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買下杏兒
第二百六十九章:買下杏兒
江雲艾被她這副樣子給嚇得一愣,一時百思不得其解。吳杏兒這副模樣,分明是受了驚嚇所致,可是她方才也不過如同往常一樣,輕聲輕語地喊她啊!又不曾嚇唬過她,怎地她被嚇成這樣?難道是有誰欺負她了?
思及此處,江雲艾登時義憤填膺地握拳:“杏兒!告訴我!是誰欺負你了?我幫你揍他!告訴你哦!我家蘊兒買了兩個丫鬟,會武功的,很厲害!你見過的不是嗎?放心,隻要你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你,我就會讓我家那兩個有功夫的丫鬟去幫你討回公道的!”
聽聞此言,吳杏兒微微閃神,幹燥皸裂的唇微微抖動了一下,“真的?”
幾不可聞的聲音,讓江雲艾愣了一下,她心疼地看著吳杏兒,想要伸手將她抱住,卻奈何她隻要稍稍靠近些許,吳杏兒就會驚恐地退後,無奈之下,她隻能耐著性子蹲下來,輕聲細語地保證。
“杏兒,你認得出我的對不對?我是艾兒啊!你的好姐妹艾兒!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什麽時候沒做到?每回你想要的東西,我都會幫你拿到的,對不對?杏兒,別怕,我是艾兒,我不會害你的。”
吳杏兒輕輕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上下抖動了一下,原本灰蒙蒙的瞳孔裏漸漸有了些許光彩,清晰地倒映著江雲艾的身影。她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江雲艾,好一會兒過去,似乎是才從噩夢中驚醒似的,眼睛驟然睜大,猛地抓住江雲艾的手臂。
“艾兒!你是艾兒!你是來救我的對不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我知道的……”
看著近乎瘋狂的吳杏兒,江雲艾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身子,隨即又想到,吳杏兒一定是被欺負狠了,才會如此害怕的,現在她好不容易清醒一點了,如果她做出半點害怕的樣子,杏兒一定又會變成剛才那副樣子。
如此想來,江雲艾便鎮定了下來,試探著撫摸吳杏兒的手臂,見她雖然瑟縮了一下,卻並沒有拒絕,也沒有揮開她的手,看來她真的穩定下來了。
眼見得吳杏兒果然鎮定了下來,江雲艾偷偷鬆了一口氣,扶著她從地上站起來,輕輕幫她拍去身上沾著的碎屑和灰塵,心疼地替她捋開黏在臉上的亂發,道:“杏兒,你怎麽……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啊?”
吳杏兒不禁顫抖了一下,怯怯地四處張望,見此處無人,才忍著心中的驚恐細聲啜泣道:“艾兒,我、我爹、我爹他死了!嗚嗚嗚……”
“什麽?怎麽突然就死了呢?”江雲艾震驚地捂住嘴,左右看了看,攙著吳杏兒走到巷子後麵的轉角處,謹慎地四處張望了許久,才又壓低了聲音問道,“上回我不是給了你一些銀兩麽?怎麽沒買著藥?你爹他……什麽時候去的?怎麽這麽突然?”
吳杏兒紅著眼啜泣,身子不住的顫抖,哽咽著小聲呢喃:“我爹他,是昨晚去的,我娘、我娘走了,家裏現在就剩下石頭在,他嚇壞了,就被我大伯帶回家了,昨晚出了事,我大伯就讓人一卷破席子把我爹給卷吧著放在一副來不及刷漆的棺材裏了。因為家裏沒了人,我大伯說要把我給賣了換給我爹下葬的錢,我害怕,趁著他們熟睡,就偷偷跑出來了。”說著,吳杏兒便怯怯地低下頭小聲哭泣,眼底卻閃過一絲不安。
江雲艾愣住了,沒想到吳家大伯看著這麽老實的一個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杏兒可是他的親侄女兒啊!竟然也狠得下心來!
“不就是要給你爹下葬麽?難不成他們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了?總不至於棺材錢都要借吧?”江雲艾怒不可遏,雙拳緊握在身側,牙齒咬的咯吱響。
顯然她是忘記當初自家是個什麽光景了,當初江大壯上大蟲山失蹤多日未回,大家就當他死了,包括她們自己,當初也是沒一個人願意施以援手,隻有李嬸一家出麵幫她們做了個簡單的衣冠塚,燒了些紙錢就這麽過去了,連葬禮都沒法辦。
現在江家的日子好過了,何曾擔心過用錢的問題?萬事都有江詩蘊在擔著,家裏有江雲芳和江雲薇打理著,包括體弱多病的娘親陳春燕都時常幫著整理菜園子,也就隻有江雲艾,除了自己日常洗漱,保持著基本的自理能力,幾乎就跟富家女郎差不了多少了。
所以江雲艾每每看到有專人伺候的趙婉瑤,都會恨得牙癢癢,她也想要個丫鬟伺候!可是江詩蘊不肯,她自己都兩個丫鬟伺候著呢!
江雲艾越想就越不是滋味,見吳杏兒臉色蒼白地小聲啜泣著,心裏越發不滿了起來,癟著嘴咕噥:“哼!都是些沒心肝的!惡毒心腸!咱們杏兒多好的女孩啊,竟然也舍得下這樣的狠手!”
吳杏兒依著她的肩哭得越發厲害了起來,甚至還打嗝了,斷斷續續地哭訴著:“艾兒!要怪就怪我命苦啊!我命苦!攤上這麽個家,現在都破碎了!其實早在我爹上大蟲山那會兒,我家就毀了!要是當初我爹沒上大蟲山該多好?雖說日子清苦一些,也好過像現在這樣支離破碎!”
說著,吳杏兒盛滿了淚水的眼眶裏閃過一絲怨毒和深沉的恨意,就像是毒蛇般落在江雲艾白皙的脖頸上,似乎下一秒就會穿透皮膚,吸取嫩白皮膚下隱隱顯現的青紅色血脈。
“杏兒,那你打算日後怎麽辦啊?”江雲艾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後背心裏涼颼颼的,總覺著有什麽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什麽來。
吳杏兒忽地一頓,眼底的冰冷和怨毒瞬間隱去,化為對日後生活的迷茫和悲痛,扶著江雲艾的肩緩緩搖了搖頭,“我哪裏還有什麽打算?從家裏跑出來,我不由自主就去了你家,看著緊閉的院門,我腦子裏除了我爹的死,和大伯說過的話,就什麽也沒有了。”
江雲艾詫異地推開她,定定瞧著:“你還去我家了?我們都很久沒回家了,你去那兒幹嘛啊?”
吳杏兒頓時一愣:“你難道不知道嗎?前些日子你四妹在咱們村裏開了個養殖場,聲勢浩大的很,才幾天的功夫就開工建房子了,這不前些天才剛開張呢,你四妹就開了門,請鄉親們進去歇腳呢。”說著,又吸了吸鼻子,神情頗有些幽怨,“我和我娘都去了,想求你四妹收了我們去上工,可惜你四妹二話不說就拒絕了,說我們娘倆心懷不軌呢。”
“什麽?她真這麽說的?”江雲艾怒極,心底卻不願相信自己的四妹是個如此冷情冷血的人。然而,吳杏兒接下來的話,讓她一時無法反駁。
吳杏兒抬手抹了抹眼淚,跟著江雲艾的步伐漸漸朝柳樹胡同走去,一邊走著一邊噘著嘴抱怨:“艾兒,你說你四妹咋就這麽記仇啊?這都多久的事兒了,早就過去了。那時我家都揭不開鍋了,就算不念著咱多年的姐妹情,也該看在咱們是同鄉的份上啊是吧?可她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就讓她那個拿著一把劍的丫鬟把我們給趕走了!”
江雲艾眉心的褶皺更深了幾分,吳杏兒吸了吸鼻子,偷偷覷著江雲艾的神色,繼續嘟嘟囔囔地說:“你想想啊,要不是我家走投無路了,我好意思上門去求她麽?當初她都那樣對我們了,我也沒臉出現在她麵前啊!這還不是為了走出一條活路來麽?現在倒好,她連這條活路都不給我們了!”
“嗚嗚嗚……艾兒!我爹已經死了,娘也走了,石頭有大伯照顧著,畢竟他是我們吳家的根兒,自然不能舍棄,可是我不同!我是個女兒家,他們就隻會將我賣了換錢花!艾兒!你救救我吧!”說到這兒的時候,吳杏兒已經忍不住泣不成聲了,雖說內容有些失真,但感受卻是真的。
江雲艾張了張嘴,眼眶早就紅了,她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輕輕摟著吳杏兒拍了拍,哽咽著安慰:“杏兒,別怕,有我呢,我不會讓你活不下去的!”
吳杏兒將哭得梨花帶雨的臉抬起來,滿懷希冀地看著她,“真的嗎?你要帶我回家去?那你四妹那……”
江雲艾頓時便惱怒地低吼:“怕什麽!有我呢!難不成她還能翻了天不成?我看她敢不敢!先前看不慣你也就罷了,現在你都成這樣了,難不成真要把你給逼死才算嗎?”
“可是……我總不能就這樣跟著你回家啊!不如,不如你買了我做丫鬟吧!讓我伺候你一輩子,也不枉你我姐妹一場!我想就這樣一輩子跟著你,伺候你,也好讓我心安!”吳杏兒揩去眼角的淚珠,滿足地笑了。
此言一出,一下便戳中了江雲艾的心,她老早就想要個丫鬟伺候了,出門的時候都不用自己拿東西,還能到處顯擺!就連穿衣梳妝,都有人伺候著,根本無需自己動手,多爽啊!可是一想到伺候自己的人是杏兒,心裏就有些不忍。
“倒不是不可以,隻是……我隻要一想到是你在伺候我,這心裏頭就總不是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