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病床夜話
好累,好想睡覺。
原田秀行努力地想睜開眼睛,但做不到。
恍恍惚惚中,他感覺自己好像被扔在一個柔軟的墊子上,挨著一團溫暖的東西。
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睡夢中,原田秀行回到了一兩歲的時候,一個看不清臉的女人咯咯笑著,一會把他舉高高,一會把他抱在懷裏轉圈圈。
那是他前世的母親。
可惜的是自己被送進孤兒院的時候太小,對母親的長相沒有一點記憶。
在他的想象裏,母親是一個非常溫柔善良的女人,有著和煦的聲音,柔和的臉龐,彎彎的眼睛。
好多年沒有做關於母親的夢了,也許是年齡越大,越清楚這不過是一個幻想罷了。
原田秀行不敢讓夢境繼續下去,他害怕會發展到母親把他送往孤兒院的那一刻。
他在心底一遍遍地呐喊,讓自己醒過來。
“秀行,秀行……”
耳邊好像還隱約傳來一聲聲呼喚。
終於,努力了好久,原田秀行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橫山美紀近在咫尺的明亮眼眸。
“怎麽了,秀行,是不是做噩夢了?”
橫山美紀雙手捧著他的臉,手指揩拭著臉頰上的淚水。
“不要怕哦,醒了就沒事了。”
原田秀行渾身僵住,他發現自己正躺在橫山美紀的病床上,而且跟她合蓋著一床被子。
“呃……橫山老師,你醒了?”
抬頭看看病房內,青山知惠披著條毯子在沙發上睡著了,窗外天色有些蒙蒙亮,應該是淩晨三四點鍾的樣子。
“醒了一會了,看到你好像在做噩夢,一直在小聲叫著什麽,嗬嗬,還流淚了呢。”橫山美紀小聲笑話著他道。
原田秀行看著她白淨的臉龐,細細的刀疤並沒有減損她的美麗,一瞬間,心神晃動了一下。
“一睜開眼,就忘了做的什麽夢了,好像是噩夢吧。”原田秀行笑笑,回答道。
睡了一夜,身體已經恢複如初,大早上跟這麽個美女躺在一起,讓他有些控製不住,手忙腳亂地就要掀開被子下去。
“別下去了,時間還早,再休息一會兒。”
橫山美紀拉住他,按著他的腰不讓他動,柔聲道:“昨晚累壞了吧,秀行?”
原田秀行屁股盡量後移,讓自己離橫山美紀遠一點。
“欸,你知道?”
“其實我前幾天就已經有意識了,能聽到身邊人們的說話聲,但就是醒不過來,之前都是希美在照顧我,對不對?”
看著原田秀行點點頭,橫山美紀攬著他的腰,道:“昨晚你和知惠商量著救我的事,我也聽到了,而且後來還感覺到了你的查克拉——是叫這個名字吧——進入到了我體內。對了,你救完我後,累昏過去了,是知惠把你放進我被窩裏的,咯咯。”
“失禮了,橫山老師。”
原田秀行非常不好意思,尤其是身體的異常讓他更加尷尬。
“總之,謝謝你了,秀行。”橫山美紀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應該的,你是我老師嘛。”原田秀行不太會說客氣話,老實道。
“嘻嘻,好可愛啊你,秀行。”
橫山美紀看著原田秀行有些局促的樣子,覺得好玩極了,一邊笑著,一邊去捏他的臉頰。
沒想到平時看著理智冷淡的原田秀行,還會有這種時候。
兩個人躺在床上,互相說了下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殺人技?”橫山美紀回憶道:“確實很厲害,明明有很多時候我都壓製住他了,但很快就會被他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轉守為攻,我的間宮一刀流對上他毫無辦法。”
“三浦先生猜測這個人可能是長川直行,知惠姐派人去長川家搜查了,他們全家人都失蹤了。”
“是他?”橫山美紀詫異道。
“你應該認識他吧?”
“他是長川部長的弟弟,武道天賦非常高,高中時闖進過玉龍旗比賽的前八名,後來被白木武道場請去當了教練,前兩年我曾向他請教了一段時間武道。”
橫山美紀說話時,輕微的呼吸噴在原田秀行的臉上,讓他有些微癢。
原田秀行把臉往後也挪了下,道:“難怪。”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橫山美紀問道。
“這個人姑且不論是不是長川直行,但他對你應該是留手了。”
“什麽?喂,秀行,我可是差點死了呢,這樣他還是留手了?”
橫山美紀把手放在原田秀行的額頭上,看他是不是發燒了。
原田秀行解釋道:“這幾天,三浦先生也教了我一點殺人技,據他說這一門派的人對人類身體上的致命要害部位極為熟悉,但結果卻是他刺中你身上的這一刀,避開了腹部內所有的器官。”
橫山美紀聽完原田秀行的分析,沉默了片刻,堅聲道:“不管他有沒有留手,現在他都是警視廳的敵人,我不會放過他的。”
原田秀行看她情緒有些低落,一時不知道怎麽安慰才好,不過橫山美紀很快輕輕一笑,將話題轉移到了神舞研究院上。
因為關係到白眼進化為轉生眼,原田秀行在聽說神舞研究院的存在後,便拜托橫山美紀有相關情報的話,知會他一聲。
“西島佑介等人對神舞研究院全都一無所知,後來警視廳從最近幾年生物工程專業的大學畢業生就業情況,以及克隆所需的試劑、器械采購等方麵入手,也沒有查到什麽線索,據刑事部的同事分析,神舞研究院也許隱藏在正式的研究院內部。”
“總監好像也對這個研究院比較上心,出事之前已經安排便衣著手調查東京內的各大生物類科研機構。”
兩人在被窩裏說了許久的悄悄話,最後橫山美紀摸著自己臉上的刀疤,平靜地問他道:“現在……我的臉是不是好難看?”
經過十多天的恢複,刀疤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顏色也由深紅轉為了淺粉色,不仔細看,就像是是被畫筆描了一道似的。
原田秀行把她的手拿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道:“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
橫山美紀噗呲笑出聲來,捶著他的胸口道:“騙人,怎麽可能和以前一樣。”
看著她目光中的輕鬆笑意,全然沒有對臉上傷口的擔心和害怕,原田秀行心中一動,鬼使神差般,探過頭去,在她臉上的刀疤處親了一口。
“呀……混小子!”
橫山美紀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原田秀行竟然敢親她,慌亂之下,一隻手推在他的胸口,下邊抬起膝蓋就撞了過去。
病床兩側的圍擋不知道什麽原因,被放了下去,原田秀行驟然遇襲,驚呼一聲,當即“嘭”的一聲,從病床摔落到了地板上。
“欸,秀行,你怎麽了?”落地聲驚醒了青山知惠,她驚訝地看著原田秀行問道。
“他睡覺不老實,自己掉下去了。”橫山美紀恨恨地替原田秀行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