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收服
第二百五十一章：收服
他隨即爽朗一笑：“哈！真是許久都未曾見到過這樣有趣的人物了！那姑娘倒真是個人物！沉著冷靜，進退有度，張弛有序，麵臨我的調笑和奚落也絲毫不懼，還反過來將了我一軍！”
“那此事還要不要稟告東家？”
掌櫃的揚手一擺：“不用！這點小事何須告知公子？公子早就將這鋪子交由我來打理了，難不成我連這點決斷權利都沒有？”
夥計頓時一愣，臉色變得煞白，慌慌張張地低下頭忙道：“是！掌櫃的所言有理！”
那廂江詩蘊才剛買了田地，身上隻剩下二百兩，想到日後便要放下這室內設計的活計，心中不禁有些悵然。她已經習慣了忙忙碌碌的生活，突然就這樣慢了下來，也許會有些不太適應，但該走的路還是要走下去。不過，既然買了田地，又要做養殖，自然還要在那兒建個農莊才行，不然日後忙碌起來了住哪兒呢？
心下想著，江詩蘊便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記錄下自己腦中一閃而過的靈感，而後又刷刷刷地開始畫起來了。紅竹在一旁靜靜看著，很是不解，遂悄悄探出頭去，朝正在趕車的茶翠細聲問道：“喂！你說，四姑娘這是在幹嘛呢？拿個小本子在那寫寫畫畫的，這是在寫劄記麽？”
茶翠熟練地扯著韁繩，微微側頭笑道：“算是吧！姑娘向來如此，身上永遠都會帶著那本子和筆，有想法了，就記下來，回家了再整理出來，便是一棟頂頂漂亮的房子，或是一處庭院。總之，咱們做奴婢的，看到主子如此專注某件事的時候，最好還是莫要多嘴多舌。我知你不是那等犯口舌的，如今你既已入江府，成為了姑娘的貼身丫鬟，還是莫要衝動為好。”
頭一回被個小丫鬟給訓誡，紅竹略有些不悅地瞥著她：“此話怎講？是為何意？”
茶翠灑然一笑：“沒什麽意思，你是個通透的，日後便慢慢了解了，現在才剛來，不知道的地方也多，自然會覺得怪異，可畢竟咱們隻是丫鬟，即便你是直接任命為四姑娘的貼身丫鬟，可你又怎知我們就一定是個趕車的或是灑掃的？”
“做人莫要單看表麵，做丫鬟更是如此！”
紅竹頓時噎住，半晌都沒說出話來，愣愣看了茶翠許久，才悻悻然地縮回車中。頭一回被個小丫頭這樣說教，還噎得她毫無反擊之力！可是細細想來，她說的原也沒錯，先前一直是她和綠絳都太過心高氣傲了，總覺得自己是高門大戶裏出來的，學了本事，如今被送到江家來做丫鬟，有些大材小用了，自然覺得自己有些委屈。
所以知道現在，她在伺候江詩蘊的時候都有些不盡心，還隱約有些……僭越了！是啊！她僭越了！主子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她一個小丫頭來探知了？這麽簡單的事情她怎麽就想不起來了呢？還跟個傻子似得，一再犯錯！
若非茶翠提醒，她沒能及時認清自己的位置，到最後定會難以收場！虧得她還自詡聰明，沒想到在這件事上倒是把自己的位置給看得太高了，竟然連最基本的都忘了！嗬！果真是……富貴迷人眼。許是在前主那兒得到的榮譽太多，反而忘了自己的本分，也好，如今她淪落至此，雖說待遇沒有以前那麽好，跟的主家又是普通農戶，到底還是生活富足的。
想通了某些事情，紅竹釋然一笑，扭頭看向江詩蘊，滿目真誠地輕聲道：“主子，日後奴婢會做的更好的。”
原本以為江詩蘊根本不可能聽到，所以紅竹也沒怎麽放在心上，所以過了好一會兒，江詩蘊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筆，抬頭看向她，跟她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驚呆了。
“那便好！紅竹，我知你和綠絳二人皆是心高氣傲的，隻有真正有本事的人，才有資格高傲。可是紅竹，有些事情，並非你想這樣，就真的能這樣做，比方說，你現在並非自由之身，你是我買下來的丫鬟，作為貼身伺候的。也許有那麽一天，我真正從心裏接納你，並且相信你了，會放還你的身契也說不準。”
紅竹霎時大驚，心跳驟然加快了速度，有著連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欣喜，愣愣看著江詩蘊，隨即卻又微微有些失望地垂下眸子，訕笑道：“姑娘莫要說笑了，我和綠絳都是死契，當初公、沈公子來找我們姐妹兩的時候就說過了，我們原就是死契，如今他把我們買走，不過就是從一個主人這兒換到另一個主子身邊，不會有任何改變。”
江詩蘊挑眉：“你信他不信我？”
聞言，紅竹忙不迭的擺手：“沒有沒有！奴婢不敢！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豈敢不信您？”
江詩蘊卻哂笑道：“那便是了，日後，你要是表現好，我會考慮把你的身契歸還，解釋你若還願意陪在我身邊，就留下來，以工作製幫助我。這話你也跟綠絳說說，我這人向來說一不二，說到自然就會做到，屆時你二人若真的想走，我絕不會攔著。”
紅竹踟躕地垂下頭來，絞著衣角，期期艾艾道：“那姑娘……可有何條件？”
“不需要任何條件，隻需要你在三年之內，安安心心本本分分做我的貼身丫鬟，三年期滿，我便歸還你的身契，要走要留，都隨你。在此期間，我照樣月月都會給你薪餉，不過現在的情況與歸還你身契之後多少是有些不同的。你若要留下，我便按月付給你薪餉，你可以自有出府，自立門戶，婚嫁自由，我絕不會幹涉。”江詩蘊定定看著紅竹，神情很是莊重。
紅竹有些傻眼，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世間竟真有這樣的人，同其他人一點都不一樣，她從未擺過主人的架子，在丫鬟麵前自稱“我”，也從未真正要她和綠絳伺候過她，更沒有製定一大堆的規矩來約束她們。現如今，竟然還說要放她們走！不過是伺候三年而已，比起伺候一輩子的奴隸身份，實在是太好了！
而後，經過紅火組再三確認，才知道這樣的大餡餅，真的砸到她頭上了！她喜不自勝，一回到客舍就忍不住跟綠絳說起這事兒。初時綠絳說什麽也不信，這天底下哪裏會有這麽好的主家，白白費那麽多的銀兩買她們兩的死契，卻隻需要她們待上三年，三年後就歸還身契，且還取消她們的奴籍，讓她們成為真正的平民！
可是，綠絳隨即又想到，當初沈公子派人通知她們的時候，似乎隱約提過，她們的新主子可是個特立獨行的主，眼中沒有什麽三六九等，向來便視禮教為洪水猛獸，隻要她們自覺些莫要給主子惹禍就行。
思及此處，綠絳不禁隱隱有些期待起來，雖然不確定紅竹說的是真是假，但是最起碼能夠表示，江詩蘊是個很不錯的主子。況且她的為人，在之前處理“惡子”的事件上就已經反應出來了。她並非一心隻知道救人不辯是非的蠢蛋，也不是什麽事情都不敢出手的慫貨。看來這事兒，還是值得期待的！
紅竹和綠絳兩人的心思，江詩蘊雖然並不是很清楚，可是光是看到這幾天她們兩的表現，還是能看出來一點點了。果然還是應該坦誠才好，畢竟這事兒若是處理的不好，很容易引起她們的反感，搞不好還會以為她詩光說不練的騙子，不管怎麽樣，這兩個有些傲氣的丫頭，算是被她給馴服了吧？
回到家後，江詩蘊便再一次召開家庭會議，卻獨獨沒看到江雲艾，不禁有些奇怪。江雲艾參加家庭會議的時候向來丟失最喜歡趕在最前頭的啊，這會兒怎麽不在呢？
江詩蘊時不時往門外看去，見紅葉扶著陳春燕過來了，身後還綴著一蹦一跳的趙婉瑤，卻仍是沒看到江雲艾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地問道：“娘，您看到艾兒了嗎？以往咱們開會的時候她都衝在前頭的，這會兒怎麽還沒來？”也不知為何，她心裏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又說不上來到底詩為什麽，就是覺得心裏慌慌的，特別是問過陳春燕之後，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陳春燕茫然地搖搖頭，轉身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江雲艾的身影，又低下頭來問趙婉瑤：“阿瑤，你看到艾兒了嗎？”
趙婉瑤搖了搖頭，快速跑到江詩蘊身旁坐下：“不知道哦！我也好一會兒沒看到她了，她這些時日不是常常外出麽？之前還跟蘊兒姐姐爭丫鬟呢，說是方便帶著出門。”
江詩蘊伸手在桌上的果盤裏捏了一顆櫻桃，塞到趙婉瑤口中，笑道：“你還天天盯著她呢？怎麽連她的行程都知道的那麽清楚？”
“那你就得問問陳姨了，方才不也是她衝著我問的麽？許是她覺著我成天與二姐吵嘴，怕是被我給罵走了吧！”趙婉瑤含含糊糊地說著，不一會兒就吐出個光滑圓溜的核來，小心吐在掌心，又朝江詩蘊努了努嘴。
江詩蘊嗔笑著捏了一顆靠在她唇邊，卻仍是不讓她吃到，“說什麽呢！你個小妮子！越發沒大沒小了！娘親不過是順嘴問問你罷了，哪裏就有你想的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