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有些疼,關榆回了神,絢爛的燈光下有些看不清她的麵目,隻聽到她說:“淼淼姐,你還知道張愛玲啊,我還以為你隻看士兵突擊呢。”
“啊呸!”湯水淼啐了她一下,“敢跟老娘貧,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關榆嗬嗬一笑,又低頭喝起果汁來。
“我喝完了,回去了,你呢?”片刻後,她說。
湯水淼揚了揚手,有侍者走過來,她拿了酒過來,又說:“給,今天晚上我請你。”
關榆幽幽看她:“你不是說你不當司機的麽?”
“就當這一回,喝過酒了,哭過了,明天給我生龍活虎的去上班。”
關榆不滿的辯解:“我為什麽要哭?那種人不值得我哭,在說了,我跟他也沒什麽……”
“好了好了,別裝了,眼眶都紅成那樣了,還跟我在這兒裝堅強女。”湯水淼對她的嗤之以鼻,“來吧,喝。”
關榆看著那杯酒,腦子裏亂糟糟的,想到剛才的情景,她心裏就特別難受,她也不知道她難受什麽,隻是覺得自己被人給騙了。
他既然跟別的女人亂來,那他那天晚上為什麽還要莫名其妙的親她,讓她胡思亂想。她不是聰明透徹的女人,特別是在感情這件事上,如果隻是耍她玩玩,那就不要來招惹她。
他玩得起,她玩不起。
酒順著喉嚨滾到胃裏,火辣辣的一陣發疼。
拿起第二杯,剛要送進嘴裏,手腕上突然一緊,一隻骨架分明,五指修長的手將她喝酒的動作攔了下來。
關榆抬頭一看,一張俊顏映入眼簾。
眨了眨眼,看清來人,她徹底怔住。
“顧大哥……”
來人個子很高,正微微彎著腰看她,手裏還抓著她雪白的皓腕,五官硬朗,一雙眼睛鋒利而冷峻,隻是此時這雙眼睛裏,正若有似無的泛著丁點笑意。
"怎麽這個表情,看到我很意外?”
關榆還沒說話,倒是一邊的湯水淼率先開了口:“這就誰啊?你朋友?”
關榆回了神,忙一把將手抽出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突然撲了過去,一把抱住麵前英俊的男人:“顧大哥,
你怎麽來了?什麽時候來的C市?過來幾天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這麽多問題,你要我先回答哪個?”他卻不動,隻是任由她抱著。
“嗬嗬。”關榆傻笑兩聲,放開了他,拉過被冷落的湯水淼,介紹起來,“顧大哥,這是我同事,湯水淼。淼淼姐,這是從小跟我一塊長大的顧大哥,顧斯平。”
“幸會。”湯水淼伸了伸手。
顧斯平同樣回了禮,兩人又說了些客氣的話,片刻後,他突然說:“我能帶小榆走麽?”
他雖然是詢問的語氣,無形之中卻透著領頭的風範,湯水淼不禁對他的身份感興趣起來,可是努力想了想,不管是政界還是商界,好像都沒有這個人的名字。
“當然可以,你們先走吧。”她點了點頭,很快答應。
“謝謝。”
“不用。”
關榆站在一旁也沒多說什麽,這麽多日子都沒見到過了,她也是希望跟他單獨聊聊的。
出了酒吧大門,嘴角一直掛著淺笑的顧斯平的突然迅速收了笑意,肅了肅臉,說:“小榆,我要話要告訴你。”
關榆被他嚴肅的神情嚇住:“怎麽了?”
“我是來接你的,你得跟我回去。”
……
江墨跟他的一眾朋友出了酒吧,正準備開車回去,其中一個聲音‘咦’了一下說:“江墨,前麵那個是不是你家親戚,那個人民警察。”
江墨側頭一看,還真是。
“哥。”他想了一想,上前打了聲招呼。
雷慰夜回頭一看,點了點頭,還沒說話,一道動聽的女聲卻搶先傳了過來:“筆墨,正巧,你怎麽也在這裏?”
江墨歎了口氣:“艾美姐,你能別叫這個難聽的外號麽?”
開口說話的這個女人正是剛才酒吧裏的女人,她抿嘴一笑說:“這怎麽可能,你從小我就這麽叫你,哪能說改就改。就像人養成的某種習慣,不是說能改就能改的。”
江墨做了個服了的動作。
雷慰夜看著他們兩人貧嘴,等兩人停下了,他這時候才開口問江墨:“你怎麽在這裏?”
這一瞬間,江墨卻突然想起剛才在酒吧裏看到的某個女人,遠遠坐在那裏,模樣小小的一團,有些可憐。他抬頭又看了看麵前的這兩個人,一個是他從小親近的大哥,一個是城南艾家的大小姐。雷慰夜性子是不喜與人親近,他從來沒有看過哪個女人在他身邊有艾美這個女人待的時間長。
“哥,你們也是從那邊酒吧出來的?”江墨不答反問了一句。
艾美卻說:“是我,喝到一半發現忘記帶錢包了,才打電話讓阿夜出來接我。”
雷慰夜觀察力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他能看的出來江墨臉上一閃而逝的某種神情:“出什麽事了?”
江墨仔細看了他兩眼,確定他不知道關榆在裏麵,卻搖了搖頭說:“沒事。”
雷慰夜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卻也什麽也沒再問。
艾美旁觀兩人的神色,“怎麽了這是,那家酒吧有什麽人麽,你們兩個人的神情怎麽這麽古怪。”
“可不就有人,還是咱們江大少的女朋友呢……”一句話剛落地,一記強硬的胳膊肘掃了過來,朋友黨靈活的退開,‘嘿’了一聲,打趣兼調侃又開口,“江大少這是怎麽了,惱羞成怒啊,還是不好意思了。”
江墨瞪了他一眼:“閉嘴吧你就。”
“得,算我沒說。”朋友黨碰了一鼻子灰,訕訕走開了。
而江墨的這個反應,更加讓艾美來了興趣:“小耗子,你交女朋友啦?是誰將你這個花花公子給收服了啊?”
江墨別開了視線,“他瞎說的,你別相信。”
“喲,還真不好意思了,好,我也不問了,改天你叫那個女孩子出來玩玩,我幫你看看怎麽樣。”艾美輕笑了一聲。
江墨看了一眼雷慰夜,卻見他一臉淡然,麵上神情平靜無波。
“好,改天有時間,我把她帶出來。”江墨收回了視線,“哥,那我先走了。”
“嗯。”雷慰夜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看著江墨上車,車子遠去,艾美挽住了身邊男人的胳膊,衝他曖昧的眨了眨眼,“我們也回去吧。”
雷慰夜抽出了胳膊,漆黑的夜色映著他深沉的眼,他沉聲道:“你回去吧,我還有事。”
艾美愣了一下:“今天是星期天,你能有什麽事?”
“你先回去。”他替她攔了一輛車,付了車費,然後轉身走了。
艾美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整個人還有些怔,心裏有些發涼。他臉上雖然波瀾不驚,可是眼底分明有著絲絲異樣的情緒,而他走去的方向,正是剛剛他們出來的酒吧。
那裏,究竟有什麽人?
……
“你跟我回H市。”酒吧外麵的角落裏,顧斯平高大的身軀完全關榆擋住,“這次來C市,我就是來帶你回去的。”
關榆垂下了眼睫:“我媽要你這麽做的?”
“確實是阮姨要求的。”
“我媽她不是不喜歡你麽,為什麽還會拜托你做這樣的事?”
“阮姨年紀一天比一天年紀大了,很多事不能親力親為,就算她再討厭我,隻要我能將你帶回去,她還是會願意跟我說話的。”
關榆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烏沉烏沉:“我就不明白,C市到底有什麽豺狼虎豹,值得你們這樣對我,大學剛開學那年,你們把我關起來不讓我來C市,而現在,我大學一畢業,你們又迫不及待要把我弄回去。”
她永遠記得,當母親知道自己要來C市上學時的反應,奪過她的錄取通知書一把撕了個粉碎,把她關在房子裏整個暑假。她那個時候想不明白,可是現在,她隱隱約約知道他們瞞著她一些事。
“顧大哥,你告訴我,為什麽你們都反對我來C市讀書工作,這裏到底有什麽讓你們害怕,或者說,讓你們擔心。”她一把抓住顧斯平的胳膊,語氣急切起來。
顧斯平眼神複雜的看著她:“小榆,有些事阮姨寧願你一輩子不知道,而我,也是這麽想的。”
證實心中的猜想,關榆一下子愣在當場,隻是覺得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你隻需要記著,我永遠不會騙你,也永遠不會傷害你,你是我……”顧斯平頓了頓,又突然笑了笑,然後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接著又牽了她的手說:“走吧,先回去休息一晚,明天跟我回去,阮姨她很想你。”
“我……”
關榆剛說了一個字,就被他強行帶著向車子走去,而下一秒,顧斯平神情一肅,一雙濃眉迅速皺起,手下略一使勁,快速將關榆帶到了身後,回身利落的一個手刀劈下,力道之大,如果生生受了他著一下,就算不傷,也得進醫院躺幾天。
雷慰夜冷笑一聲,不退不躲,迎麵而上,使了八成力架起他的手刀,借力打力出去,猛的襲了過去。然而顧斯平也算個人物,接了他這一下,又想了個後招,可是就在這一瞬間,虛晃一下,身影一閃而過,身後的關榆已經被他扯了過去。
兩個人動作都是極快的,等關榆回過神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在雷慰夜身邊了。
“有沒有事?”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