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心累

  胡列娜走到水盆前蹲下,看了摸,摸了看。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鐵盆。徑約尺半,深約六寸,厚約一分。


  用手帕尖蘸了一點盆中的液體,放近前嗅了嗅,也沒發現什麽特別的,感覺就是很普通的清水。‘不過那人在這裏放這樣一盆水,是為了做什麽呢?不管是洗澡、洗臉、泡腳還是衝地板,都用不到呀。房間裏都有轉專門的設施。’


  胡列娜百思不得其解,‘這個鐵盆,好像原來是掛在牆上的備用盆來著。主設施都沒有損壞,他取下備用盆一定有原因。就算真的想用,盆裏也不應該裝滿清水,而且還放在門口處。’


  稍稍用力端起鐵盆,俯身從下往上看。果然,一個信封貼在鐵盆底下,看起來有些潮濕。


  用石台墊起一側,胡列娜將信封撕下。拆來未署名的信封,一張紙片露了出來。打開來一看,開篇一句便是“為防泄密,閱後即焚”。


  信中的內容大致是說,組織懷疑鄧二可能生了異心,讓他們二人配合鄧二行動的同時,注意留意他是否有異常的舉動。如果發現異常,便將說明信件送到城西郊的大通牙行,王牙子那去。


  整封信寫的很是隨意,沒有稱呼也沒有落款。與其說是信件,倒不如說更像是備忘錄。


  “看什麽呢?”見胡列娜一直在衛生間不出來,比比東走過來問道。


  “一封信,在水盆底下找到的。”胡列娜將手裏的信遞給比比東。比比東眉頭一皺,接了過去。


  片刻之後,比比東將手裏的信,遞給跟過來的朱掌櫃。“老朱,你怎麽看?”


  朱掌櫃接過信,先是仔細地閱讀了一下信上的內容,接著又舉起信紙對著燈光端詳,確認這隻是一封普通的信。又從胡列娜那裏,要過來了那個破信封,自顧自地鼓搗了一會。


  “這應該隻是別人給他的,一封普通的信。信上說要閱後即焚,他卻沒有這樣做。可能是他對所謂的那個組織,也不是完全信任。想要留著這封信,日後當做投靠,那個什麽鄧二的投名狀。


  至於為什麽不立刻將信交給鄧二,估計是他想要待價而沽或者是也不信任鄧二,想要做兩手打算。帶在身上怕被那鄧二發現,所以就把它藏在了這樣一個,對他自己顯眼,對別人隱蔽的地方。”


  聽了朱掌櫃的話,胡列娜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麽類似“他心通”的魂技。決定等有空的時候,偷看他一下。


  “朱掌櫃,你認識那個什麽鄧二和王牙子嗎?”胡列娜向“全知全能”的朱掌櫃提問道。


  “不認識。”沒想過朱掌櫃,否認的卻很是幹脆。“不過那大通牙行,我倒是聽說過。這是一家成立剛剛兩個月的新牙行,但是他們隻收人不賣人。收的多是一些被發賣的奴隸,賣的多是一些魂獸崽……”


  “奴隸?”比比東打斷了朱掌櫃的話,“怎麽還會有奴隸?十年前兩大帝國在武魂殿的提議下,不是已經聯合頒布了,廢除奴隸製度的宣言嗎?”胡列娜聽得出來,比比東現在很生氣。


  “殿主,您有所不知。奴隸製度雖然明麵上廢除了,但是一些大家、族大宗門,還在背地裏偷偷搞這些。畢竟帝國的監察,進不去他們的宗門內部。而且這本就是他們手裏的一大塊蛋糕,怎麽可能隨便舍棄?”


  “不過人家現在也學精了,不再叫‘奴隸’,而是叫‘協議工’。一些因為各種原因,欠了他們的錢還不起的人,就會在他們的‘友好建議’下,同他們簽訂一份‘自願’賣身還債的協議。


  簽了協議的人,在協議期內,將去他們安排的崗位上工作,所得薪酬用於還債,直至還清。大通牙行,就是這樣一個專門負責‘安排工作’的中介機構,收來的人雖然明麵上不叫奴隸,但也不過是改了個名字而已。”


  “挖魂晶、魂導器基礎材料製備、新藥劑實驗員等等,這些髒活、累活、危險活,給的錢還少的可憐,而且死了還白死。如果不是有那鬼‘協議’,傻子才會去做呢!”朱掌櫃給自己點上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胡列娜震驚了,一直生活在光明下的她,從沒有想到,原來在大陸表麵的光鮮之下,還有這樣醃臢的一麵。


  這豈不是說,他們經常使用的魂晶、魂導器、藥劑上,很多現代成果,都沾著這樣底層“協議工”的鮮血?低頭看了看掛自己脖子上的項鏈,她下意識打了個寒戰。


  比比東臉色鐵青,緊握成拳的指節泛出白色。低頭的瞬間,瞥見了胡列娜,正在看著自己送她的項鏈發呆。比比東輕輕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項鏈,是幹淨的。那本是一個人送我的生日禮物。製作材料,是他親手收集的;打造的時候,我也在場。現在那人不在了,帶著它,我怕觸景傷情;收起來不用,又有些可惜。這才把它送給了你。”


  聽了比比東的話,胡列娜漸漸平靜下來。剛才是她反應過度了,把一切現代成果,都和“奴隸”們的血汗聯係在一起。實則還是有很多物件,與那些人的淒慘境遇,關係並不大。


  而且就算要產生負罪感,也應該是,那些直接喝他們血的人。像她們這種,以前甚至都不知情的買家,沒必要太過聖母,因噎廢食。該用的,還得用。


  “現在去大通牙行,找王牙子嗎?”比比東看著朱掌櫃,詢問他的建議。


  “現在恐怕不行。大通的人,隻在初七、十五、廿二和三十(廿九)時在堤城營業,其他時間他們是不開門的。


  今天初五,就算去了,估計也隻能遇到幾個看門的小廝。不僅找不到正主,還容易打草驚蛇。”朱掌櫃默算了下日子,謹慎地回答道。


  “那好吧,你給我們安排一下吧。最近是熱季,一間房就行。”邊說著,比比東邊取出幾枚金魂幣,遞給朱掌櫃。


  朱掌櫃連忙推辭,說是如果是比比東要住的話,房管夠,不收錢。最後在比比東的堅持下,朱掌櫃還是收下了一枚金幣,給比比東和胡列娜安排了一間天字號客房。


  今天雖然沒做成什麽正事,但來回奔波數次,還是很心累。關上房門,將胡列娜暫時扔在客廳,比比東一個人,進了衛生間,衝熱水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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