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紅竹和綠絳
第二百三十七章:紅竹和綠絳
看著陳春燕義憤填膺的樣子,江詩蘊覺得好笑的同時,又感覺很溫暖,這種被家人保護的感覺……真好!
見陳春燕附和了自己的話,趙婉瑤更是誌得意滿,昂著下巴故弄玄虛:“如今奴隸市場遍地都是些普通的奴隸,若想要找到合心意懂拳腳的,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不過你們也不必太擔心!我自有辦法!”
江詩蘊不有失笑地看著她:“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能有啥好法子?”
這下趙婉瑤可不服氣,噘著嘴嗔道:“怎麽就沒有好法子了!我可是……咳咳我可是很聰明的!反正你們瞪著便是了,我一定會給你找來兩個身手最好的丫鬟來伺候,日後你再出門,就不必擔心自己再獨自麵臨危險了,”
她眼神堅定地看著江詩蘊,心中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既然她的身份即將暴露,而李簡此時也開始重新調查有關她下落的事兒,那麽想必過不了多久,哥哥就會出現了。
趙婉瑤雖然年紀小,自小養尊處優沒吃過什麽苦,可腦子卻聰明的緊,隨著這半年來發生的一切,她也漸漸成長起來。門閥貴族家的孩子,有幾個是天真無邪的?自小看慣了陰謀陽謀、爾虞我詐,早就看透了,大宅院裏摸爬滾打存活下來的,拚的就是手段。
她雖然自小便被哥哥護著,別人不敢在她手裏討什麽好,可這並不代表她就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子。如今的局勢,從李簡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轉變,江詩蘊能看出來,她又何嚐看不出來?哥哥如今兵符被奪,手裏沒了權利,要想再號令三軍,肯定是不易的。
早些日子聽說邊關告急,不用說,哥哥定是去那兒了,聽那些八卦的街坊領居說,邊關離應州不過才不足一百裏的路程,快馬加鞭,兩個時辰便能到。倘若李簡在這動手了,哥哥定然也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應州府的。
心下正想著,就聽得江詩蘊連聲呼喚,趙婉瑤方如夢初醒般迷茫地看著她,問道:“啊?姐姐,你方才說什麽?”
江詩蘊睃了她一眼,道:“買丫鬟的事就交給沈慶之幫忙,這些事情雖說交給他不大好,但是如今我的傷讓我無法動彈,不便出行,這事兒交給咱們當中的誰都不太好辦。所以,唯有沈慶之,才最適合。”
此言一出,正中趙婉瑤下懷,她差點雀躍出聲,卻在即將脫口而出的那一刻霎時止住了,抿著嘴吃吃笑道:“好嘞!我也覺得沈公子甚合適!”
江詩蘊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把心中的疑惑甩去。阿瑤應該還不認得沈慶之才是,沈慶之是趙桓賦暗中勢力頭目,對他們兩人真正的關係有所了解的人其實知之甚少,而趙婉瑤不過十歲稚齡,趙桓賦肯定不會讓她知道這其中的齬齷。所以……她得知自己把這件事交給沈慶之,也應該是覺得沈慶之這人有些本事,所以才這樣高興的吧?可是她怎麽瞧著有些得意的樣子?
不過,折騰了一天了,又扯動了兩次傷口,江詩蘊實在沒精力去想太多,寥寥幾句,便已經嗬欠連天了。陳春燕見她疲倦,細心叮囑了幾句,就帶著趙婉瑤家去了,而江雲芳則留下來照看她。
這幾日邊關戰事頻繁,局勢頗為緊張,沈慶之忙著為趙桓賦打通關節,忙得腳不沾地,每每處理完公務回到聽風小築,江詩蘊也早已歇下。便匆匆看了幾眼,自言自語地說些一天下來忙碌的瑣事,就離開了。
江雲芳自覺這樣不太好,孤男寡女的,大半夜在房裏說話,怎麽想著也不太好。可是這裏畢竟是沈慶之的地方,人家主人家想去哪兒不都是他的自由麽?
所以,當沈慶之再一次深夜探望的時候,江雲芳終於忍耐不住說出口:“沈公子有心了,日理萬機都還不忘來看看蘊兒,這般恩情,實在是無以為報!”
沈慶之笑著擺擺手:“江大姐客氣了,我與蘊娘是至交好友,來看看她也是應該的,江大姐可莫要再說這些客氣話了。”
江雲芳垂眸淺笑:“公子說笑了,你雖與蘊兒是好友,可畢竟男女有別,老祖宗們留下的規矩,我們也不得不遵守,公子你說呢?”
沈慶之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滯,眼中閃過一絲落寞,隨即朝江雲芳拱手作揖,“江大姐所言甚是,是慶之孟浪了,日後定當注意些。”
“如此甚好,多謝公子諒解。”江雲芳俯身回禮。
於是,沈慶之隻在門邊站了一會兒,默默看著江詩蘊熟睡的樣子,輕聲道:“丫鬟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這幾日忙得我暈頭轉向,倒是把這事兒給落下了。明日問我便派人把那兩個丫鬟送來,讓她們貼身伺候蘊娘。”說著,沈慶之斂去眼中所有的情緒,轉而看向江雲芳的時候,眸光澄淨如月,坦坦蕩蕩。
江雲芳大喜:“這麽快就好了?太好了!這下蘊兒就不會再輕易受傷了!”說著便屈身行半禮,又道,“多謝公子屢次出手相助,卻不知那兩個丫鬟是何來曆?售價幾何?”
沒想到江雲芳竟然這麽警醒,沈慶之很是詫異地愣愣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那丫鬟是與我相熟的人家府裏的家奴,聽說蘊娘急著找懂拳腳的丫鬟,就讓我帶來了。都是身世清白的,若是不清白,我也不會送到蘊娘身邊去。至於售價,不過寥寥幾許,不足為道。”
江雲芳垂眸思慮片刻,心下覺得有哪裏不對,卻一時又說不上來。她抬眸打量著沈慶之的神色,見他雖然有些局促,卻目光澄淨的很,況且就憑他和蘊兒的關係,他找來的人,也應該是沒問題才是。
所以,江雲芳也沒再多說什麽,隻是還是堅持要把買丫鬟的錢給沈慶之,畢竟這是人口買賣,還是算清楚些為好。沈慶之離開的時候,已經快到子時了,江雲芳打了個嗬欠,眼睛有些迷迷瞪瞪的,視線都看不大清楚,實在困得不行,江雲芳也就沒再堅持,囑咐在外負責守夜的丫鬟注意江詩蘊的動靜,便去榻上睡了。
沈慶之站在小樓上遠遠看著聽風院的方向,見燈火被吹滅了,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轉身麵向虛空處,沉聲道:“派人通知紅竹和綠絳,明日清早便來此報備。”
“是。”
風過卷葉飛,夜起寒鴉啼。沈慶之仰頭看著掩藏在烏雲後麵依稀閃爍著微弱光芒的星子,幽幽長歎:“蘊娘,你我何時才能和往常一樣,品茗煮酒,談笑風生……”
這些時日以來,江雲芳雖然沒有阻止他去看望蘊娘,可是每每都要死死盯著,生怕他會將蘊娘輕薄了去一般,實在是可笑可歎。不過他也無法生氣,畢竟在世人眼裏,男女之別大過天,便是蘊娘不拘小節,他也向來都是不把這些世俗禮節太過看重的,可是今日江雲芳的舉動,讓他意識到,即便他和蘊娘都不在意,卻並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在意。
看來他真的要注意些了,在江家人麵前也好,旁人麵前也罷,總歸還是要維護一下蘊娘的名節才是。
翌日,大紀邊關,主帥營帳中,趙桓賦看著密信的內容,眉心的褶皺蹙得越發的深。“砰”的一聲,桌案上擺放整齊的竹簽被震得散落一地,站在帳下的林副將和虎子都不由地微微一顫,全身僵硬地立在原地。
“陳國公,如今皇上不計前嫌命你來此鎮守,可不是讓你來欣賞風景的,你這日日枯坐於此是為何意?皇恩浩蕩赦免爾等死罪,還特意恩準爾等戴罪立功,擊退敵軍,國公便可以班師回朝犒賞三軍,如今在此滯留多日,遲遲不肯出兵,可有懈怠之意?”薑刺史得意地笑了起來,自從皇上派他來此監軍,就屢屢在趙桓賦手中吃癟,如今真好抓到他的把柄,不好好利用一番怎麽行?
於是,當他得到確卻線報說前幾日趙桓賦出門是去應州府救了一個小女子時,便立馬前來督戰,明知他兵力糧草不足,還是要打鐵趁熱,逼他出兵,他若迎戰,以現在的兵力,縱是他有三頭六臂也難逃一死。若他拒戰,便是與皇命相悖,公然違抗聖旨,殺無赦!
不管他應戰也好,拒戰也罷,總歸還是要難逃一死,如今正好抓著他這個把柄,屆時以此相逼,他堂堂一品國公,鎮遠大將軍,功勳卓絕,豈容一個小女子汙了他一世英名?哈哈哈!真可謂一石三鳥啊!
嗬嗬!原本還以為這個冷麵殺神不近女色,這麽些年,多少王公貴族將府中美女送上,他都不屑一顧,軟硬不吃,惹惱了眾多門閥貴族。如今被他抓到這個把柄,真可謂大快人心!
薑刺史心中暢快,更是喜形於色,絲毫不加掩飾,看著趙桓賦的眼神也頗為鄙夷,然則,趙桓賦隻涼涼地瞟了他一眼,突然就覺得四周涼颼颼的,脖子根陣陣發涼。
他不禁縮了縮脖子,撫著雙臂打了個寒顫:“這天兒怎麽突然就冷了,方才還熱的出汗呢。”
薑刺史自己覺得已經壓低了聲音,哪裏知道對於他們這些習武之人而言,除非他腹誹,不然隻要是出了聲,就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