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得利
席昭然被那道聲音嚇住了，差點將桌子上的杯子給掃到地上去，反倒喬白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樣，端著酒杯的手連顫都沒有顫。
席昭然起身往前走了一步，看著遠處騰起的那一片蘑菇雲，心中顫抖，“那是老城區？”
“嗯，一片廢墟。”
喬白聲音低沉，他抬手揉了揉額角，“走吧，戲已經散場了，明天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哦。”
席昭然轉身跟在了喬白身後，她撓了撓頭，看著人的背影，“你沒事吧？”
“沒有。”喬白搖搖頭，覺得腦袋不怎麽清明，“媳婦兒。”
他轉身伸展了雙臂，將席昭然摟在了懷裏，像是小狗一樣在人的脖頸處蹭了蹭，“媳婦兒，我難受。”
席昭然略微抬著頭，燈光照的她眼睛不舒服，但心裏卻更不舒服，“那個三爺……是很重要的人嗎？”
“都是很重要的人。”
喬白摟著人，悶聲答道，“三爺也好，他也好，都是很重要的人。”
“以前，我親手殺了他，這次，我親眼看著三爺死。”
“他們不會怪你的。”席昭然低聲答道，“洪達已經死了。”
“我知道，可是三爺的事兒……是我對不住他。”喬白道。
“現在最重要的是喬曦。”
席昭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背，“不會要跟我哭鼻子吧？”
“誰說的準呢。”
喬白直起了身體，眼眶微紅，“先休息吧，明白再說。”
“喬曦那邊沒關係嗎？”席昭然擔憂的問道。
“她是一個聰明人，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什麽，咱們明天再過去吧，給她一個緩衝期。”
“嗯。”
席昭然點點頭。
兩個人相擁而眠，席昭然不知道喬白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隻是當她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的人早就已經醒過來了。
“洗漱一下，咱們過去吧。”
喬白的精神看起來不太好。
席昭然也沒有多問什麽，應了一聲，兩個人收拾了收拾，又簡單的吃了一點東西，半個小時後就出了門。
喬曦就睡在了沙發上，臉上的淚痕早就已經幹了，但紅腫的眼睛卻顯示著人還是哭了。
喬曦聽到動靜就睜開了眼睛，隻是眼皮隻剩下了一條縫。
“喬哥。”沙啞的聲音吐字都不怎麽清楚。
“你嫂子，昭然。”喬白將帶過來的東西放在了茶幾上，“然，你陪她去房間，我收拾一下。”
“好。”席昭然將喬曦扶了起來，“走吧。”
“謝謝嫂子。”喬曦揉了揉鼻子，半睜著眼睛就到了房間。
喬白將滿地的東西打掃幹淨，也索性先前沒有在客廳放太多的玻璃瓷器什麽的，不然現在滿地說不定就沒有落腳的地方了。
喬曦的確很聰明，也的確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但三爺畢竟是她唯一的親人，能夠忍著不衝出去，就已經是她最大的忍耐力了。
席昭然用毛巾給人敷了敷眼睛，喬曦迷迷糊糊的就又睡著了，等再醒過來，就已經是中午了。
“感覺舒服點了嗎？”席昭然看到她醒過來，立刻問了一句。
“嗯，好多了，謝謝嫂子。”喬曦笑了笑，聲音也差不多的恢複了正常，“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席昭然走到了她身邊，抬手摸了摸人的額頭，“就怕你發熱，還好沒事兒，起來吃點東西，嗯？”
“喬哥呢？”喬曦揉了揉額角。
“在下麵。”席昭然道，“應該在做東西，吃一點，然後再商量別的事兒吧。”
“好。”喬曦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然後扯開了一抹笑容，“嫂子別擔心我，我早就知道有這一天的，爺爺是一個好人，所以我會按照他說的那樣活下去，不然我昨天晚上就會跑出去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席昭然聞言也鬆了一口氣，“看來喬白還是了解你的，他說要給你一晚上的時間發泄思考。”
“那也就是我，要是嫂子出什麽事兒，他才沒有那種閑情逸致等著呢。”喬曦吐了吐舌頭，“嫂子，我沒事兒了，等我洗把臉，咱們去吃飯哈。”
“嗯，去吧。”席昭然也笑了，像是心中壓著的一塊大石頭落下了一般。
三個人吃了東西，然後喬白就開車去了爆炸的地方，隻不過那裏如今已經被封鎖了，所以沒有人能進去，他們隻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喬曦說要等過幾天再過來，就離開了。
以前的老城區徹底的小時了，波及到了附近的區域，死傷不算太多，再加上死的也都是一些乞丐，所引起的影響也就小了很多，但畢竟也是一起惡劣的事件，加上爆炸範圍也有些廣，所以理所當然的，會有一些人引咎辭職。
這其中就包括了市長在內。
這是三爺布下的局，誰都不知道他布置了多少年，總之這一場爆炸無人可以阻止。
喬白以前知道他會做什麽事情，但卻沒有想到他做的居然如此決絕，用自己的一條命來換那個至高的位置，甚至還有那個位置上的那個人的命。
“爺爺怎麽知道他會死？”喬曦疑惑的問道。
“不知道，但三爺的局，卻從來都不會失敗，如果不是如此的話，他根本就用不著用自己的命換。”喬白雙眸緊閉，“可是為什麽……”
“是啊，為什麽？如果爺爺想要要一個人的命，根本就不需要這樣做。”喬曦也十分疑惑，“除非，他想要的不是一個人的命。”
“而是很多人。有什麽事情會讓很多人同時落網呢？”席昭然接著喬曦的話往下說。
“如此大規模的爆炸，即便想壓，也壓不下來，不管是什麽原因，隻要這件事在這兒擺著，一些人就逃脫不了幹係。”喬白道，“三爺下的好大一盤棋。”
“然，你不是說要成立一個房地產公司嗎？”喬白道。
“嗯，怎麽了？”席昭然問了一句，然後她就明白了，“你想讓我拿下那塊廢墟的開發權？”
“嗯，既然三爺走了這一步，那咱們也不能讓他的一番心思白費。”喬白啟動了車子，“喬曦，去選一塊墓地，給他老人家建一個衣冠塚，有個念想。”
“好。”喬曦應了一聲，心中並沒有什麽不滿，因為她知道，喬白是爺爺念著最深的人，也是爺爺最親的親人，比她還要親的親人。
一場葬禮，隻有三個人，沒有肅穆的哀樂，也沒有成群來吊唁的人群。
三個人都穿著黑色的衣服，胸口的位置戴著一朵白花。
墓碑上沒有名字，光溜溜的，隻在角落的位置寫著孫女兒喬曦立幾個字，除了這些，一無所有。
喬曦磕了幾個頭，然後他們三人便離開了。
席昭然有些擔心喬白，但是看著他的模樣又不像會出什麽事兒。
從墓地回來，三人就回了喬白那邊，收拾妥當的地方幹淨整潔。
喬白跟席昭然坐在了一起，喬曦一個人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那個，哥，嫂子，怎麽弄的要跟開家長會一樣？我有點緊張。”喬曦摳了摳臉頰，眼睛的紅腫已經消下去了，人好像跟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要不要去學校？”喬白問了一句，“你現在年紀還小，一切都不著急。”
“普通的學校？”喬曦問了一句。
“看你的意思。”喬白表示自己絕對尊重她的意見。
喬曦想了一下，然後道，“我直接上初散吧，然後考高終。可是眼看著就快中考了，我還來得及吧？”
“沒問題，這點小事兒還是能辦好的。”喬白點點頭。
從辦理一切證件到送喬曦去學校就隻用了三天的時間，有了錢跟人，她的入學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了，雖然這種時候的插班生有點特別，但別人家的事兒，就算是好奇也不能打聽的太細。
喬曦的模樣本就出眾，再加尚她的年齡又小，所以她在學校的人緣也很好，倒是沒有出現跟人溝通有障礙的事情。
喬白見狀也就放心了，喬曦上下學都是自己搭公車，同學問起也隻說自己隻有哥哥跟嫂子，別的親人就都沒有了。
爆炸的事情過去了十天之後，判絕也就下來了，重要的不重要的一共有差不多十幾位官員下馬，而新的官員也立刻走馬上任，整座城市麵臨著一次大洗牌，那些企業也都互相觀望著，生怕自己一步走錯就會給公司帶來滅頂之災。
與此同時，一個公司快速的成立了起來，當孫正也盯著那塊老城區的時候，就是這個剛剛成立的公司將那塊肥肉拿了下來，而時候他也才知道，幕後的主使者就是席昭然。
“你這是什麽意思？”
孫正很憤怒，自己家裏人搶生意，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做生意難道不是這樣？比誰投標的錢多，比誰的路子更廣。”席昭然平心靜氣，沒有任何的火氣，“孫總，如果別的地方我或許可以讓讓，但是很抱歉，這塊地對我有特殊的意義，請恕我冒昧。”
“你手上能有多少錢？你手上能有多少人？席昭然，這塊肉，你一個人吃不下！”
“如果她不是一個人呢？”孫輝緩步從外麵走了進來。
“你……”孫正滿肚子的火氣也就隻能壓了下去。
“昭然。”孫輝臉上帶著笑容，“有興趣合作嗎？”
“你覺得我需要合作夥伴嗎？”席昭然笑著起身，“很抱歉，我要去工作了，我這次回來，是跟爺爺告別的，可不是來聽你們說什麽廢話的。”
“告別？你要去哪兒？”孫輝蹙起了眉頭。
“我自己有房子，為什麽非要在這裏找不痛快呢？生意場上的事兒，咱們生意場上過招，別扯什麽親情血脈，我拿下了東西，那就是我自己的本事，這是爺爺允許了的，孫正叔叔，您找錯人了。”
席昭然緩步從他身邊走過，“還有，我奉勸您一句，有些事情要早點收手，別以為別人就捏不到你的把柄。”
“你威脅我？”孫正的臉龐一陣扭曲。
席昭然沒有說話，徑直離開。
孫豐臣站在窗戶旁邊，看著樓下的那道身影，緩緩的歎息一聲，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