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他終於慢慢伸出手去,輕輕在她眼角擦拭,可是他什麽也沒抓到,低緩的歎息從嘴裏輕泄出來,他低下身去,在她耳邊輕聲道:“小豬,起來了,我們到家了……”
回應他的卻是她一個巴掌拍過來,他眼明身快的避開,躲過這‘驚魂一掌’,愣愣看著,睡的香甜的某個女人模糊的嘟噥:“別吵……”
雷慰夜哭笑不得,無語半響後,他認命的下車,來到另外一邊,打開車門將她從裏麵抱了出來。
進到屋子裏的時候,張媽明顯一愣,等看清他懷裏的人是誰時,又是一驚,接著又是一喜,在富貴人家裏主事這麽多年,她早就變得比一般人反應快,立刻說道:“先生回來了。真好,關小姐也回來了,我等一下做些關小姐愛吃的飯菜,要是關小姐醒了,肯定會高興的。”
“麻煩張媽了。”雷慰夜淡淡回了一句。
張媽嗬嗬笑了兩聲,忙說道:“不麻煩不麻煩。”
雷慰夜不在說什麽,抱著懷裏的人上了樓,將到放到了床上,沒想到她一沾床就突然抱著他的胳膊不撒手,很緊,他拽都拽不出來。
低頭看著她的睡顏半響,他笑了笑,將鞋子脫了,擁著她一起睡下了。
……
這一覺睡得更外深沉,這是這半年裏來關榆從未有過的,這半年裏,在H市,她總是睡不好,有時候半夜會驚醒,然後猛的從床上坐起來茫然的看著黑漆漆的房間,一醒就在也睡不著,這一坐,也就是到天亮。
而今天,現在,她卻睡著格外好,很安心,像是在一個安全的圈子裏,那個溫暖的圈子把她重重疊疊包圍著,這種感覺安全令人心安的感覺,像極了小寶寶在媽媽子宮裏時的安全。
眨了眨眼睛,她睜開了雙眸,入目的卻是另外一張睡顏,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關榆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裏,這個人又是誰。
而她也是剛剛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在做夢,她以為她還在H市,而身邊出現的這個男人是她夢見到,直到她的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如此真實的觸感,才令她恍神,這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她手指離開的那一瞬間,雷慰夜也驚醒了,別的人剛睡醒後眼神都是處於朦朧迷茫的狀態,而他,眼神卻清明而犀利,直到看清是她的時候,他才漸漸收了那份銳利。
“什麽時候醒的?”他又重新閉上眼睛,聲線有些嘶啞的問她。
關榆像個小貓一樣往他懷裏鑽了鑽,回答道:“剛剛。”
“嗯。”他應了一聲。
片刻後,關榆抬起頭一臉黑線的問他:“你在幹什麽?”
雷慰夜把她往上提了提,讓自己的臉舒服的埋在她的胸前,他老實回答:“不是我想幹什麽,是他想幹什麽?”
這個‘他’指的是某人的老二。
關榆冏:“……”
而他這些話的時候,已經把她的腿抬了起來,讓她纖細的雙腿纏上他精壯的腰,自己挺身,一點一點的融進了她的身體裏。
關榆沒有阻止,或者說想阻止的時候他已經達到目的了,她在他溫柔的動作裏淪陷,然後又順從的將自己全部交給他,從身體到靈魂,在到她一顆鮮活而跳動的心。
頭頂的花灑傾瀉出溫暖的水,將身體慢慢暖和起來,雷慰夜簡單的洗了洗,剛關上花灑,就聽浴室外麵‘咚’的一聲,接著然後有人‘哎喲’一聲,痛苦的一叫。
他心裏一跳,拽了浴巾就匆匆奔了出來。
地上鋪的是地毯,摔在上麵並不感覺到疼痛,隻是應該是好久都沒有打理了,關榆一摔下來,就揚起一層灰,嗆的她咳嗽幾聲,一抬頭,就看到一雙筆直而修長的雙腿,在往上,就看到他一具完整的倒三角形身材,那腹肌上有晶瑩剔透的水珠正往下滑……
“還不起來?”雷慰夜好笑的看著她,“你說我怎麽一會沒看著你,你就這麽狼狽了。”
被他連拉帶拽的拖起來,關榆裹著一身被子,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是不小摔到了,隻是摸了摸鼻子問道:“我的衣服呢?”
雷慰夜沒有多想,隨手一指床上:“那不是,你眼睛長哪裏去了?”
關榆也沒多想的就脫口而出:“不是這個,我是問我以前的衣服呢,怎麽我找了半天,一件也沒有找著。”
她不小心摔到還不就是因為這個,她裹著被子下來找衣服打算去洗澡,可是衣櫃裏除了他的衣服還是他的衣服,她的一件衣服竟然也沒有了,她顧著找衣服,沒注意到腳下,被子太長,一不小心踩到結果就摔了一下。
她問完後,好久都沒有得到他的回答,關榆一隻手拉著胸前的被子,一隻手還在衣櫃裏翻找,嘴裏喃喃:“奇怪了,以前就放在這裏的呀,怎麽一件也沒有了。”
她那個時候離開,並沒有帶走一樣東西。
“穿我的吧。”雷慰夜從她背後過來,按住她翻衣服的手,從下麵的抽屜裏抖出一件他的T恤,他的衣服很大,給她足夠可以當裙子穿。
意識到了什麽,關榆慢慢轉身,環顧屋子裏一圈,現在她才發覺問題所在,這個房間裏已經沒有了屬於她的痕跡,她以前這個房子布置一切,全是是她的氣息,而如今,這一切都不存在了,她買的沙發,她買的窗簾,她用心弄的一切,都已經沒有了。
關榆收回視線,定定看著他問:“我的東西呢?”
雷慰夜很平靜的看著她:“我扔了。”
三個字,代表了一切。
原來不是什麽事情都可以假裝沒有發生過,她跟他分開了半年,有些東西物是人非,早已經不存在了。
半年前,是自己主動離開的他,是在這個房子裏發生的,她那個時候那麽決絕,他丟了她的東西也是應該的。是應該的,她這樣告訴自己,可是心裏還是止不住的一陣失落。
而她也不應該質問他,這是他的房子,他有權處理一切,關榆抬起眼皮來笑笑,說道:“沒……沒事。我我……我去洗個澡。”然後接過他手裏的衣服,轉身要去浴室。
“半年,六個月,182天。”雷慰夜卻突然出聲,“這些日子以為我天天在想,你肯定會主動回來。可是一天一天過去,我的手機,我的房門,從來沒有因為你而響過一次。”
身體一顫,關榆因他的話而停下步子,卻沒有勇氣回頭,她不敢麵對他,更加不敢看他的眼神。
這樣多時間裏的日日夜夜,是個正常人都無法忍受,雷慰夜是在大年三十那天突然爆發的,他隻是白天回了一躺雷家,跟父母吃一餐團圓飯,他自己就匆匆回來了。
在那裏也沒有意思,一家人無言以對,沉默根本不像一個過年的節氣。
他回來後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這裏麵全部是她的氣息,全部是她的影子,就還那個時候他跟她分開了三個多月,可是他仿佛還能在這個房間裏看到的身影來回穿梭,像個遊戲花叢蝴蝶一樣。
那天夜晚,半山腰上的有許許多多的情侶專門開車上來放煙花,而他卻坐在院子裏,將她的東西,她用過的東西,全部拿出來燒了,看著那些火蛇一點一點吞沒她的東西,他突然又像回過神來一樣,鬼使神差的撲上去將那些火花撲滅了,可是東西已經燒毀了,已經沒用了。
大年三十那天,他到外麵站了一夜,第二天就被蕾蕾發現,送進了醫院。
而也就是從那天起,他絕口不提關榆的名字,把家裏重新換新一翻,從此仿佛他的人生裏沒有她這個人一樣。
直到現在,現在她又重新站在了他的麵前。
“這一次,我告訴自己,如果你還是不會出現,那麽我將徹徹底底的忘了你。”雷慰夜開口,關榆猛的轉身,看著她臉上一閃而逝去的慌亂,他勾唇一笑,“你沒有讓我失望,你出現了。”
關榆心裏苦笑:“可是,你卻要結婚……”
“還沒看出來麽?”他打斷她的話。
“什、什麽?”
“這個結婚是假的。”
“假……的?!”
雷慰夜抱臂看著她,關榆突然反應過來,尖叫一聲:“你是說,沒有結婚這件事?!你不會跟吳靈靈結婚!!!”
“真笨。”他如剛開始兩人認識的那樣嘲笑她。
腦子裏回憶起在H市顧斯平說的些話,關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那麽報紙上的那條新聞也是你故意的,故意讓我看到,目的就是為了看我的反應,看我會不會來C市。”
“看來我這次賭對了。”雷慰夜不置可否一笑。
關榆半響無語,最後糾結的看著他,心裏卻還是有些心驚,如果她這次沒有出現怎麽辦,如果不是湯水淼用那樣的謊話將她騙過來,那又該怎麽辦?
“我……我去洗澡。”她突然轉身去了浴室。
洗完澡後關榆並沒有馬上下去,因為她不好意思去,穿著他寬大的睡衣,她怎麽好意思去樓下給張媽看笑話。所以不管雷慰夜怎麽說,她也不動,就是窩在沙發裏看電話。
雷慰夜拿她沒辦法,看了她一眼後,突然沉默的轉身出去了。
正在看電視的關榆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進來了,進門後就說:“我給張媽他們放了假,屋子裏現在一個人也沒有,就我跟你,下麵有一桌子的菜,你要是還不想下去,那我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