘卻一切,以神識化凡修行,千年之後登臨仙界,我便放棄稱霸六界的想法,從此安安分分。”
“原來如此,不過她做到了,你總不能失約。”冷闕臉上掛著笑意,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是要聽他表態。
白萇歎了口氣:“我隻當她化作凡人,沒想到她卻附身一株蘭花之上,千年修行,委實不易。”
聽他依舊在感慨,冷闕笑意盈盈:“怎麽,欣賞她?”
“我何時不欣賞她了?”
兩人都一頓,之後便是冗長的沉寂。
又一杯茶涼透,白萇便伸手煮茶,冷闕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堂堂魔帝為我煮茶,何等榮幸。”
“諷刺?”
“不曾。”
白萇哦了一聲,似乎不打算再。
“四萬年了,還是過不去這個坎?”冷闕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杯,終於問出口了。
白萇垂眸想了一會兒,才道:“我並未想過禍及父尊和母尊。”
冷闕看到他藍眸中有一絲懊悔閃過,斟酌之後才開口:“你當時一心想要毀了宮包括宮裏的那些神仙們,父尊和母尊怎會允許?畢竟,宮是神仙界的心脈所在。”
白萇聽罷,身子有些顫抖:“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們死不足惜!我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令他們形神俱滅,魂飛魄散!”
“白萇!”冷闕低聲帶著警告叫了他的名字。
“嗬!”白萇冷笑了一聲,眼角有零濕意,“宮真是害人不淺,如今的一切,都是那些所謂的規定律害的,宮要是被毀滅,也是咎由自取。”
聽他句句帶著濃烈的恨意,冷闕站了起來:“你還要對付宮?”
白萇一愣,慢慢地垂下了頭:“我若依舊不放棄,到時候你是不是也會出手殺了我?”
冷闕想了想,很肯定地點點頭,“如今能夠與你一搏的,便隻有我、莫菀和寒蚩。”
“怎的隻有這三人,我想那沉暮笙與滄默沉關係不淺。”白萇狐疑地看著他,他知道四萬年前滄默沉便歸來了,一萬年前兩人交過手,滄默沉為了封印他,用元神祭了鎮魔柱,前段時間在望涯上遇到沉暮笙時差點就將他認作滄默沉了,雖然修為遠遠比不上滄默沉,但是潛力不,假以時日,定能超越滄默沉。
冷闕猜到了白萇的想法,聯想到剛才莫菀過的話,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但是因為摸不準白萇的心思,他便不能出去。
“想要達到滄默沉那樣的境界,恐怕還得修行十萬年吧,你等他?”
聽罷這話,白萇笑了笑,隨即笑便凝固了,改成一張冷淡寡情的臉。
冷闕嘖了一聲:“該放下的何不放下呢?你與寒蚩不同,他一心渴望的是權力,是六界大權,可是你借著六界霸主這個理由,不過是為了報複帝和母,斯人已逝,你做再多又有何用?四萬年,難道這痛苦的滋味還沒有嚐夠嗎?”
白萇維持著舉茶杯的動作許久,之後才:“我從未有一刻忘記過汐玥。常堯和汐妤必須付出代價。”
看到他眼中的殺意,冷闕忍不住勸了一聲:“他們身為帝和母,自然有他們的一套行事規則,你與此兩不相容,悲劇已然造成,你又何必執念於此,損了知己之間的友情?”
“知己?友情?哪還有這些?你們恨不得與我從來都不認識吧。”
冷闕覺得白萇的這句話帶著一種極盡的悲哀,與之前那個肆意屠殺六界中饒魔帝判然兩別。想要繼續勸他,他卻已經站了起來。
“這就走了?”
白萇自顧自的往外走,看冷闕跟著出霖府,停下來:“她方才來找你,是為了何事?我看你們之間似乎也不比過去般親近。”
冷闕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摸了摸鼻子,身子也軟軟地靠在地府大門之上:“四萬年前便是如此了,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情,莫名其妙的。”
如此敷衍的回答,白萇當即就不相信,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是因昔日好友也開始隨意搪塞自己的緣故,冷闕抽了抽嘴角,解釋道:“是從滄默沉歸來之後不久吧,你也知道,十萬年前兩人爭爭吵吵,一見麵就掐架,滄默沉四萬年前回來之後,兩人不知怎麽就走到了一起,日日黏著她,感情甚篤,我和他們很久都沒有見過一麵,便生分了吧。”
白萇自己深陷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至今都沒走出去,聽了冷闕的話,心中猜測八成是滄默沉心底吃醋,不許莫菀跟冷闕來往過密的緣故,男人對心愛的女子總是有很強的占有欲,他了解滄默沉,這種事情絕對做得出來。
點點頭,發表了自己的感想:“他是才發現自己愛她,愛得深切,因為錯過這六萬年,心底遺憾,所以越發不能離開莫菀了。”
冷闕不置可否地挑眉:“這話聽起來,莫非滄默沉在十萬年前就已經屬意莫菀?”
白萇露出逃出封印後的第一個真正的笑容:“否則何必在她麵前諸多折騰?”
冷闕同意地點點頭,想來是沒錯的,某人確實戲多。
見他真的要走了,冷闕突然道:“其實誰不想回到十萬年前?白萇,隻有先放下,這世界才有寬恕一。”
白萇沒有回頭,徑直離去。
冷闕歎了口氣,今日白萇來地府,不外乎是為了詢問莫菀的態度,但是兩人方才坐在裏麵這麽久,他愣是憋著沒有問出來,畢竟是十多萬年的好友,他猜出來了,現在出來,不知道他聽不聽得進去。
終究,汐玥的事情,是他心中的結,這個結在他心底已經存在了四萬年,並且永遠也都無法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