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酒 狂
虯髯客說:“這孩子真是遭了大罪了,不知誰這麽狠毒,以世上至陽之功驅動世上至陰之毒施毒在他體內,我空有胎息心法,也隻能緩解暫時之計,若要治愈還需每日三次修習,長此以往方能見效。”虯髯客心地仁厚,說罷又是歎息自責,恨自己不能救林戰於生死之末。
“三哥何必自責,幸好這孩子讓你碰見了,還能救扶一二,要不然,隻怕這孩子命可難保了,說來是這孩子的福氣。”紅拂女看林戰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樣貌英朗,隻是臉龐浮腫,脖子上一片片赤紅斑點,顯是熱毒發作所致,伸手察看一番,撥開眼瞼,見他雙目暗無神采,不禁憐惜,油然生出一線母性的疼愛,十六年前,她曾生有一子,不幸剛成長八九個月便早夭,此後常相思念,如今見到林戰,忽生憐憫,心念道,如果自己的孩兒長大成人,應該跟林戰相仿了,念及至此,心中酸楚,便掏出一個小瓷瓶,從中倒出一粒綠色藥丸,用溫水慢慢喂林戰服下。林戰此時氣若遊絲,連說話都費勁,他動了動嘴唇,紅拂女搖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免得耗費力氣,林戰隻能用眼神感激示謝。紅拂女對他微微一笑說:“這一瓶是天山雪靈芝,能解釋百毒救人續命,你且放心服用,以後,每天一粒,使毒不得散發。”說完將那一整瓶放進於林戰口袋裏,又說:“隻願上蒼開眼,望你能擺脫厄運,速速康複。”
林戰有氣無力,努力動動唇似要說謝謝二字。
“紅妹果然是慈悲之人。”虯髯客話題一轉,“早就聽說靖弟與紅妹已西來於和田一帶墾田屯兵,不知秦王有何打算。”
紅拂女看了李靖一眼,李靖跟隨秦王李世民領軍多年,習慣了平時少言。紅拂女覺得要談到軍中要事,自己不知該不該說。李靖明白妻子的意思,便直說:“不知哥哥可知道袁天罡嗎?”虯髯客說知道。李靖顧四下無外人,悄聲說:“袁大師年前向秦王李世民進言,說華夏自漢衰以後三國魏晉五胡四百年戰亂不斷,原因是有人破了華夏的龍脈。”
虯髯客本方外高人,天文地理無所不曉,古史典籍無所不通,一經說起,自然明了,便應道:“哦,這華夏龍脈不就在昆侖山嗎。”
李靖說:“哥哥說的是,如今吐穀渾兵馬強壯,意欲侵擾昆侖一帶,所以秦王派我屯兵於和田一帶,阻止吐穀渾向昆侖一帶擴張。”
“原來你是秦王下的一招飛棋。”虯髯客說,“秦王向來深思遠慮,好出奇招,日後成霸業,靖弟必建奇功。”
紅拂女道:“哥哥難道沒聽說江湖傳聞龍文一事嗎?”
虯髯客一愣:“我久居太虛觀,終日研習胎息訣,向來深居簡出,對龍文一事還真不甚了解。”
紅拂女說:“聽說龍文是華夏龍脈詳圖,秦王讓我夫婦來西域就要是探聽龍文下落,護衛龍脈。”
虯髯客早已退隱江湖,知他二人到來必有要事,否則不會輕易打擾自己,邊聽邊點頭應承。
李靖道:“我夫婦二人此來是想請三哥出山,幫我們……”說到這裏,眼見虯髯客麵有難色,便止住不言,眼睛瞄向妻子。
紅拂女柔聲細語道:“三哥,若不是事關重大,我夫婦二人也不敢來打擾。”
虯髯客道:“靖弟紅妹的事,我當義不容辭,隻是師父年邁,我不忍久離,三五日還可行,若是長年累月漂泊在外,我怕……”
李靖忙道:“三五日也可,隻要三哥答應,有些事不必三哥親力親為。”
正在這時,迷迷糊糊中林戰呻吟一聲,虯髯客忙又來到林戰麵前,將他調正了坐姿,手按他天樞氣海二穴,教他隨自己的內息一起運行“胎息訣”內功。胎息訣講究內息圜覆周身脈絡,通布五髒精髓,周而內聚,行而有續,發而不散,氣息內斂,血氣內生,氣由外潤;動則萬鈞,如潮如湃,如雷似電;靜則止水,風清雲朗,收發自如,則可用力於無形,內禦外力,外施他為。
虯髯客幫林戰氣運丹田,使之凝聚不散,導引林戰真氣內息周而複始循環,半個時已過,堪堪運行三大周天。卻還不見陳抗鼎回來。知他在鎮上耽誤時辰,不該讓他去打酒,不如先前讓那些小道士前去。隻是出家人出去買酒,怕別人說三道四,不免生流言來,才派陳抗鼎去了。虯髯客見陳抗鼎久去不回,便不再指望,雙手按住林戰胸背大穴,運起內力,將自身體內的熱量透過膻中穴和至陽、靈台持續不斷地輸向林戰,以緩解他體內寒毒,不多時,林戰體內漸暖,他自己卻是身體愈發冰冷,寒氣由內向外生發。虯髯客知憑一人之力,難以支撐,便要李靖握住林戰雙手,盡其功力通過少海穴向林戰輸送能量。
二人竭盡全力,總算助林戰度過難關,紅拂女伸手探試,隻覺林戰手腳熱乎乎,麵色有些血絲,呼吸不再急促粗重,二人這才稍作歇息,忽聽小道僮報:“陳抗鼎回來了。”話未落音,隻見陳抗鼎抱著一壇酒進來。紅拂女見了,一頓責備:“你怎麽這半天才回?這是你家孩子吧?”陳抗鼎雖不知她就是名滿天下的紅拂女,但見她英颯氣質,也知不是平凡之輩,便囫圇應了聲:“是。”
紅拂女氣道:“你倒是個什麽厲害的人物,怎麽招惹了斬天狼。”李靖聽了,忙問:“這傷是斬天狼所為嗎?”
紅拂女盡覽天下武學,這傷勢表征一眼便能看出,便說:“這孩子是中了赤煞掌。”李靖聽了,一驚,便說:“不知斬天狼與這孩子有什麽糾葛,犯得上用赤煞掌來傷害這個少年。”
虯髯客一心掛牽林戰傷勢,便道:“這孩子傷勢嚴峻,非我一人之力能挽救得了,多虧紅妹來了,你且幫我喚醒黃衫客。”
紅拂女道:“要我怎麽做?”虯髯客叫小道僮抬出一架鳳尾古琴,置於偏殿牆根,又對紅拂女道:“紅妹彈一曲《酒狂》,黃衫客便自己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