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蛛絲馬跡
第二百四十章：蛛絲馬跡
沒想到這兩人倒是本事不錯！她們二人雖然說得話都很謙虛，可是從她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們對自己的本事還是覺得很驕傲的。江詩蘊淡笑了一聲，雙目炯炯地看著綠絳，道：“綠絳，從你話中，我知你最識大體，為人又穩重，瞧你也是個聰慧懂事的，日後你便留在我們江家，負責管家看院吧！”
隨即，江詩蘊又看向一旁略有些不安的紅竹，卻瞬間冷了臉色：“不管你們之前是在哪家高門大戶裏的，現如今慶之兄既然都把你們送到我這兒了，便是我江家的人，還是收了那些小心思吧！我知道你們也許會覺得不服氣，可是不服氣又怎樣？”
她頓了一下，舀起一勺已經變溫熱的湯輕輕啜了一口，吧嗒了嘴方道：“你們都是聰明人，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應當自己心中有數，我也就不多說了。我江家沒那些個高門大戶的規矩，可也並不是什麽規矩都沒有的，隻要你們沒有觸及到我的底線，要怎麽做都隨你們。日後我若是要出行，便由紅竹跟著，平日若是在家中，也可自由活動。至於其他，一會兒我會讓紅葉跟你們說清楚。”
“是，奴婢省得。”兩人雙雙跪拜，神情已然恭謹了許多。
江詩蘊淡淡瞥了她們一眼，不置可否。其實從一開始，她就察覺到這兩人並非真心而來，最起碼那個紅竹就顯得更不甘願些，而綠絳的性子更為沉穩，所以才不會輕易表露出來。
但是，這樣的綠絳反而更讓江詩蘊覺得奇怪！既然她自己都說她們是從高門大戶裏頭出來的，在曾經的主家待遇又那麽好，現如今卻被送到她們這個小門小戶的平民之家，哪裏會沒有丁點不甘？可是綠絳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似乎一切都理所當然，還顯得特別隨遇而安。
但凡是大戶人家調教出來的丫鬟，待遇還等同主子的，哪個會沒有一些主家培養出來的傲氣和自我優越感？所以江詩蘊即便明知如此，也並沒有直接戳破，隻旁敲側擊一番而已。
好在這兩個還算識相，她稍稍點撥一番，便已經達到了最基本的效果。反正來日方長，總有一天她們會真的打心眼裏拿她當主子的。
隨後，江詩蘊又簡單介紹了一下家庭成員，並告知綠絳日後要聽從江雲芳的調派，至於家中的規矩，倒是說得含糊不清。紅竹和綠絳算是初步領教了江詩蘊的本事，知她是個有七巧玲瓏心的剔透人兒，倒不像她們來時想象的那般粗鄙無知，也算是聊以慰藉了！所以，江詩蘊吩咐下來的事情，她們也如數記下，不敢輕怠。
丫鬟的事情一安排下來，江雲芳便帶著江雲艾和綠絳回了家，趙婉瑤不肯走，茶翠便也留下來照顧了。
待她們都走了，江詩蘊才意味不明地睨著趙婉瑤，笑道：“紅竹，你且替我去謝過沈公子吧，我有些事想跟阿瑤說說。”
“是，奴婢告退。”紅竹行了禮，方才起身，躬身後退著出門，卻在轉身之際瞥了一眼趙婉瑤，眼中快速閃過一絲詫異。
一直默默觀察著紅竹的江詩蘊自然沒有錯過那個細微的表情，頓時看向趙婉瑤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長。
“阿瑤，過來。”江詩蘊朝著趙婉瑤招了招手，笑容微微有些詭異。
趙婉瑤雖然不明就裏，可是光是看到江詩蘊那詭異上揚的嘴角，便止不住打起顫來，訕笑道：“蘊、蘊兒姐姐，你喚我作甚？”
江詩蘊嗤笑：“喲！說話都變得文縐縐了，還作甚呢！說吧，是不是搞了什麽鬼？”
趙婉瑤一愣：“啊？什麽什麽啊？我不知道，姐姐你在說什麽？我怎麽都聽不懂啊！”
江詩蘊輕哼一聲，仰頭把碗中已經涼透的羹湯喝了個涓滴不剩，舔了舔唇：“阿瑤啊，你我相識也已有大半年了，姐姐雖不常與你在一處，卻是最了解你的脾性。原本你與我說起要買丫鬟的事兒，我倒是信你的，可是我應下之後，與你說起沈公子，你回答的那麽快，還奇奇怪怪的，我便覺得你有些不對勁。”
她頓了頓，將空碗遞到趙婉瑤手中，忽地神色一凝，正色道：“不管你想做什麽，都不要算計在我身上，我不喜歡被人算計的感覺！我知你向來聰慧，從前那些傻氣不過是為了讓我救你，而今你知道你哥哥就快要來了，安全了，所以漸漸暴露本性？知道我不可能留你，便自己出麵找沈慶之安插眼線在我身邊麽？”說著，她神色一凜，語氣淩厲，眼中滿是失望。
“阿瑤！你可知，我是真心把你當成我的妹妹來看待的，你作何要在我身邊安插眼線？這兩個丫鬟，又到底是從何處而來！”
趙婉瑤頓時紅了眼眶，猛地抬頭望著她，哽噎道：“姐姐！你竟是這樣想我的？我自問這半年以來，從未有過害你之心，現下你這樣胡亂猜測我，可是在懷疑什麽？我安插眼線……嗬！我不過是想要姐姐好好活著罷了！怎的在你眼裏就成了安插眼線的宵小之徒了？”說著，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抽抽嗒嗒哭起來了。
見狀，江詩蘊略有些歉疚地蹙眉，踟躕道：“阿瑤……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你素來在我們麵前都表現出一副乖巧無害的模樣，現在竟對我耍起了小心思，心裏頭覺著有些不適罷了！是姐姐不對，不該胡亂揣測。若是姐姐真的誤會你了，姐姐道歉。”
“本就是你誤會了！”趙婉瑤忙不服氣地回道，嫣紅的小嘴噘得老高，很是委屈。
“好好好！是我誤會了！我對不住你，行了吧？”江詩蘊放軟了音量，跌聲安慰，“阿瑤，你應當知道我的脾性，為何還要故意這般算計於我，可是有什麽苦衷不成？”
聞此言，趙婉瑤張了張嘴，眼神又開始遊離，說話都有些磕磕巴巴起來：“我，我能有什麽苦衷啊！都說了，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有紅竹她們在，怎麽著也輪不到你自己出手啊！不過我還是覺得兩個太少了，你看方才二姐還跟你搶丫鬟來著，若是多些人，不就沒這事兒了嗎？姐姐你的安危也能得到更好的保證！若非我現在的身份多有不便，我還想給你叫來一整隊的護衛呢！”說著，她不甘心地歪著小腦袋撅起嘴來，甚是嬌憨可愛。
江詩蘊最喜歡看她這副模樣，頓時心都軟的一塌糊塗，伸手在她可愛的雙丫髻上輕輕揉了揉，笑道：“是啦是啦！你最關心姐姐的安危了，我知道的。”
“是吧是吧！我可不比那二姐，虧得還是親姐妹呢，就光想著自己擺架子炫耀了，都不想想當初決定要買丫鬟的初衷是什麽，一味爭著要丫鬟伺候，真是幼稚的可以！哼！若非姐姐攔著，我真想給她揍一頓讓她醒醒神！”說著，趙婉瑤還握著白皙軟糯的小拳頭示威。
見狀，江詩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將那隻小拳頭包在自己掌中拍了拍，道：“好了！姐姐知道你是為了我好，隻是日後可莫要如此了，便是艾兒做的再不好，自有我會管教，她性子倔，又好麵子，你當這麽多人的麵訓她，隻會適得其反。”
趙婉瑤忙反駁：“可是她也不能這樣自私自利啊！你還讓綠絳守著客舍，那你可怎麽辦？光是一個紅竹能保護得了你麽？日後你可是要嫁與我哥哥做我嫂子的，我可不能讓你再出任何危險了！”
江詩蘊微惱地嗔了她一眼：“胡說什麽呢！我跟你哥哥八竿子打不著，說什麽嫁不嫁的！日後你哥哥出現可莫要再說這話了，仔細讓你哥哥給訓了，屆時我可救不了你！”
趙婉瑤不服氣的癟嘴：“才不會呢！我哥哥最疼我了，哪裏舍得訓我？隻要是我中意的嫂子人選，我哥就不會拒絕的！”
說了這麽久都沒法扭轉這小丫頭天馬行空的想法，江詩蘊一時啞口無言，索性閉了嘴，不再提及此事。忽然，思緒漸漸飄遠，想起那個冷漠的麵癱臉男人，江詩蘊心中微微一窒，一股難言的滋味湧上心頭，漸漸燒紅了她的雙頰。
不知遠在邊關的他，可還好？
是夜，大紀邊關，半影重重，深藍色的天幕，掛滿了微微閃爍的星子，時有一兩條細長的光線劃過天際，稍縱即逝。主帥營帳中，燈火通明，摞滿公文的長案上，趙桓賦執筆疾書，神情冷肅。
忽聞帳外一聲馬蹄嘚嘚，環佩相擊，叮鈴作響，伴隨著一長串急切的腳步聲，帳外漸漸顯現出一道暗影。
“將軍，沈公子求見。”
趙桓賦執筆的手微微一滯，臉上卻無半分波動，道：“進來。”
隨即帳外響起一長串的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帳簾上人影綽綽，不多時，便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桓之。”緊接著，帳簾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掀起，露出沈慶之那張溫文爾雅麵如冠玉的臉。
沈慶之挑簾走了進去，笑看著長案後長身玉立地趙桓賦：“多日不見，可無恙否？”
趙桓賦淡淡勾唇，江手中的毛筆擱在筆洗中，伸手往旁邊矮幾指引：“無恙，且坐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