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0章 如此如此
尋自闖蕩江湖,什麽樣的人物不曾見過,剛才她叫林戰郎君,早已惹得她一腔怒怨,隻是她身為女兒家,羞於與她爭辯,隻得強壓怒火。此時聽她叫林戰“這位哥哥”,而不是“林戰”或者“林戰哥哥”,顯然對林戰知之甚少,甚至連姓名都不曾了解熟悉,心故而寬慰許多,隻是見她看著林戰時,雙睛放彩,滿目歡欣,卻也壓抑不住,便向林戰道:“立哥哥,你……”
尋本想問:“你與她真有婚約?”要林戰反駁,教她難堪,知難而退。反而又想,以她這種乖戾脾性,估計也不知什麽是難什麽是退,因此婚娶二字一到嘴邊,又覺得害羞,便又難以出口。
林戰與尋早已靈犀相通,她心中所想,他又如何不盡數洞察,便道:“你休要聽她胡。那隻是笑書生戲謔取笑而已。”
宇文麗昕身為郡主,每裏受手下愛戴追捧,哪裏受過這種羞辱,臉色一沉,手指慕炎道:“這人眼看就死了,僅靠你內息續命,管得一時一刻,卻連一朝一夕也管不得,看你還能撐得幾個時辰?你若求我,我便拿解藥給他,你若與我做對,那就眼睜睜看著他死好了。”
林戰一聽解藥二字,忙道:“麗昕姑娘,你要有解藥便救他一命,哪個人不是父母生父母養的,你怎忍心眼看他在自己麵前死去?”
宇文麗昕見他話語服軟,又道:“那你親口告訴我,你師父有沒有要你娶我?”
林戰搖搖頭道:“那是開玩笑。況且,笑書生前輩也不是前輩師父,他隻是救我一命,不曾答應收我做徒。”
宇文麗昕又道:“是不是你師父,我可管不得那麽多,你隻,他有沒有要幫你我做大媒,主持拜堂?”
尋雙目緊緊盯住林戰,一時紅暈滿臉。
林戰一時無言以對,隻得道:“笑書生生性戲謔,他的話不過是取笑而已,過便作罷了,姑娘何必耿耿於懷。”
宇文麗昕道:“既然你不肯承認,就不要譴責我心腸硬了,那就眼看著你的朋友死在你的懷裏好了。這與我沒有什麽幹係。”
林戰道:“麗昕姑娘,俗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便是山間動物尚知兔死狐悲,還有憐憫同情之心,人孰草木,豈能作冷眼旁觀?”
宇文麗昕道:“我就沒憐憫之情,更無同情之心。你要如何看我,便如何看我就是。”
林戰道:“慕炎所受之傷乃是山開碑掌,本也不是什麽不治之症,隻是慕炎他為情所累,心存死誌,非要自殘禍害自己,如此可憐之人,你卻能忍得下心見死不救,真是世間少有。”心中一急,語氣自然重了此許。
宇文麗昕被他一頓訓斥,頓覺委屈,便道:“他是死是活,與我何幹?是你不願意救他,我隻要你是不是有此事,你卻不願意親口出,我又沒逼你今就娶我,你自己不知輕重緩急,卻來怪我心狠手辣,心腸歹毒,哼。”她雖執拗,隻是想借此捉弄林戰,為自己掙幾分麵子,並不想林戰誤會自己便是歹毒之輩,語氣中便軟了許多,嗔怒中添了三分祈求。
林戰一聽,前思後慮一番,也覺得自己所為有失妥當,便抬眼向尋瞧去。
尋怒氣正盛,扭身轉向一旁。
林戰不由長歎一聲。
尋又想,慕炎命係一線,何苦跟這個毫不講理的女孩子賭氣,她素知林戰心誌決絕,不是朝秦暮楚之人,便偏身回眸又看了林戰一眼。
林戰知她向來機變過人,常以輕重緩急之道教給自己,心道:宇文麗昕所言不無道理,慕炎命懸旦夕,我何必與她為一句話爭持不下,便道:“過。”
宇文麗昕卻把身子一扭,背對著林戰,道:“什麽過?”
林戰一愣。
宇文麗昕又道:“你清楚了,是誰過,了什麽話,要一字不落地再親口一遍給我聽。否則呢,這解藥可沒這麽容易拿得到,能救人一命的解藥,可不隻值兩個字吧?”
林戰被他拿住了軟肋,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慕炎,隻得妥協,他不由又向尋看過一眼去。
尋嘴巴一撅卻不示以表情。
林戰長吸口氣,才朗聲道:“笑書生過,他要做我與你的大媒,主持拜堂儀式。”
宇文麗昕聽罷,臉上笑容漸開,繼而哈哈一陣大笑,道:“你早,不就完了,何必糾纏不爽地拖延到現在。”
林戰忙求道:“我也了,你把解藥快拿出來,這可是人命關呀。”著,他手已經伸出,顯然已是急不可待。
宇文麗昕驀地收起笑容,一臉正色地道:“你難道真的不知道?醜奴所使武功乃是純正陽剛之內力,所受之傷摧筋斷骨,隻怕這人的心都震碎成十七八瓣了,哪有什麽解藥可救。”
林戰一聽,立時火冒三丈,血湧當頂,縱身向前,一把抓住她,啪地扇出一個巴掌,正摑在宇文麗昕的臉上。
宇文麗昕正值得意洋洋,忽挨林戰一個耳光,顏麵盡失,羞紅滿麵,直燒得耳根冒火。哇地一聲啼哭起來,大聲嘶喊道:“你欺負我!你欺負我,連你也欺負我。”
她貴為郡主,在人麵前放聲大哭,還是頭一遭,這一哭就如受了大的委屈,淚水橫流。
林戰見她淚光點點,嬌喘微微,一副惹人疼憐的樣子。這才覺得剛才出手重了,不禁懊悔難當,竟不敢瞧向她。
她邊哭邊道:“父親不疼我,母親不要我,現在連你也欺負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著從腰間拔出一把刀,高高揮起,向著手腕斬了下去。
見此情景,林戰一驚,知她性情刁怪,行事詭戾,忙上前阻攔,用手在她腕上一擔,隻見她一刀一偏,割在她自己手指之上,立時鮮血直冒,林戰伸手去奪她手中刀,誰知她刀一翻,刷地一下又在林戰手指上也割了一刀,林戰忙收手回臂。
林戰驚道:“你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