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3章 招法
成舍誰看他喝了個底朝，豪爽之至，心中早已視為同道中人，便道：“陸兄弟好酒量，大哥也陪你飲一杯。”陸成看了看成舍誰，鬢角已是白發漸露，還稱自己兄弟長兄弟短的，在江湖中行走都似這般稱呼，也不以為意。待他舉起杯，陸成也不話，又跟著喝下一碗。成舍誰見他臉色不對，便道：“兄弟可有心事，不如出來與我聽了，省得悶在心中煩燥。”陸成第三碗又喝下，那平時喝下隻覺得嗆辣的酒水今喝下時卻甘飴如澧，分外的美。成舍誰一再追問，陸成才答道：“下誰人沒有父母，誰人沒有親友？今我陸成卻落得如此淒慘，一人獨身零落，父母不在身邊，結交的朋友一個個離我而去，還不如這碗酒，能落進別人的腹中溫暖別人的腸胃。”
成舍誰接道：“陸少俠，成某秉性孤傲，喜獨落不喜結群，於江湖中結識的人倒是不少，自量能配稱得上朋友二字的卻寥寥無幾。自上次見到少俠仗義執言，舍己為人，心中好生敬佩少俠為人，這世上能毫不言利救助不相識之人的，卻是少之又少，少俠行為坦蕩。若不嫌棄，我成某願與你結為生死之交，這樣一來，你也有了朋友，我也有了朋友了，豈不好哉。”
陸成聽了，道：“嫌棄？成大俠到哪去了，我陸成行事向來單純，素無城府，能得成前輩賞識已是知足，又承蒙賜酒相邀，心下正感激不知如何言謝呢。既然成大俠不嫌棄在下，陸成當然是求之不得，既成為朋友，以後成大俠不要再以少俠相稱為好，聽得心中倒覺得生分了許多，太不爽快。”
成舍誰言道：“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以後我們便以弟兄相待，不分彼此。”陸成道：“如此最好。”這時已正午，當街傳來一陣陣叫賣聲，紛擾不斷，成舍誰嫌耳根不得清淨，便道：“兄弟，你我何不出去找個風清地闊的地方，又無人騷擾之所一同喝個痛快。”陸成道：“那倒是好呀，正合我意。”成舍誰道：“此去向東有個十八裏崗，地處偏僻，風景怡人，地貌曠闊，是飲酒暢談的極佳所在，待我向酒家要些酒來，我帶你前去十八裏崗暢飲一番，一直喝它個不醉不歸如何。”陸成道：“有那等好去處，為何不去，快快叫酒來，我們速去就是。”
成舍誰叫過酒家，讓他套上一輛驢車，吩咐裝上三十壇上好的寧夏紅酒，年份越久的越好，又扔下三十兩銀子，叫他帶上兩隻烤鹿腿。酒家問道：“客官，你要這多酒要幹嗎？是不是要大宴賓客？”成舍誰嫌他羅嗦，道：“我又不少你銀子，你問這麽多又與你何幹？你且把驢車交於我來趕，省得你擾了俺們的清靜。”罷奪過鞭子，照驢屁股上“啪啪”兩鞭，趕往十八裏崗去了。
十八裏崗，草色青蔥，成舍誰拉著陸成席地而坐，一人一壇，舉碗對飲。
陸成道：“成前輩好酒量，實為我生平所見者第一等的酒中君子。”
成舍誰將碗一頓，大聲道：“兄弟好生見外，什麽前輩後背的，你盡管叫我一聲成大哥好了，難道叫我一聲大哥，是我成某高攀你了不成，怎不把大哥當自家人呢？”陸成聽他言語如此爽快，也不再客氣，便道：“好，就叫你成大哥。大哥好酒量。這樣行了吧。”
成舍誰道：“我這酒量算什麽，我有一個朋友，人稱八鬥先生，他喝至興頭之時，便可狂飲八鬥。你我自相識以來，一見如故，每人醉飲它十五壇又有何妨？”陸成道：“成大哥此話正中我此時情懷，今是我有生以來最為暢快的一，便是喝得醉死了也要陪成大哥喝下這三十壇酒。大哥，隻是不知你那位朋友要喝下八鬥酒，是如何能受得了的呢？”成舍誰道：“哎，也不是每都要喝下八鬥酒，那豈不要喝死了。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他與我一起暢飲敘談時，便是喝盡八鬥也不曾見他醉過，若是和他不喜歡的人一起喝酒，便是一升也醉得不醒人事了。”陸成道：“哦，原來還有這樣一種人，我今日與成大哥共飲也要喝它個八鬥不醉。大哥，他日有緣若能與八鬥相逢時，倒是要大哥引見結識一下。”
陸成與成舍誰邊聊邊飲，不覺間，已是酒意二八之間，千頭萬緒竟隨酒意翻湧而起。念起自己幾番遭遇，再想到李昕，已是不由自主，酒力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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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成對李昕情竇初放，純如珠玉，酒後念起李昕的百般好處，一時柔腸寸斷，心痛如割，糾集難釋，隻覺得地萬般空遠，一切遙不可及，生命中的呼吸也無從著落，醉意湧動，愁悵複加，更是感慨下萬千情愁全然負於自己一肩，困於自己一人之身，於是狂吼一聲，響徹空遠，舒臂拔劍在手，散發披離，如癡如狂。外人不知其意，隻見他劍光風舞，光閃爍爍，直如一團皎月，隻見劍形不見人影，如龍躍戲水，鳳舞九，飄舉升降，乘淩翱翔，一時回轉衝激，一時蕭蕭泠泠，成舍誰看得目瞪口呆。
陸成自個卻醉意朦朧，不知自己怎地就一發而不可收，手中劍如清風揚波，渾然成，好似胸有成竹，心中卻無一招一式，全憑意趣闌珊，興致而起，一陣劍法練過，頓感心中煩悶大減，心明清朗，全然不知自己方才演練了一段震古爍今的劍法。成舍誰道：“陸兄弟，你原來精通一套蓋世絕倫的回劍法，以前卻不曾見識過。”陸成道：“回劍法？我隻是知道，卻不曾學會過，適才隻是一時興起，隨意亂舞了一陣，哪裏是回劍法。”成舍誰道：“嗬嗬，兄弟，你已深深悟得了回劍法的精妙奧意，你卻不知？這回劍法本是無招無式的劍法，全憑意趣所為，瞬息生成的一套劍法，這正是其高明之處，所謂劍法本成，妙手偶得之。哪有什麽招式招法遵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