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槍挑京城(上)
溫暖並不覺得被溫浪信任。
類似溫浪這種性格的人天生就是個坑,難怪被人騙了一次又一次。
“小暖對我好,你不會騙我的。”
溫浪解釋道:“這些年我做了許多糊塗事,過得比狗還不如,我不是個傻瓜,我總是想著,萬一呢?萬一他們答應迎回公主呢?
我隻是期望一絲飄渺的希望,受苦被人戲耍不是忍不了的事,我無法忍受錯過一絲絲的機會。”
溫暖淡淡說道:“說到底還是你自己沒本事接公主回,隻能依靠旁人給予的希望,主動權永遠在旁人手上,長公主若是知道真相,您以為您能有好?”
以母親那脾氣,非把溫浪這身皮剝了不可,不過收拾溫浪之前,欺辱欺騙過溫浪的人落不下好。
“我給她丟人,也沒臉繼續跟著她。”溫浪緊了緊拳頭,“讓公主出氣後,我僥幸活著的話,自會去給哥哥們守陵,再不回京城。”
溫暖不想繼續維持同溫浪的父女關係了。
三觀完全不同啊。
別人對不起她一分,她必然討回十分,自己不好過,別人也別想過得舒服。
尤其是踐踏過侮辱過自己的人下場都老慘了。
然而溫浪揮一揮衣袖,飄然離京城,絲毫不提報複。
溫浪的大度寬容,溫暖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而且溫暖很生氣溫浪的大度。
溫浪這個坑,溫暖覺得還是留給安陽長公主自己去填吧。
不過,溫暖很快就發現溫浪很好用。
溫浪的執行能力很強,給他希望人的吩咐,他堅決執行下去,無懼任何的困難。
雖然溫浪手中有地契想要收回已經投靠武王的劉掌櫃生意很難,溫浪哪怕打扮得人模狗,少不了被人嘲諷奚落。
“你是喝酒喝糊塗了?還是鑽花娘的裙下迷瞪了?一個落魄的窮鬼敢拿著地契上門,趕快滾,仔細我去叫東城指揮使收拾你。”
劉家人尚且不知劉掌櫃已死的消息,店鋪的掌櫃很是傲慢,啐罵道:
“我們大掌櫃女婿是總兵,知道嗎?武王殿下的愛將,隨著武王殿下征戰沙場,保過京城,護一方百姓平安,他可不是你這個膽小鬼,繡花枕頭!扔下袍澤跑路的窩囊廢。”
“鋪子是公主的生意,我聽公主吩咐收回鋪子同生意。”
溫浪將地契放到桌上,不緊不慢說道:“把賬本拿出來,庫房的貨物封存,我一樣樣查過去,賬本對不上,我一紙訴狀告到衙門去。”
“你——你耳朵聾了是不是?”掌櫃跳腳罵道:“呦嗬,廢物還學會裝傻了?聽不懂人話是怎的?劉掌櫃就是東家,你拿著這些破紙趕緊滾蛋。”
掌櫃看了一眼地契,心頭一沉,契約上寫得清清楚楚,店鋪所有人是安陽長公主。
他是最早就跟著劉掌櫃的人。
頭幾年,劉掌櫃很畏懼安陽長公主,兢兢業業經營,生意越來越紅火,賺錢越來越多,劉掌櫃等人眼見著銀子在手中過,都不是自己,心態崩了。
溫浪等安陽長公主的人死的死,殘得殘,再加上尹夫人說,長公主回不來。
尹夫人能吞了長公主留給溫浪的生意,他們還怕什麽?
不過他們也怕長公主回來,於是劉掌櫃費盡心思靠上武王。
掌櫃底氣十足將地契差點糊到溫浪臉上,唾沫星子橫飛:
“哪裏冒出來的長公主,聽都沒過,我可警告你,東家不僅是武王殿下的人,同靖南侯夫人尹夫人也有生意往來,我隻聽過寶華大長公主的名兒,少拿安陽長公主糊弄人,你來此地是不是想讓尹夫人再多看你一眼?呸,沒用的廢物,尹夫人就是看一條狗,也不會多看你——”
地契在溫浪眼前晃動,紙張碰到溫浪的眼睫,以前聽到尹氏的名兒,他內疚又感傷,如今他償還欠下尹氏的情債。
“少說沒用的,就算去金鑾殿,鬧到陛下麵前,鋪子同生意還是安陽長公主的。”
溫浪眸子冷然,一字一句說道:“真正保京城平安,護著中原百姓的人是安陽長公主,你們沒良心忘了她的付出同犧牲,沒關係,我總會讓你們都記起來。”
“哈哈,你?笑死人了。”
掌櫃雙手撕地契,叫囂道:“我把地契毀了,你能怎樣?”
溫蜇被溫暖拽住,“別動。”
“小妹,我再見不得父親受辱。”
溫蜇以前還能忍耐溫浪被欺辱,那是他不了解真相,同母親花娘開誠布公懇談過,又聽溫浪說起當年的事,他隻剩下心疼了。
“不鬧大了,父親怎麽見到陛下?!”
溫暖輕聲說道:“我並不是單純為幾間鋪子,一切都是為父親,他親自迎回長公主,才能破除噩夢心魔,徹底破繭重生。”
“真的?”
溫蜇不大相信。
溫暖笑容真誠。
她死也不會說出真實意圖,當然溫暖自信溫浪溫蜇看不出。
畢竟這對父子都有點憨憨的感覺。
溫浪伸手從掌櫃手中輕易奪走地契,抬起一腳,將掌櫃踢開,緊緊握著火鳳寶劍,“我——”
他挺直要背,答應過溫暖,再不會卑躬屈膝。
迎回長公主的希望不是委屈求全求來的,該是他一拳一腳打出來。
可惜,他耗費十年才明白這個道理。
“爺今日代安陽長公主教訓刁奴,替收回主子的鋪子生意,爺倒是要看看誰敢阻攔。”
他差點忘了自己曾經也是爺!
曾是所有人巴結仰望的侯府公子,公主親衛。
別說商鋪掌櫃,當年他趴下多少的年輕俊傑?多少的勳貴子弟?
靖南侯同平郡王等人在他手中走不了幾個回合,武王殿下都曾被他壓著打。
安陽長公主大鬧靈堂時,他壓得武王不敢抬頭。
當年,他風光無限,強壓一代人傑。
溫浪眼眶有點潮濕,一拳一腳將一擁而上的店鋪夥計們打飛。
開始時,他有點怕,怕無法收場,怕引來更多的人,拳腳功夫稍顯僵硬。
隨著他打倒的人越來越多,他的動作越發行雲流水,出拳有力,拳頭帶起的勁風都仿佛能傷人。
“做一杆公主手中的槍才是最適合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