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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9 我要喝水

  雷慰夜心裏難受,走過去正要勸慰她幾句,卻看到關榆這就樣毫無征兆的身體一軟,朝著地麵直直的倒了下去。


  “小榆!”他嚇得大叫一聲,立刻將她接了過來。


  而此時的人群裏更加亂了,好端端的一個婚禮,卻突然出了這樣的事件,看樣子似乎有種紅事要變白事的預感。


  一個美滿的婚禮卻意外的變成了一個婚禮上的葬禮。


  眼皮沉重的不像話,關榆努力的撐起眼簾,最後白色的天花板充滿她的雙眸。


  喉嚨裏發癢,她張了張嘴,咳嗽聲傳了出來,同時也驚動了站在病房門口處的雷慰夜。


  打發走了醫生,他立刻來到她麵前,俯身將她扶起來,在她背後放了一個枕頭,這樣可以讓她舒服一點。


  關榆難受的摸了摸喉嚨:“我要喝水。”


  雷慰夜起身替她倒了杯水,放到她唇邊讓她一解沾顯了雙唇,手腕又略抬高了一些,晶瑩的水珠進入她的口中。


  進過清涼水一濕潤,關榆混沌的腦子這才重新轉動起來,她搖了搖頭,表示不喝了,雷慰夜將水杯放到一邊的桌子上,開口問她:“感覺怎麽樣?”


  “還好。”關榆點了點頭,突然閉上眼睛,慢慢揉起了太陽穴。


  雷慰夜看了她一眼,什麽話也沒有說,伸手將她的手拉下來,自己取而代之她的動作,不輕不重的替她按摩起來。


  安靜的病房裏聽不到一點聲音,雷慰夜皺著眉,心裏有些摸不透她是怎麽想的,從關榆醒過來開始,她什麽也沒問,沒有問阮美麗情況怎麽樣?也沒有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安靜的有些太過於異常了,讓他心生不安。


  “婚禮上的事……”


  “別說!什麽都別說!”


  雷慰夜隻是剛開口,關榆就立刻出聲打斷了他的聲音,聲音有些喘,像受了傷的小動物一樣。


  “抬起頭看著我。”雷慰夜放開了手,低眸看著她,而關榆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雷慰夜隻好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她一抬頭,他卻愣住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淚流滿麵,眼眶紅了一圈,牙齒緊緊咬著下嘴唇,任由那淚珠無聲無息的滴落在床單上。


  “別哭。”雷慰夜心裏也一陣難受,將她擁進懷裏,一隻手在她光滑的頭發上安撫,輕聲道:“我會陪著你,我會一直陪著你,別怕。”


  昏迷前的一前景像伴隨著雷慰夜的話音躥入她的腦子裏,那些畫麵生動的就像在她眼前上演一樣,她才辦完了人事之中的大事,還沒來得及跟母親分享,卻又接到另外一件噩耗。


  阮美麗軟軟的坐在椅子上,了無生氣,雙眼緊閉,嘴角卻微微泛著笑,一副安詳的模樣。


  在教堂上關榆撲過去的時候,她自欺欺人的想,母親一定是太累了,折騰了一天,身體和精神都支撐不住了,所以暫時的睡了過去,隻是這樣。


  可是當她提著婚紗到達她麵前,握著阮美麗的雙手時,那隻不屬於活人的氣息撲麵而來,那個時候她知道,她的母親,在她婚禮上的時候,去了。


  “她怎麽樣?”關榆將臉埋在雷慰夜的胸前,身體一陣一陣的發顫,可是她還是問了出來,“我媽怎麽樣?她還沒有……還沒有……死……對不對?”


  雷慰夜並沒有正麵回答她,隻是說道:“你好好的休息,接下來的事情我去辦。”


  接下來的事,是葬禮麽?


  關榆猛的從他懷裏出來,“我媽在哪裏?在哪裏?”


  她現在情緒極度不穩定,雷慰夜並不想告訴她,如果她看到阮美麗的屍體,必定會承受不住。


  “你告訴我!”關榆突然拔高音量,掀開被子就要下去,雷慰夜將她按在床上,看著她雙眸裏閃爍的淚光,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吐出一句:“帶你去可以,但是你不能激動,你現在……”


  “帶我過去!”關榆出聲打斷他的話,強硬的下了床,頭也不回的往病房外麵走。


  停屍房。


  關榆看著這駭然的三個大字,眼前一陣發暈,身體搖搖欲墜,雷慰夜眼疾手快的將她扶住,心裏又是惱怒又是心疼,卻又不能做什麽,隻能默默無聲的陪著她。


  “我沒事……打開門吧……我要進去。”關榆突然出聲開口要求。


  雷慰夜看了她一眼,她臉上沒有血色,慘白一片,臉頰上還有眼淚幹涸後留兩的兩條痕跡,模樣可憐而倔強。


  他歎了一口氣,心裏知道,如果今天不讓她看到,她絕對不會罷休,對身邊的管理人員示了示意,那人拿出鑰匙,將門推開了。


  房間並不是很大,所以在外麵都能一眼看到裏麵的景像,在房間裏的一個角落,放著一架簡易的擔床,上麵被一層白布所覆蓋,白布下麵躺著的正是阮美麗。


  關榆腳步似千金一樣沉重,每邁出一步她就疼的厲害,終於來到擔床麵前,她幾次伸手想揭開白布,可是都沒有那個勇氣。


  “我來?”雷慰夜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關榆怔了一下,點了點頭,雷慰夜伸出了手,還沒有揭起,關榆猛的拉住的他的手,聽聲音,像是恢複了平靜:“不用了,還是我來。我想看她最後一眼。”


  話音落地的同時,她終於做出了決定,阮美麗的那張臉出現在她眼前,還是那麽熟悉的樣子,可是卻在也不能像往日那樣,對著她笑,在她耳邊囉囉嗦嗦的煩她了。


  關榆伸手覆蓋在阮美麗的臉上,那冰涼而僵硬的皮膚透過她的皮膚傳到她的掌心,這一刻,關榆才真真正正的明白,她的母親,是真的離開她了。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麻煩你們先出去。”關榆平靜的開口,管理人員沒有說什麽,率先走出去了,雷慰夜卻沒有動。


  她這樣的情況,他哪裏敢離開她的身邊半步。


  關榆再度出聲:“我真的想一個人安靜的待一會,求你了。”


  雷慰夜能理解,卻不讚同,她現在的身體不能跟以前相比,如果她的情緒不努力的調整過來,後果可能會很嚴重。


  “這件事早在你我的預料之中,隻是時間上的問題,我比誰都不希望看到在我們的婚禮上出現這樣的事情,如果你要一直這樣萎靡不振下去,你母親九泉之下也會安心。”雷慰夜的話是事實,事實的卻令關榆不願意麵對,他把她拉到阮美麗跟前,低低沉沉的說:“你看看,你看看你母親,她去的時候是笑著的,她看到你和我結婚她很開心,她希望你以後能好好的,你怎麽就能讓她失望,更加讓我失望。”


  雷慰夜喘著氣說完最後一句話,低眸去看關榆,她麵無表情的樣子,眸中卻有光閃爍,她仿佛也知道雷慰夜在看著她,頭也沒抬的說,還是重申那句話:“我隻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雷慰夜苦笑了一下,最終放開了她,看了她最後一眼,舉步朝外麵而去,走到門外的時候,他步子頓了頓,轉身回頭看著關榆的背影說道:“我忘了告訴你,你昏迷的時候醫生給你做了全身檢查,已經查出你懷孕了。”


  原本一直沒有動靜的關榆聽到這話的時候猛的轉身,不可置信看著他,臉上的神情似悲似喜,喃喃道:“我懷孕了?”


  雷慰夜站在遠處點點頭:“對,你懷了我的孩子。”他說完這句話,停了半響後,再度說道:“我就在外麵,有什麽事就叫我。”


  關榆沒有說話,表情愣愣的,直到雷慰夜將門帶上,她才回頭看著一動不動的阮美麗,突然小聲的啜泣起來,臉上卻又帶著笑,她說道:“媽,你聽到了麽,我懷孕了,在過一段時間,你的第二個孫子將會來到世上……”


  太平間外的雷慰夜站在走廊裏,如果沉靜下來,似乎能聽到關榆在裏小聲的說話。


  初時聽到關榆懷孕的這個消息時,雷慰夜驚喜的手都在顫抖,這個孩子就好像混亂之中給人的一抹色彩,將傷悲帶走,給人溫暖。


  五年前他錯了關門的出生,還錯過了他的第一次走圈和開口叫人,如今老天給了他一次機會,可以讓他重新做一次完整的丈夫與父親。


  人生之中若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那不叫完整的人生。


  而他的人生,有了關榆和那幾個孩子,才叫真正的完整。


  “爸爸。”


  關讓的聲音突然響起,雷慰夜抬頭看過去,走廊的那一頭跑來個小小的身影,他身後跟著自己的父親母親。


  雷慰夜迎了上去,彎腰將關門抱了起來,來到父母麵前開口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雷父沒有說話,陳母說道:“我不放心,過來看看。”頓了頓,看了太平間一眼,眼顯悲傷之情,“小榆她沒事吧。”


  “她還一時不能接受。”雷慰夜平靜的說:“不過我相信她很快就會調整過來,她是個合格的母親,以前是,現在更是。”


  陳母是個做母親的人,敏銳的察覺到了他話裏更深的意思,試探的問:“小榆身體怎麽樣?是不是……”


  “是。”雷慰夜點點頭,“她懷孕了。”


  站在一邊的雷父愣了一下,陳母高興的一直在搓手,喃喃道:“她懷孕了你們不能在外麵住了,等把親家母的葬禮辦完了,你們就跟我回C市,然後全都搬回去住,她的那個工作也給我辭了,專心在家裏養胎,可不能有什麽閃失。”然後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回身對站著的雷父道:“還有你啊,小榆他們要是搬回去了,你可得把煙戒了,這不僅是為了你的身體好,更加為了她肚子裏的小寶寶著想,聽到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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