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餃子，水餃，你去給我買好不好？”顏若看著他，可憐巴巴的眼神，“我不要別人買，想讓你去給我買。”
陶宇軒心裏一沉，下意識覺得也是想故意支開自己。
“你不想去？”顏若一看他不動，不開心了，“為什麽不想去？連給我買一次餃子都不想，以後也不指望你對我好了！”
以後……
陶宇軒眉稍有了喜色：“好，我去給你買，以後你要天天想吃，我天天去給你買。”
顏若點頭說好，讓他快去快回，她肚子餓的不行了。
陶宇軒去了，去之前做了一件事。
不用半個小時，他回來，醫院的保安守在病房前，陶宇軒走過去，問：“房間裏怎麽樣？”
“顏小姐一直躺著沒動，中間的時候找我借了一次電話。”
“電話？”
“是的。”
“給誰打電話？”
“顏小姐說給她兒子打的電話，她昏睡了三天，她很想她的家人，她兒子肯定也很想她，她想聽聽他們的聲音。”
陶宇軒“嗯”了一聲，點點頭：“好了，這裏沒有你們什麽事了，你們先下去吧。”
保安走了，陶宇軒推開門進去。
他進入病房，病床上沒有顏若的身影，陶宇軒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慢慢朝窗戶邊走過去。
顏若就站在窗戶前。
他來到顏若麵前，看到她神色平常，眼神悠遠的看著某個點，似乎在想事，出了神。
看了她片刻，陶宇軒伸手關上窗子，出聲：“你才剛好，不能受涼，乖，回到床上躺著去……”
“陶宇軒，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吃餃子嗎？”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顏若突然開口截斷他的話。
陶宇軒還沒說，顏若又繼續自顧地的開口：“我和夢夢小時候最喜歡吃的就是我爸爸包的餃子，後來的爸爸生病，這麽多年一直想給給我和夢夢在包一頓餃子，可他身體不允許，所以這個心願一直沒有完成……”
陶宇軒看看手裏的早餐，“雖然外麵的賣的肯定沒有你父親包的好吃，但是你嚐嚐看，說不定很好吃。”
顏若笑笑，抬眸去看他，陶宇軒發現她又哭了。
他皺眉。
“我爸爸有很多心願沒有完成，第一個就是沒有給我和夢夢包一頓餃子，第二個就是臨死前沒有見到你。”
陶宇軒閉了閉眼，拿著早餐的手收成一個拳頭，他輕輕吐出一句：“對不起……”
“婚禮那天，杜錦洛來找我，他把我攔在休息室裏，把你和他說的交易放給我聽，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爸爸竟然會在外麵，他也聽到了這一切……”
陶宇軒身體顫抖起來，眼裏盡是不惱悔與自責。
顏若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冷笑：“陶宇軒，我爸爸的病情加重，也可以說是你害的，是不是？”
她疾聲厲語，猶如一把箭，直插陶宇軒心上。
他無法反駁，也不想反駁，隻能說著：“對不起……”
陶宇軒何曾這樣狼狽和低下過，顏若看他這副模樣，心裏痛快極了。
她嗬嗬一笑，走到他麵前，接過他手裏的早餐，在桌子前坐下，慢慢吃起來，一邊吃一邊說：“我爸爸臨死前都想看到你，卻沒有看到，你放心，以後他會去你夢裏找你的。”
看著陶宇軒慘白的臉色，顏若爽快極了：“到時候我爸爸去找你了，麻煩你跟他說一說，就說我這個當女兒的沒有盡到孝心，連他最後的心願，我也沒有幫他實現完成！”
“小顏，你別這樣……”
陶宇軒站在原地，神色灰敗，背後更是冷汗涔涔。
他能看的出她現在的絕望和痛恨，他不希望她這樣，說這些折磨他的話，來讓她自己痛苦。
“別這樣？”顏若嗤笑，“我這樣怎麽了？說的不對，讓你惱羞成怒了？”
陶宇軒緊緊抿著嘴角，定定看著她：“你要我怎麽樣都行，就是別在說這些話，別折磨你自己了。”
他話音一落地，坐著的顏若臉色大變，推開椅子“唰”的站了起來，抬手指過去，怒目而視：“折磨我自己？我明明折磨的是你！”
嘴上這樣說，眼底卻紅了，“痛苦應該是你，是你！是你要拋棄我，是你害得我爸爸病重，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你……”
這些話，她幾乎是從嘴巴裏吼出來的。
陶宇軒點點頭，“都是我，還有呢？繼續，繼續說出來。”
她要發泄，隻要發泄出來就好了。
如他所願，顏若被他刺激到了，她情緒崩潰，大聲吼他：“陶宇軒，我恨你！恨死你了……”
話到一半，突然扭頭就跑。
陶宇軒一愣之後，立刻皺眉跟過去。
浴室裏，顏若爬在盥洗台上，嘔吐不停。
陶宇軒進去之後，看到她吐的模樣，怔了一怔，立刻上前去輕撫她的背：“慢慢來……”
顏若掙開他的手，艱難的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滾！”
陶宇軒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一下。
她嘔吐半天，胃裏的東西全吐幹淨了，卻還是惡心反胃，吐到最後隻剩下幹嘔，幾乎要將膽汁嘔吐出來。
陶宇軒立刻出去按了床鈴，沒過一會兒，醫生護士就來了。
醫生就地給她在病房裏做檢查，問了一些問題，顏若一一回答，醫生笑笑：“睡了幾天，胃裏空蕩蕩的，應該吃些清淡的，回頭弄些清粥吃，明天在正常進食即可。”
顏若坐在病床上，臉色煞白。
陶宇軒看她這副模樣，心疼不已，醫生臨出去前，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為了保險起見，可以去做個B超檢查，看看是不是懷孕的初期症狀。”
這話一說完，陶宇軒和顏若都是一震。
醫生說這話完全是怕如果顏若真的懷了，結果因為耽誤檢查，而出現別的狀況，可是他沒有料到，他話一說出口，兩個人神色各不相同，一個大驚，一個大喜。
驚的是顏若，喜的是陶宇軒。
顏若呆呆坐在床上，想著大夫剛才的話，懷……懷孕？
腦子裏亂糟糟的一片，她什麽也想不起來，想不起來上一次跟陶宇軒是什麽時候雞歡愛，也想不起來他有沒有做避孕措施，更加想不起，她的列假有沒有來遲？
她坐在床上，半響回不過神。
陶宇軒送走了醫生，喜色不言而愉，他走回來，來到顏若身邊，看看她，又在病房裏走了一圈，手足無措的模樣，最後又在她身邊坐下。
“老婆。”
陶宇軒開口，“為了孩子，我們好好談一談好不好？”
片刻後，顏若回神，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話，回神，側頭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第一，有沒有孩子還不能確定，沒有做過檢查。第二，就算有孩子了，陶宇軒，你覺得我會要這個孩子？”
如悶頭遭了一下雷擊，陶宇軒胸口大起大伏，他不可置信看著她：“什……麽？”
“如果真的懷孕了，這個孩子我不會要，也不想要！”
幾乎是她話音一落地的瞬間，陶宇軒的表情就變了，鐵青，額頭上青筋更是暴起，他眼底煞紅。
“顏若，孩子是無辜的！不要因為恨我，而做出後悔的事！”
顏若嗬嗬笑起來：“後悔？我這一生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遇上你，答應跟你交往，做了那麽多的錯事！”
她的笑很冷，陶宇軒手心裏開始冒冷汗：“不管你怎麽恨我，千萬不要傷害你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顏若麵無表情看著他，眼底一點感情也沒有，陶宇軒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來她的堅決，如果真的懷孕，她會打掉這個孩子。
“顏若！”陶宇軒怒不可遏，卻又不知道到底該拿她如何，隻能言語上震懾她，希望她能怕他，“你敢，你要是敢傷害這個孩子……”
“那麽你會怎麽樣，弄死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打斷了他。
陶宇軒語氣有些絕望了，“要我求你麽？想要我怎麽求你，你說。”
顏若看著他，離開病床，站了起來，直接來到他的麵前，看著他的眼睛說：“陶宇軒，我最後一次問你，你是不是跟杜錦洛做過交易，是不是想把我讓給他？”
她眼裏有什麽東西亮著，期待著，似乎在等一個非常重要的答案。
“如果我說沒有，你是不是會原諒我？是不是不會做出傷害孩子的事？”
顏若直勾勾看著他，“你有嗎？”
陶宇軒多麽希望自己沒有，可事實卻是他確實說過那樣的話，所以不論怎麽樣，她都不會原諒自己了吧？她會恨他一輩子吧？她會仇恨他一輩子吧？
本可以先暫時騙她，說自己沒有說過那樣的話，讓她情緒穩定下來，可是他不願意，不願意在欺騙她那怕一絲一毫。
閉了閉眼，陶宇軒顫抖著嘴唇，點點頭：“對不起……”
顏若眸子裏的光亮，猶如流星劃過，一瞬即逝，短暫的亮過之後，就是無限的黑暗和絕望。
她看著他，一動不動看著他，“你說過你愛我，我天真的相信了，真的以為你愛我……”
“我愛你！”他愛她，比愛任何一個女人都要愛，甚至她是他這輩子愛過最深的一個女人。
顏若笑起來，嘴角彎彎：“愛，或許吧。也許你真的愛我，比愛別人更加愛我。可是陶宇軒，跟你家人比起來，你卻不那麽愛我了。”
陶宇軒怔怔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