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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天打雷劈

  他收好望遠鏡,對機艙裏的駕駛員指明了方向。


  飛機很近了,在她們頭頂上方盤旋,很快一個軟梯從高高的半空中滑落下來。


  雷慰夜一身黑衣黑褲,半個身子探出機艙,螺旋槳帶動的風將他的頭發吹亂,斜出來的身姿颯爽,居高臨下看著她,漆黑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深邃。關榆看著他的臉,害怕迷茫的心在這一瞬間奇異的安定下來。


  湯水淼歎了口氣,對著傻掉的關榆隻說了一句話:“回去你就嫁給他算了,這樣的男人錯過了,你會被天打雷劈的。”


  被困在這裏的幾天,關榆想了很多,好的壞的,最壞的打算就是,她掉到水裏被那些凶猛的鱷魚吃掉;她還想過,回去後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請假回去看看她媽媽,可是她心底有個很隱秘的部分告訴她,她還想過他。


  想過她要是真出了事,他會不會有些傷心難過,可沒令他想到的是,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裏,就這樣毫無征兆出現在她麵前。


  眼眶裏某中液體此時像要噴發出來一樣。


  雷慰夜從軟梯上跳到了屋頂,清晨的太陽徐徐在他背後升起,他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金光,如下凡的阿波羅神一樣守護著他要守護的人,關榆傻傻看著他朝她一步一步走來。


  紫霞說,有天她的如意郎君會踩著七色雲彩來娶她,關榆腦子裏此時卻冒出一個念頭來,他駕著飛機來救她,一表人才外兼沉著冷靜,她的男人可比紫霞的那個孫猴子要英俊的多,要是紫霞看到雷慰夜如天神一般出現,會不會移情別戀。


  誰都不知道關榆腦子裏的胡思亂想,雷慰夜也不知道,他上前看了看她,見她完好無損,隻是神情有些憔悴,心裏默歎一聲,突然伸手就將她按在了懷裏。


  關榆抵在他硬硬的胸膛上,剛想要退開他,他手裏緊了一緊,又將她抱嚴實了幾分,然後才開口:“有沒有事?”


  “沒事。”關榆被他捂的緊,答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雷慰夜聽到她的聲音,似乎輕輕笑了一下,然後放開了她。


  “我……”


  “好了,出去了再說。”


  她縱然有千言萬語,也隻能聽他的,離開了再說。


  雷慰夜這才跟一旁的湯水淼用眼神打了個招呼,然後拉過軟梯,示意她往上爬。


  等到兩人都安全的上了飛機,駕駛員開動,飛機掉頭,關榆一急,撲到前麵去,一把按住駕駛員的手,急的大吼:“你幹什麽,他還沒有上來。”


  經她這麽一撲,駕駛員一個沒控製住,飛機搖晃幾下,差點側身翻了,好不容易控製好後,駕駛員也氣的大吼:“你幹什麽你?想要我們機毀人亡啊!沒有地方了,隻是兩個人的座位!你給我退回去!”


  關榆依舊半傾著身子不撒手:“不行,我下去,你讓他上來。”


  雷慰夜在下麵看到了動靜,沒有想到她的反應這麽激烈,無聲的勾了勾唇,攀上軟梯拉過一臉倔強的關榆,捧著她的臉說:“聽話,你們先走,我留下來,別鬧了,嗯?”


  關榆鼻子發酸,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隻知道他是來救她的,她不能讓他留在這裏,她希望他安全平安的回去,跟她一起回去。


  雷慰夜擦幹了她留下來的眼淚,繼續溫和的哄她:“你乖一點,好好的回去,我不會有事。”他說倒這裏頓了頓,然後捧著她的臉在她濕漉漉的眼睛上親了一下,聲音溫柔的不可思議,“你在家裏等著我,回去以後我有話要跟你說,知不知道!”


  “不……不好……不行……不知道……”關榆哽咽著一連說了這麽幾個詞,這幾天的被困,讓她明白,這裏的危險與心靈上的煎熬。


  雷慰夜第一次發覺這個女人倔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湯水淼看著兩人難舍難分,適時出聲:“要不這樣,我待在這裏,你們兩個回去,正好我還需要一些照片,好多記者都趕過來了,卻是想進來都進不成,隻能幹巴巴守在外麵。”


  雷慰夜更本不采取她的建議,隻是說:“你們一起出去。”


  然後,一把拉過哭的哽咽的關榆,不由分說堵住了她的唇,細細描繪她的唇形,溫柔而輕慢,帶著某中無形的力量,安撫她急躁的心。


  放開她的時候,關榆已經不哭了,人卻傻了。


  雷慰夜鬆開了她,轉頭對駕駛員說:“你隻管離開這裏。”接著又側頭看著湯水淼,交代她,“等會不管她如何鬧,把她穩住。”


  簡單的交代完這些,他跳下了軟梯,示意飛機立刻離開。


  很快,這裏一切又恢複平靜,雷慰夜看著飛機慢慢消失在他視線裏,終於安了心。


  關榆回到C市的時候,就在當天下午五點多鍾的樣子,下了飛機早就有人等著她們了,正是一大早就被吩咐等在這裏的王政委。


  接她們上了車,直接開車去醫院。


  上了車後,關榆臉色還是怎麽好看,在偵察機上離開重災區的上空的時候,被親傻的關榆緩過了神,果然如雷慰夜所說的,她開始鬧了起來,不管不顧的要人家駕駛員掉頭回去,湯水淼也聽雷慰夜的,用盡一切手段把她控製住。


  關榆人是冷靜下來了,也不鬧了,在回來C市的飛機上的時候已經給湯水淼也給她道過很多遍歉,可她依舊不理她,依舊給臉色她看。


  “鬧什麽鬧!你多大了你!怎麽還像三歲小孩子一樣不懂事?!你也不想想,雷慰夜他是什麽人,哪能那麽容易出事!”湯水淼終於按捺不住的訓她,“就算2012到了,你死我死,他也不會死!你別不帶腦子想問題。”


  關榆好半天後都沒有回話,就在湯水淼想著,是不是話說的有些重的時候,聽到她小聲的說:“你說的我都知道,我沒有生你的氣,可是我……我就是擔心。”


  湯水淼一愣,接著不說話了,沉默的將關榆抱住,拍著她的背安慰她。她一直喜歡這個女孩子的善良純淨,這讓她想起她自己的妹妹,在她身上,發現有家的感覺,所以對她也就一直格外的照顧,把她當妹妹看待,希望她好好的。


  車廂裏一片安靜,兩個女孩子沉默以對,卻是互相在心靈上的撫慰。


  到醫院的時候,湯水淼一看,關榆居然睡著了。


  也是,這幾天圍困,是個人都會心力交瘁、疲憊不堪,她睡著了,王政委隻能下車去找醫護人員用擔架將她抬了進去。


  關榆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裏麵回到小時候,爸爸媽媽自己,一家三口,很幸福很美滿,可是夢境一轉,又回到那年夏天,父親突然去世,讓整個圓滿的家瞬間破碎。


  現實世界裏,她從來不去觸及那個心底隱藏的傷痛,夢裏麵卻把那些發生的事走馬燈花一樣放電影似讓她回憶。


  機毀人亡!


  這是高三那年,充斥著她整個假期的四個字。


  機毀人亡,連父親的屍體也沒有找回來。


  她努力想把自己抽離出來,然後她也就真的醒了,入眼的就一片白,關榆知道自己住進了醫院。


  ……


  關榆從病床上坐了起來,讓混沌的腦子清醒了片刻,她才又猛的記起一件事,掀開被子她就往外麵跑,剛打開門,她就看到外麵有個人正打算進來。


  定睛一看,好像是雷慰夜的司機,叫小李。


  隻是小李神情不大好,頹廢失神,像是受了什麽打擊一樣。


  小李是雷慰夜的司機,他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裏。


  關榆心裏‘咯噔’了一下,立刻上前停在了他麵前:“他呢?”


  話一出口,她才發覺自己聲音有些顫抖。


  小李抬頭一看,眼神迷茫,關榆讓自己冷靜下來,又問了一遍:“雷慰夜,他……他人呢?”


  話一說完,就見小李歎了口氣,用手指了個方向,才說:“局長他,他……”


  他話還沒有說完,麵前人影一晃,在抬頭看時,哪裏還有關榆的影子。


  關榆步子邁在極大,幾乎是小跑著,她剛走出幾米,就在走廊的拐角處看到一個熟悉在身影。


  關榆怎麽可能不記得,就是因為他這樣的一句話,讓自己一直糾結。


  雷慰夜掬起她一把柔順的長發拿在手裏玩,慢慢的說:“我想過了,我們可以試試。”


  關榆呆住,傻傻看著他。


  “那天晚上確實是一個意外,第二天我也確實說了一些混賬話……”


  關榆插嘴:“你知道就好。”


  雷慰夜衝她一笑,繼續說:“我說要我們當那件事沒有發生過,可是好像不可能,你看,你有什麽事,我不能袖手旁觀,最後總會插足你的生活,既然如此,我想,那還不如光明正大的試一試。關榆,你願意麽?”


  願意嗎?

  關榆也不知道,她隻知道對這個男人有些特別的心思,他優秀,他出色,任何一個女人都會被他的外形和獨有的氣質所吸引,關榆也不例外,她也喜歡這個男人。


  可是不愛。


  她也知道,現在這個說跟她想試一試的男人也不是愛她的,隻是她對他的胃口,讓他有了興趣,他才會想試一試,試一試在他人生中沒有交往過的女人,會給他如何的感覺。


  關榆低下了眼,突然沉默起來。


  “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雷慰夜看到她低眉順眼的樣子,就知道她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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