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榆確實是在睡覺,她在家裏閑的無聊,跟自己母親又一次不愉快的通話後,她氣的居然睡著了,然後是電話鈴聲響起,將她吵醒。
“是你啊,有事麽?”
“我找你有點事,你能出來一趟麽?”
“我沒空。”關榆下意識的拒絕,因為雷慰夜囑咐過她,要她別接近宋思思,關榆自己心裏也清楚,她們兩個人在不是原來大學裏的好朋友,宋思思變了,變的她都不認得了。
宋思思似乎早料到她會拒絕,慢悠悠開口:“很重的事,我相信你會感興趣聽聽的。”
關榆不上她當,“我對你的任何事都沒有興趣,我不想出去。”
“哦,顧斯平的事你也不感興趣?”宋思思反問,聽到電話裏的人沉默,她又加了一句話,重量級的,“如果你對顧斯平的事也沒有興趣,那麽對你父親的事一定感興趣?”
關榆索性直接問了:“宋思思,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沒什麽,我隻是想你出來一趟。”宋思思反而笑了,“怎麽,你還怕我害你不成?”
關榆沉默了,半響後,她說道:“哪裏見?”
宋思思一笑,說了個地名,然後將電話收了。
關榆則起了床,去洗了個臉,讓自己清醒了些,抓起手拿起小包,就這樣出了門。她答應宋思思出來,其實別的意思沒有,她曾經跟她那樣好,可是她卻不知道她現在為什麽會這樣,她想問清楚,想知道原因。
至於她說的自己的父親的事,關榆卻更本沒有放在心上,隻當她是激自己出來的一個借口。
可是不久的將來,她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
來到指定的地點,果然看她坐在那裏,關榆猶豫了一下,慢慢走過去了,還沒坐下,宋思思卻站了起來,看了她一眼,隻是說:“走吧。”
關榆一愣:“去哪裏?”
“帶你去個地方。”
“我不去。”關榆立刻拒絕。
宋思思回頭看她:“既然這麽怕,那你出來幹什麽?”
關榆笑了笑:“你別激我,我承認我膽子小。”特別是經過了上次秦旭那幫人無緣無故綁架自己的事情後,她還真怕自己會遭到更加大的什麽意外事情。
宋思思像是壓抑著情緒,瞪了她一眼:“我不會害你。”
關榆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宋思思一愣之後才發覺自己失控了,露了個標準性的笑,嫵媚而動人,“當然,如果我真的想害你,也會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這種光天化日之下傷人害人還真是不明智的選擇,你說是不是?”
關榆現在就覺得自己做了個不明智的舉動,不應該答應她出來這一趟。
“走吧。”宋思思可不給她反悔的機會,“你不會後悔你出來這一趟的。”
說完,她已經走了出去。關榆咬咬牙,跟著上去了,出了這家小店,關榆才問她:“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去了你就知道了。”宋思思站在路邊攔車。
關榆最恨別人這樣回答,她看了她較好的側臉一眼,又無奈的問:“你說你知道顧大哥和我爸的事,是什麽事?”
她剛一說完,宋思思也正好攔了一輛車,兩個一起進去了,她才轉過頭來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出來:“顧斯平是殺害你爸爸的凶手,你信不信?”
“顧斯平是殺害你爸爸的凶手,你信不信?”她靜靜說了這樣一句。
關榆眨眨眼,在眨眨眼,接著‘噗嗤’一聲笑了。宋思思也笑,笑的還很高興,“你不信?”
“我當然不信。”
宋思思點點頭,平靜的說:“不信最好,因為我也是騙你的。”
“……”
她騙了騙,說出來的話卻還能這樣的理直氣壯,關榆默然無語。
好半天後,在紅綠燈前車子停了下來,前排的司機問:“小姐,你們還沒說去哪裏呢?”
宋思思扔出五個字:“城西的墓園。”
司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關榆卻被她的話給震住了,驚訝的看著她,問道:“墓園?你去墓園幹什麽?不,是你帶我去墓園幹什麽?那種地方有什麽好去的!”
宋思思挑眉:“怕了?”
“誰怕了。”關榆瞪她。
“你放心,光天化日的,不會有什麽妖魔鬼怪出來行凶。”她收了回視線,直視前方。
關榆還要在問,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她趕忙從包裏拿出來一看,是雷慰夜的,她正準備要接,宋思思卻說:“這個電話你要是接了,那你可能跟我去不成墓園了。”
關榆手一頓,看了一眼手機,又看了一眼她,心裏也疑惑:“你為什麽要帶我去那個地方?”
“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宋思思沉默良久,終於緩緩說了:“我爸爸。”
手機還在拚命的想,關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真的聽了她的話沒有去接,而聽到她的答案後,她愣了一下之後,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思思,我跟大學同學四年期間,不管是過清明節還是你爸爸的忌日,那段時間我們那樣好的關係,你都沒有說帶我去看看,如今卻還反而要帶我去了,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關榆說完後看著她,見她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手機依舊拚命的在響,她心裏終於生了一絲惱怒,再度開口:“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
“看看這個。”她的話還沒說完,宋思思突然開口,卻從包裏摸出一張相片,伸手甩了過來。
關榆看了她一眼,伸手將那相片拿起,翻轉過來看了看。
這一眼,讓她正準備接電話的手驀地停下來,而那一直響的手機在沒有人接的狀況下,終於死心的掛了電話。
可關宋沒。相片上的是個男人,穿著一身警察製服,一臉正氣,身形挺拔,約摸三十多歲的模樣,看起來是年輕的時候照的。
相片平凡,可是不尋常的,卻是相片裏的人。
一張她熟悉的臉,這一生都不會忘記的臉。
宋思思也看著相片,聲音輕輕響起:“這是我爸爸。”
關榆慢慢抬頭,像放慢的電影那樣,她抬起了頭,一動不動看著她,嘴裏吐出來的話卻異常堅定:“你撒謊!”
“我為什麽要騙你!”宋思思輕聲一笑,“我早就跟你說過,我爸是當警察的,這是我從小保存到大的相片,後麵有日期,你可以看看。”
關榆不用翻,也不看,似乎也沒有聽清楚她說什麽,可是她的話卻還是一字一句的傳進了她的耳朵裏,她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關榆將手裏的相片拽緊了,死死的,她盯著她的眼睛問:“你在哪裏搞的這張相片?!這不是你爸爸!這是我父親!!!”
照片上的那張臉,她這輩子都不會忘,那是生她養她的人,她更加不會認錯。
就像十八歲那年,父親的黑白照片,擺在又大又空的靈堂裏,那些她不認識的人一個接一個來拜祭,她跪在那照片的麵前,不哭不動,隻是靜靜看著那相片裏的人。
多年前的情景仿佛跟現在一樣重合,她手裏拿著自己父親的相片,她看著相片裏的人,就好像相片裏的人也在看著她一樣。
沒有死亡,沒有離開,沒有悲傷。
關榆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能聽起來這樣冷靜:“停車。”
“不要停,繼續開。”宋思思立刻開口。
司機不知道該聽誰的,可是有錢誰不想賺,客人意見不合,那就等她們意見合了,他在決定該停還是該開好了。
車子依舊開著,關榆沒有在說停車之類的話,還是那個問題:“你在哪裏弄的這張照片?”
宋思思亦平靜的看著她:“你還沒有搞明白我的話麽?這是我父親,你如果有疑問,倒是可以去問問你母親,我想她應該最能清楚明了的回答你的問題。”
關榆從她的話裏聽出了其它的含義:“你是什麽意思?”
宋思思嗤笑一聲,像諷刺像是嘲笑:“你是太天真,還是太單蠢?難道還不明白?你媽是個第三者,是個破壞人家家庭的女人,而你正是……”
“住嘴!”關榆厲喝一聲,將她的話打斷,眼睛直直盯著她:“你以為你編的這一堆亂七八糟的我會相信?”
宋思思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將她的信念和堅持擊潰,“我現在帶你去見的正是我爸的墓碑,那裏有他的骨灰,有他的一切。而你呢,我想,這一些,你的那個媽媽從來就不能給你,因為她沒有資格拿到骨灰,她隻是個第三者。”
“啪!”
關榆收起手,一字一句的說:“你不希望在從你口中聽到像剛才那樣的話。”
臉頰上隱隱發麻,宋思思伸手摸了摸,先是一呆,接著冷然一笑,瞬間回頭揚手,極快的一巴掌甩出去,關榆來不及躲,眼看那一巴掌就要扇到自己臉上,然而下一秒,那隻手卻硬生生在她臉頰邊停住了。
“你沒資格打我。”宋思思突然說了這麽一句,關榆抬眼看她,她繼續又說:“雖然我很像扇你巴掌,可是我卻不會打你。你惱羞成怒的揮了這一下,就證明你心裏已經相信我的話。”
關榆立刻否決她的話:“我沒有!”
“是麽?”宋思思卻是不信,定定看她:“關榆,我和大學同學四年,看著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你懷疑我說的話,卻在心底相信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