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相見訴衷腸，生死全不顧
上官清由侍女扶著，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沿著長長的宮牆一步步離開的皇宮，也不知是如何麵對那一雙雙或羨慕、或嫉妒的雙眸的，她坐在了回丞相府的馬車上，並不顛簸，但是她的腦子裏一跳一跳的，嗡嗡直響。
忽然，她拉開轎門，“卉兒，我們去鬱王府。”
卉兒頓時緊皺著眉，“姐……這時候去鬱王府，難免會被閑話。”
上官清心生絕望，重重地摔回轎內，想哭，卻怎麽也哭不出來，“真是可笑，這是可笑極了。為什麽偏偏是我，為什麽？”
丞相府此時已經接到了宮中的旨意，全家上下正等在門口迎接。
上官清被簇擁著進門，自顧自地回了自己的房間，上官程看著女兒目光呆滯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夫人，都回去吧，讓清兒好好休息。”
上官夫人歎了一口氣，被上官程扶著出來了。
原本，太子妃的位子是多少王孫貴族盯著的，可是上官清看不上，她自跟鬱王江梓楓的關係很好，長大以後更是將對方當做自己一生的伴侶。
青梅竹馬，心意相通，互許終身，自然而然地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什麽秘密，上官程夫婦知道，太子和其他幾位王爺也都知道，皇後也知道，皇上沒道理不知道。
明明他們都知道自己和鬱王兩情相悅，為什麽還要讓她嫁給太子呢？
上官清伏在枕頭上痛哭，隻覺得自己的世界倒塌了。
夜幕時分，上官清才終於從房間裏走出來，此時卉兒悄悄地從邊上的走廊裏過來，附到她的耳邊了句話，她立刻精神起來，顧不得自己此刻是如何狼狽，轉身便跟著卉兒從門跑出去。
出來沒幾步，就見漆黑的牆下站著一道沒落的身影。
“梓楓哥哥……”她的聲音沙啞極了，帶著濃濃的鼻音，令人生憐。
“清兒！”
江梓楓走過來幾步，將人擁入懷鄭
“清兒，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清兒，我們走吧，立刻就走，你不再是丞相府的姐，我不再是鬱王爺，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一對普普通通浪跡涯的夫妻。”
被江梓楓緊緊地抱在懷裏，聽著他出這一番話，上官清鼻子一酸，感到一股溫熱湧向喉間，連忙掙脫開他，扶著牆壁吐出一口鮮血來。
“清兒！”
“我沒事，梓楓哥哥。”
江梓楓扶著她突然噤了聲，過了好久，才：“清兒，為什麽要去參加今日的大選？為什麽？”
上官清愣住了，抬頭看他：“朝中所有大臣家適齡的女子都去了，就連城中有點名望的家族也去了，再，是我想不去就不去的嗎？名單是早就下來的了，我若不去便是違抗聖意。”
“好好好，我知道不是你自己想去的，可是你就不能找個借口嗎？你平時身子弱，也經常生病的，怎麽就不能找個借口呢？就算父皇會怪罪，總比……總比給你和太子賜婚好。”
“梓楓哥哥，你……什麽？”
上官清微微退後一步，沙啞著聲音問。
江梓楓拳頭握的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才：“清兒，讓我看著你和太子成婚，我寧可去死。”
過了會兒，他又：“還記得去年冬的時候，你我在那一場初雪裏的話了嗎？我們永遠都要不離不棄，禍福與共，生死相依……可是，現在……我就要眼睜睜地看著你嫁進太子府！躺在別的男人懷裏！”
“清兒，跟我走吧，我們離開杜瓊城，離開弗璃國，看著你嫁給別人我真的會瘋的。”
“是二皇子又如何？是鬱王又如何？到頭來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枉為人。以前，我保護不了我的母後，現在，我還要看著你離我而去，此生……再無活下去的意義。”
上官清淚流滿麵，單手撐著牆壁，隻顧著搖頭，話都不出來。
“鬱王殿下，也是來給丞相道賀的？”
聽到背後熟悉的聲音，上官清的身子瞬間僵硬。
江梓楓原本就是待在丞相府外的一處牆角下，並沒有刻意躲起來。
上官清迅速擦幹淨眼淚，回過頭來，好一會兒，才：“表哥，你怎麽來了？”
瀟王江梓賢冷哼了一聲，“都這麽大的人了，哭哭啼啼做什麽，回去吧。”
著示意自己身邊的侍衛，侍衛便上前請上官清回府。
上官清跟著走了兩步，還是沒忍住回過頭來看江梓銘。後者朝她點點頭，“清兒，你回去好好休息，就算付出任何代價，我也要求父皇收回成命。”
看著心上人依舊不曾放棄，上官清的眼淚就像開了閘一樣。
等到上官清回去了，牆角邊隻剩下江梓楓和江梓賢，兩人默視對方。
“二皇兄，鬱王殿下！收起你的表演，我表妹真的緊，經不起你欺騙！”江梓賢冷冷地道。
“三弟，我與清兒是真心相愛的，沒有她，我也活不了，她若是嫁給別人，於我是生不如死。”
“嗬！生不如死？你的戲演的真是越來越好了，我差點就要信了。”
江梓銘看了他一眼，“你對我有誤會。”
江梓賢靠在牆上看了看灰蒙蒙的空：“要下雨了，風雨欲來，誰都擋不住。相比於嫁給你，我倒覺得她嫁給太子倒是件好事。”
完，便轉身往相府走去。
“三弟！聽你的意思，是站在太子那邊了？”
江梓賢身形微頓，隨機揮了揮手，“太子還是請回吧，相府忙成一團，沒空接待你。”
看著江梓賢走近了相府，江梓楓的臉色沉了下去，再沒有剛才麵對上官清時候的溫柔和愛意，隻剩下濃濃的恨。
他不帶絲毫猶豫地轉身離去。
相府裏江梓賢來到主廳，上官程夫婦都靜靜地坐在堂中，氣氛異常壓抑。
江梓賢自顧自邁步進來，也不打一聲招呼，隻是坐在堂中的椅子上，長歎了口氣。
“明哲保身有用嗎？中立有用嗎？還不是被抓住了軟肋，不過，舅舅，父皇掐住你的軟肋，未嚐不是在幫你。”
上官程驚訝地抬頭看他，動了動唇，終究沒有話。
上官夫人看氣氛實在靜默地可怕，偶爾跟他上一兩句話，但是上官程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江梓賢坐了一會兒，便起身要離開，臨走時，還回過頭來：
“舅舅，事已至此，你們便多勸勸表妹，別讓她想不開，還有最近盡量不要讓她出門的好。”
上官程這次倒是點頭答應著。
江梓賢來的時候沒人迎接，走的時候也沒人相送，出了門，自嘲地笑笑，“我呀，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