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無題(6)
車已經到達了安秦縣,不過就是沒進汽車站,離站遠遠地就停靠在了“人跡罕至”的一條還未完工的馬路邊。這一進站一來要準時發車;二來要交相當大的一筆費用。再說了這種小型麵包車客載量就是7人,超載一下拉個十二三人,除過加油費用,跑一天自己隻賺一百多塊錢劃不來……
葉龍一行人下了車,朝縣城中心走去。街道兩旁店鋪一個接著一個,餐館門前什麽魚鱗,魚鰾,雞毛倒的一堆一堆,那味道刺鼻滴就像是自家地裏上了羊糞種出來的紅蔥(方言農蔥)一樣叫人想吐!抬頭再看看天空,不再那麽藍,就像是被縣長拿屁熏了一樣黃巴巴,灰溜溜滴。街道兩旁的風景樹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袋子,袋子裏麵的臭水順著樹枝往下流,過路的人都還以為是下雨了呢!居民樓的防盜窗戶上吊滿了丁字褲,三點式,絲襪……似乎和大樹爭搶著吸收日月精華。
人行道上一群小狗,活蹦亂跳滴撒著歡,那氛圍和諧極了。
身後駛來一輛大貨車,三叔把葉龍往裏麵推了一下說:“走路看著撒!東張西望滴幹啥著哩?這馬路邊上危險的很!”
葉龍“咦咿”的朝三叔吐了一下舌頭啥也沒說。
突然“吱”的慘叫了一聲——一隻狗被車軋的慘不忍睹死翹翹了。司機從後視鏡裏一瞄,發現沒人在乎開車拔腿就跑瞬間消失。
其它幾隻狗狗發現同伴喪命爭先恐後跑了過來,一隻叼起倒了一路還冒著熱氣的內髒邊看邊跑三兩下就竄進了無人的巷子裏。另外兩隻各咬腸子一端朝相反的方向拔河,爭搶……一條白色吉娃娃蹲在不遠處,注視著拔河者的動向,這就是所謂的裁判或是第三者吧!
“葉龍,這裏有一家網吧!我和子兒去上一下網哦!走的時候記著要給我打電話哦!拜拜……”二女子說著就奔進了網吧。
三叔去醫院辦完了私事,就和葉龍一起去了安秦縣醫療保險中心。
來到報銷窗口處,三叔疑惑了:“這怎麽沒人啊?難道放假了?”這下他有點急了踱著步子走來走去直打轉轉兒。
“三叔啊,沒人就算了吧!我們先回去!站在這裏時間長了感覺還是丟人滴!”
“這有啥丟人得?我們這一來一回車費要好幾十塊錢哩,既然花錢過來了就要把事情給辦嘍,咋能說回就回哩?等一會再說,你急啥來嘛!”
一陣“哐哐哐”的腳板聲傳來,三叔和葉龍忙扭頭一看:一位鞋跟長,腿長,腰長,脖子長的年輕美女走了過來,開門進辦公室坐定。
三叔幾步奔到窗口前,輕輕地敲了幾下說:“喂,女子啊我報醫藥費哩!”
那美女理也沒理,急急忙忙抱起一副麻將轉身飛進對麵主任辦公室裏,隨即就劈裏啪啦的搓了起來。
“額!三叔算了吧,我們回去!人家給咱們不報!咱也就不指望咧!”
“不報?為啥不報呢?我們每年都交那個‘醫療保險’,而且一年還比一年交的多這不報怎麽成?!我得進去問問!”三叔說著就轉身走進了主任辦公室。
進門一看,屋子裏是烏煙瘴氣狼藉一片,七八個人,有男有女搓的正歡。一個長得跟山頂洞人一樣年輕人大喊一聲:“幹撒來?”
三叔看了一眼那崽子沒好聲氣滴說道:“我看你也就二十幾歲,去好好學著把人做好哦!看你得個球勢撒(球勢:方言,樣子)!”
山頂洞人把臉一沉拍桌子起身要打三叔,被身邊的兩個脖頸子如牛腩一般的胖子按了下來,整間屋子裏頓時充滿了火藥味。
這時一個自稱是主任的中年謝頂男人停下了手裏的活兒起身來到葉龍三叔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眨了幾下眼說:“你還不敢緊跑?!這孩子脾氣暴躁的很,你看你這一把年紀了也經不起風吹雨打!今天你先回去,等幾天再來。你看這幾天我們都很忙的,你也就理解一下嘛!哈哈哈……今天確實是不行!”說罷轉身補上了自己的缺口又忙起來。三叔本來是打算把從小賣部裏買的自己沒舍得抽滴“好煙”拔幾根給那幾個男人,這回過頭一想:“還是算了吧!拿回去自己抽了比給那些個狗日的要強!”
葉龍和三叔站了一會沒人理,隻好屁屁的出來了。人家都是政府的人,你一個老農民,一個小農民難不成還想跟他們動手?
“三叔啊,我一直有個問題弄不明白!”
“啥問題?”三叔邊走邊說。
“你說這年頭,當官的為啥大部分頭頂沒毛,而種地的就是頭頂生膿瘡毛還是黑森森滴?”
“哈哈哈……這種現象足以說明官民魚水情深,優勢互補!現在政府每個機構都要挑選這麽幾個謝頂先生做大哥大,旨在:上麵檢查下來一看頭頂沒毛便可推斷出此人必定是忙於工作,勞累過度,日夜操勞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才落得如此下場~~~這以後的事情一切都好辦!”三叔很在乎的說。
“葉龍,你在這裏等著我找縣長去!我還就不信沒人能治的了他們!”三叔說著就爬上了高高的台階,進了縣政府大門。
他敲了敲縣長辦公室的門沒人回應。
“額!你找縣長?”一個穿著正裝的男人問道。
“嗯啊!他好像咋不在!你知道他去哪裏咧?”
“他微服私訪,體察民情去了!你要是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正裝男人道。
“那你是?”三叔詫異的一問。
“秘書!”
“哦”三叔趕緊仰視那人的頭頂,“啊呀!毛毛健在!”料定此人不簡單和一般官員不同。
“走吧,去我辦公室談!”正裝男邊走邊說。
三叔跟在後麵。
一進辦公室,三叔不由的東看西看。這實在是太大太豪華了!正裝男遞給他一紙杯茶,三叔這會兒也渴了端起來一口解決掉。把杯子扔了……幾步走到桌子跟前搬起紫砂壺狠狠滴抓了一把茶葉灌進壺口,倒滿水雙手捧著壺如搖色子一般的晃了一番,直接噙住壺嘴兒吸了起來……
正裝男緊張極了,生怕三叔把他的壺弄壞或是把壺嘴兒咬掉。
幾分鍾後“哈”的叫了一聲,三叔把壺放了下來,拿手擦了擦嘴說:“事情是這樣的,我今天拿著醫藥費用單子,去醫保中心。他們為啥不給我報?有時間打麻將居然還說忙,有事……讓我下次來!你給評評理。”
“這個嘛,人家這麽說肯定有他的難處,我們應該理解一下嘛!理解一下……”正裝男如夜店裏的人妖一樣柔柔的說。
三叔可是真男人而且還是處男,這下他徹底被激怒了大聲吼道:“我還以為縣政府多麽神聖,原來裏麵養的全是太監!說你是個男人嘛,你看看你說的話模棱兩可的,風那邊大往那邊倒!說你是個女人嘛,你的胡子如方便麵一樣!唉……麽一點點兒子娃娃滴氣概!狗奴才啊!”
正裝男哪裏還聽他講話抱著自己心愛的壺,拿套裝清洗工具認認真真,忙著工作。
三叔說罷見秘書沒有反應隻得“啊——啊”大叫了一聲,正裝男嚇了一跳顧忌道:“這個人肯定神經有問題,觀察衣著肯定不是什麽正常人~~~如果我不穩住他,他要是抓起狂來摔碎了我這一套紫砂壺那可如何是好???”想到這裏正裝男笑盈盈的對三叔說:“哎呀,這個事情嘛,這個問題嘛……這個……汗,我們得從長計議!”
還沒等他說完三叔又是一句道:“唉……哈別說咧!別說咧!你是別人吐滴一口痰麽,哈好好看門去!臥著去……狗麽”說完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