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敢打我女兒!”
而最先回過神來的是宋母,她尖叫一聲就朝關榆撲過去,眾人誰都沒有料到她會突然這樣的動作,所以讓她一時得逞。
關榆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頭皮被拽的生疼,她很後悔自己今天沒有把頭發紮起來,所以讓宋思思的母親一撲過來就抓住了自己的頭發。
在這樣的一個時刻,她其實是有些想笑的,果然女人打架最常用的招數就是拽另一方的頭發麽。
她這邊想笑,可是現在已經一片混亂了。
阮美麗接著回神,自己的女兒被欺負,她氣的要死,大叫一聲“劉芳菲,你他媽給我住手!”後也撲了過去,死命拽著她的手,想把關榆從她手裏拉出來。
而宋思思看阮美麗欺負自己的母親,也回了神,很快也加入了戰鬥。
一時間,本該安靜的醫院裏極度的吵鬧,長長的走廊裏充斥著女人的尖叫與怒罵。
而現場唯一的兩個男人化石化了一樣一動不動,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是參加過越南戰爭的,是從槍林彈雨裏走過來的。而顧斯平,做為一個黑幫的首領,早些年過的日子也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而現如今,兩個男人,都是經曆過生死的男人,看著自己麵前的四個女人混戰,卻突然不知道該怎麽下手了。
都是自己的熟悉的人,總不能像對待敵人那樣,一人給一刀或者一人給一顆子彈吧。
四個人的混戰就這樣拉開,關榆現在才深深的後悔打了宋思思那一巴掌,早知道會有現在這樣一副畫麵,說什麽她也是會控製自己,不去打人的。
後悔無用,她現在隻想從這場混戰中解脫出來,她也吃了虧,自己的頭發肯定被宋母抓了一把下來。
關榆其實被阮美麗護著,她更本挨不著打,隻是宋思思那對母子不知道是氣極了還是怎麽的,下手有些狠,關榆抬眼看過去,宋母臉上表情有些猙獰,關榆一看情形不對,立刻心一狠將自己頭發從她手裏生生掙脫出來,她顧不上疼,然後拉著阮美麗和她們兩個拉開距離。
“住手!”
“啊!”
意外就在這個時候發生,那一聲住手是顧斯平大喊出來的,而那另外一聲則是關榆失聲叫出來的。
就在關榆拉著阮美麗遠離宋思思母女的時候,宋母突然出手,將關榆狠狠一推,關榆沒有防備,一個重心不穩,腳步踉蹌幾下,雖然沒有倒地,卻是狠狠的撞上了打開的病房門凸起的門把上。
那一下不偏不移,又恰巧的撞在了她的小腹上。
疼痛隨之而來,關榆順著房門滑落下來,她捂著肚子緩緩坐到了地上。
臉色一片慘白,額頭溢出細細的冷汗,關榆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榆兒!”阮美麗哆嗦的大叫一聲,連忙蹲下來,捧著她的臉問:“哪裏不舒服?撞到哪裏了?有沒有出事?!”
關榆疼的說不出話來,為了不讓她擔心,她用所剩的力氣搖了搖頭。
顧斯平也在她麵前蹲下,伸出來的手都有些顫抖了,他看著臉色煞白的她,自己的臉色不會比她的差。
現場隻有老爺子在這件事最先反應過來,他臉色一沉,二話不說就轉身就跑去找醫生。
真疼啊,肚子裏像是有數萬雙手捏著她一樣,她疼的痙攣起來,一個字也說不出為,就連呻吟的力氣也沒有了,隻有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流下來。
關榆一直用手捂著腹部,阮美麗如何會看不出來,她顫聲問道:“榆兒,別嚇媽媽,說話,別嚇我。”
關榆睜開眼睛,伸手拉住她的手,終於開了口:“媽,我疼……”
她的聲音又輕又小,卻像一個炸彈一樣在阮美麗心底爆炸,她心裏隱埋多年的怒火瞬間點燃,她騰的站起身來,反手就是給站在同樣嚇傻了的宋母一個巴掌。
這一個巴掌嘹亮的響徹走廊,宋母嘴角溢出鮮血,人都被打偏了,還是宋思思回神將自己母親給扶穩了。
“你……”宋思思剛開口說了一個字,阮美麗淩厲的眼神射過來,吐出三個字:“你閉嘴!”
她的眼神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無形的掃射過來,她背後躺著臉色煞白的關榆,這樣的情景,不知道怎麽的,宋思思喉嚨裏像卡了鉛塊一樣,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阮美麗來到宋母麵前,直直看著她,鋒利的眼神望進她的眼睛裏,“劉芳菲,我告訴你,我女兒今天要是有什麽事,我一定不會饒了你!她肚子裏的孩子要是出了什麽事,我一定會殺了你,替我那未出世的孫兒報仇!”
宋母驚懼的看著她,“阮美麗,你活該,不是我害你女兒成這樣的,是你自己,你活該……”
“啪!”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阮美麗毫不遲疑的揚手又給了她另外臉頰一個巴掌。
宋思思眼睜睜看著她給了自己母親第二個巴掌,如此的羞辱,讓她大叫一聲,又要上去跟她廝打在一塊,半路突然伸過來一隻臂膀,將她攔住,又用力將她狠狠的摜了出去。
顧斯平雖然用了力,可也知道輕重,他將她隔開,卻也沒傷著她,隻是冷冷看著她,“別逼我出手。”
宋思思愣住。
阮美麗將宋母逼到角落裏,讓她這個女人離自己女兒遠些,她看著她說道:“滾!”
宋母咬著嘴唇,也回看著她,而她看到的隻有阮美麗眼睛裏明晃晃的厭惡以及討厭,她憋了二十多年的恨意在這樣的眼神垵滋生。
她憑什麽這樣恨她?!憑什麽!!!
扯了扯嘴角,她臉上升起笑,怯弱和害怕的神情沒有,取而代之是恨意以及不甘心,她看著她說:“阮美麗,你注定會失去一切,五年前失去丈夫,現在失去你女兒肚子裏的野種,我看到你這個樣子真痛苦,原來你也有這樣的一天,真解恨,真痛快!”
“閉嘴!你給我閉嘴!”阮美麗怒極,胸膛一起一伏,本來起了波瀾的神情漸漸變的駭人起來,“你這個賤人你給我閉嘴!”
“怎麽了,怕我說麽?”劉芳菲嗬嗬一笑,“可我偏要說,這二十多年裏是我跟你丈夫在一起,在外人麵前我才是他光明正大的老婆,你是誰?你什麽也不是!他天天跟我待在一起,一年也隻能看你個兩三次,你說你算什麽?啊!你什麽也不是!就算是他先娶了你又如何!就算是我破壞了你們之間的感情又如何!他嘴裏說著愛你,可還不是跟我生了個女兒!”
這麽多年來這些話她一直憋在心裏,快要把她憋瘋了,她今天,終於當著這個女人麵的全部說了出來,她痛快,她高興。
可是,也就是在她說完這長長的一段話後,現場終於成了一片死寂。
一點聲響也沒有。
她驀地醒悟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連忙回頭去看,宋思思傻了一樣看著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思思……”她慌忙的走過去,像說些什麽。
“別!別叫我!”宋思思聲音尖銳的開口,猛的退後兩步,避她如蛇蠍的模樣。
“媽……”
關榆虛弱而安靜的聲音開口,阮美麗渾身一震,也回了頭看過去。
“她說的……是什麽……意思?”關榆用了全身的勁抬起手臂,臉色慘白的如同一張透明紙,看不出一丁點的血色。
阮美麗蠕動嘴唇,想說什麽,也想解釋些什麽,可是卻一個字也解釋不出來。
她能怎麽說?她該怎麽說?
劉芳菲說的都是事實啊!她還能怎麽樣解釋!
麵對母親的沉默不語,關榆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她臉色變得潮紅一片,雖然腹部裏墜的厲害,她疼的也厲害,可是她還是一步步走過去,一動不動看著她,一字一句的問:“你告訴我,她說的不是真的,告訴我。”
“啊——血——”
關榆問完了,沒有得到阮美麗的回答,而就在這安靜中,宋思思顫抖的聲音徒然響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過去,就連關榆也自己低頭看了過去。
是的,是血,紅色的血。
那刺目的顏色順著她的腿部一點一點流下來,然後又粘稠的滴落在地上,她才發覺自己下體一片濕濡。
她抬頭看了一眼其他人的臉色,都是一片驚慌和慘烈,她張嘴剛要說什麽,眼前卻迅速被黑暗籠罩,她倒下去的瞬間,看到自己母親巨變的臉色和顧斯平惶恐的眼眸。
之後,就是一片黑暗,她什麽也不知道了。
關榆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她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時候父親還沒有去世,可是也常年不在家,媽媽的說法是,你爸爸在外地有工作,那裏有有他的生意。時去時也。
長大了一些,她才知道父親的生意是C市。
雖然常年見不到父親,可是逢年過節他一定會回來,給自己帶禮物,還是一直將她抱在懷裏,從來不舍得放下,一直到他再度離開,他才放開自己。
直到十八歲那年,她高考畢業,打電話要父親回來慶祝,也是那次,那個夏天,媽媽告訴她,你爸在回來的途中,飛機遇險,機毀人亡。
她曾經恨過自己一段時間,覺得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如果不是她,父親也不會急匆匆的趕回來,然後在回來的途中出了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