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幫你的,你自己的兒子和妻子,你自己照顧,而且你為什麽偏生要托付給我,為什麽不去托付給聞家?待此間事了,我是要去美國尋詩韻他們的。”
聞默眼神忽然黯淡了一些,夾雜著些失望。
“我不信任聞家,我二哥或許可以用心教養小謹,但是言斐不會放過聞家的。”
寧雲清歎了口氣,他是看出來了,即使他今天不答應聞默的托付,聞默也是不會改變念頭的,可以說季雅和聞謹是他唯一的牽掛了。
“算了,我答應你就是了,不過聞默,你該知道,你的命遠比他們的值錢,如果可以活著回來,你一定不要想不開,你家裏還有人在等你。”
寧雲清意味深長的開口,聞默臉上卻是露出淡笑。
“我會的,寧雲清,謝謝你。”
聞默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過去了半個多小時,不能再耽擱了,趁著季雅和聞謹尚未起床,他還想去看一下他們,起身和寧雲清告辭,隨即開車回了別墅,別墅裏麵果然是一片寂靜,他放輕了腳步,走到了聞謹的房間,看著仍在熟睡之中的他,心裏一片柔軟,抬手替他掖了掖被角,這才起身去了季雅的房間。
季雅此時也還在睡夢之中,隻是不知道她是夢到了什麽,眉頭緊蹙,顯然是有些不安,聞默心疼的抬手輕撫上她的眉心,想要揉平她緊蹙的眉心,卻是看見她的睫毛因為他的動作而微微一顫,頓時不敢再動,收回手,輕輕的離開,卻是轉身去了書房。
聞默坐在桌子前,手中執筆,筆下寫出的卻是一行行的字跡,他要給季雅和聞謹留一封信,他也需要給王平安排一條後路,他出事以後,林安勢必是要奪權的,王平跟了他十幾年,他總不能讓王平為了他沒了性命。
將書信用信封封好,放置在了書桌上麵,一眼就可以看見,隨即伸手拿出抽屜裏那張他和慕容言還有方寧的合照,這才離開。
山中的清晨還帶著一些涼氣,這個地方從前被聞默視作禁地,這是他自從八年前季雅墜海以後,第一次踏足此處,這裏的一切就像是從未變過一樣,聞默將車子停在了通往山上的林子外麵,總該給別人留一個信號,總不能讓他曝屍山林無人收屍吧。
停好車子,聞默拿著手機,步行走上山,就在當初的那個地方,那個季雅墜下的崖邊,他看見了穿著一件黑色長風衣的慕容言,頭發隨意的垂下,顯然是沒有怎麽打理,聽見他的腳步聲,轉過身來。
聞默停下步子,和慕容言麵對麵的站著,對麵的那張臉曾是他無比信賴的,可是時隔八年再見,卻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了,這八年他過得不好,慕容言過得也並非是自在。
“你來了。”
慕容言輕聲開口,不知是不是因為清晨太過寒冷的原因,他的聲音聽上去也帶著一股冷意,聞默強行壓下心中瞬間閃過的無數思緒,鎮定自若的點頭。
“還記得這裏嗎?我想你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吧?”
慕容言臉上帶起淡笑,手卻是指向了不遠處的懸崖,聞默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要提起他的傷心事,慕容言這是想要讓他情緒失控,一旦聞默情緒失控,一會兒兩人之間的決鬥,他的勝算就會大很多。
“你叫我過來,就隻是為了說這些嗎?”
聞默並不打算陪他回憶當初的那些事情,眉頭一皺,眼中露出些許不耐煩,隻是在他的眼底深處,卻是隱藏著很濃重的拒決絕,他無法對慕容言下手,他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決定,如果慕容言和他之間真的隻能活一個的話,他甘願死在慕容言的手中,他的這條命,本來就是借來的。
“你的性子何時變得這麽的沉不住氣了?”
慕容言也不惱,輕笑一聲,忽然看向他的雙眼,腳下不斷地移動著,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臉上的笑意也在一瞬間收了起來,就在聞默也嚴肅起來的時候,他卻是忽然伸出雙手,扣住了聞默的雙肩,力道很大,大的幾乎要捏碎他的肩膀。
“聞默,你這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你自己心不心虛?內不內疚?你用阿寧換來的這一條命,活的可曾問心無愧!”
慕容言的神色在一瞬間猙獰起來,手上的力道不斷地加大,不斷地搖晃著聞默的身體,像是恨不能將他抽筋扒皮剔骨一般,一雙常年帶著溫和的眸子也是泛起血色,整個人透露出來一種癲狂的神色。
“我當年已經說了,我甘願拿自己的性命換你和阿寧活著離開,你又為何還要讓她去控製住炸彈!聞默,在你眼裏,活著就這麽重要嗎?重要到了可以不顧搭檔的地步!”
他的聲音有些淒厲,聽上去有些刺耳,紅如野獸的一雙眸子緊盯住聞默,喉間發出低低的嘶吼,聞默看的心裏不忍,卻也不願意將當初的真相告知於他,八年前他不是沒說過真相,可是架不住他並不相信。
“阿言……”
聞默低低的喚出他的名字,可是卻換來他惱怒的眼神。
“聞默,你有什麽資格這麽叫我!從當初你選擇犧牲阿寧的時候,這個名字你就沒有資格叫了!”
慕容言的眼中全部都是那種被背叛的神色,聞默終於忍不住,抬手掰開他落在他肩頭的雙手,眼中帶上了些嘲諷,夾雜著難以言喻的傷痛。
“我沒有資格?你又有什麽資格叫出阿寧這個名字?你覺得被背叛,可你又何嚐沒有背叛我,如果你恨我,當初大可以不隨我回國,你為何要在隨我回國以後,棄我於不顧。”
聞默的眼神中也沒有了剛才的不忍,這麽多年,誰沒有被背叛過,當初他的所作所為,隻是為了保下慕容言的性命,甚至一開始的時候他也起了拿自己的性命去換他們兩人的想法,但是他自問當初他的行為,如何當得起背叛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