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認錯
第二百三十四章：認錯
江詩蘊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聽得房中有聲音，江詩蘊眨巴了眼。眼前的景象似乎蒙上一層薄霧，想要伸手去揉，卻發現自己的手還提不上勁，隻好無奈作罷。
“蘊兒！你醒了嗎？”
聽得是江雲芳的聲音，江詩蘊尋聲看去：“大姐，快進來吧！”說著便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匆匆跑過來的江雲芳給按住了雙肩，扶著她躺下。
“別起來！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起來幹嘛！”江雲芳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見她蒼白的小臉上漾著些許笑意，卻瞬間紅了眼眶，“你說你這都造了什麽孽啊！怎就這麽苦命？這三天兩頭的，不是受傷就是被陷害，還讓不讓人活了！”
江詩蘊正準備說些什麽，眼角的餘光就瞥到屏風後扭扭捏捏的江雲艾，雖然隻看到映在屏風上的倒影，可她還是能一眼就認出她來。
“躲那兒幹嘛？過來吧。”
屏風上的身影微微一顫，頓了一下才慢慢蠕動著，江雲艾垂著頭繞過屏風走了過來，卻在離江詩蘊一丈遠的地方就停下來了，眼神閃爍不已，輕聲囁嚅著：“蘊兒，你，好些了嗎？”
“過來坐吧！”江詩蘊努了努嘴，忽見屏風後又露出一顆小腦袋，便歪著頭好一陣打量。原是趙婉瑤，許是對此處有些陌生，靈動的大眼咕嚕嚕四處打量了一會兒，目光落在江詩蘊身上的時候，頓時便紅了眼眶，癟著嘴顫了顫：“蘊兒姐姐……”
江詩蘊柔柔笑著衝她招手：“過來。”
趙婉瑤用力吸了下鼻子，就忙不迭飛奔過去，小心抓著江詩蘊的手，巴巴望著她甕聲甕氣地說：“姐姐你怎麽又受傷了呢！先前咱不是都說好了嗎，不能再受傷了，不然阿瑤會很傷心很傷心的！你瞧瞧你這一身，都成破布娃娃了！”話音剛落，額頭上就被江雲芳敲了一記，便有些不滿地抬頭朝她做了個鬼臉。
見趙婉瑤這副不太服氣的樣子，江雲芳在她鼻子上輕輕擰了一把，恨聲恨氣道：“你這丫頭！說什麽胡話呢！哪有開口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什麽破布娃娃不破布娃娃的！聽著多瘮人！”說著便白了趙婉瑤一眼。
隨即又轉向江雲艾，語重心長道：“艾兒，你身為蘊兒的姐姐，也該懂點事兒了！方才我就說了，你若是不樂意來，那就別跟著來，免得到時候咱誰都不高興。要不是你放在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我早就來了！哪能耽擱到現在？都過了辰時。”
她轉而疼惜地看著江詩蘊，溫柔地為她捋起一縷碎發，“蘊兒，想吃點什麽？方才我聽眠月說，你睡了好些時候，這會兒方醒，腹中定是空的。你想吃什麽就告訴大姐，大姐這便給你做來。”
江詩蘊淺淺笑著搖頭：“大姐，不必為我奔忙，這兒什麽都有，慶之細心的很，並不曾短缺過什麽東西，四更天時我便用了些早膳，這會兒還不餓。你呀！就別瞎忙活了，坐這陪我說說話就好！艾兒，阿瑤，你們也坐。”她隨即把目光轉向江雲艾和趙婉瑤，神情並無不妥。
可是江雲艾心裏卻七上八下的，愣是不敢上前坐下，隻搬了床角的高腳杌子，一人獨坐在屏風旁去。她偷偷覷著江詩蘊的臉色，見她眉心微蹙，心裏頭就咯噔一下，頓時便慌了。
自從那日她拋下江詩蘊獨自一人回了家，她就眼皮直跳，本想折回去找，一想到那些凶神惡煞的歹人立馬就怯了。若是她也有一些拳腳功夫傍身，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落荒而逃，還丟下自家親妹妹不管啊！可是她也沒辦法，她也害怕！生死關頭，哪裏還容得人細想那麽許多是非利弊？光是害怕就讓她忘卻了一切。
可是大姐不體諒她，娘親也怪她太自私，就連趙婉瑤那個小丫頭片子都一看到她就拿白眼瞪她。即便沒有大家的譴責，她自己也一直自責著，怪自己怎麽就不能勇敢一點，怎麽就能頭腦發熱竟然隻顧著自己逃跑了呢？可是她也沒辦法啊！她若不先跑了，誰又去找人救蘊兒？
此時見蘊兒麵無血色地躺在床上，全然沒有平時的意氣風發和朝氣，她心裏怪不是滋味兒的。她很想問問蘊兒，你需要些什麽啊？我給你拿來！哪怕就是端一杯茶水，也好過傻不愣登地杵在這啥也做不了！
可是她不敢！
思及此處，江雲艾無奈長歎一聲，聽得江詩蘊在喚她，猛地抬頭看去，心裏頓時又慌了，“啊？蘊兒，什麽事？”
“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了，這事兒原本就與你無關，便是你那日沒有出現在那，他們也還是要抓我的。不過好在你成功逃脫了，也免了多一人麵對歹人的危險。要不是你及時找到慶之他們來救我，恐怕事情會變得遠比現在還要可怕。”江詩蘊這話雖然是說給江雲艾聽的，但同時也是說給江雲芳聽的。她知道自己一旦出了事，大姐定是會把江雲艾給罵個狗血淋頭。
“蘊兒！”江雲芳不甚讚同地看著她，剛想說什麽，卻見她揚起手來阻止，便吧嗒了嘴，咽下了幾欲脫口而出的話。
倒不是江詩蘊就多聖母，而是這事兒本就不關江雲艾的事兒，她能找到人來救她，便是盡了心，若是沒找到，也隻能說是自己運氣太背。李鄉紳他們本就是針對她來的，他們身後的助力，可不僅僅是晁知府的兩位千金，還有唯恐天下不亂的沈勉之，和莫名其妙就討厭她的嚴侍郎。
這一個個的，可都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主，任意當中一個，就足以讓她一介小小農女消失地無影無蹤。奈何如今的她無權無勢，隻能狐假虎威，暫時保得一方平安罷了。
江雲艾張了張嘴，又咽了回去，如此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開了口：“蘊兒，我……我對不起你！”說完，她的雙眼紅了，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直視江詩蘊，垂在身側的手不住地摳著掌心，心緒煩亂不已。
等了許久，也沒聽到江詩蘊的聲音，江雲艾的心裏頓時便涼了，雖說她的確沒抱多大的期望蘊兒會原諒她，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卻還是覺得特別難受，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連喘氣都覺得鈍鈍的疼。
江詩蘊覺得有些詫異，江雲艾是個什麽性子？何曾在她麵前服輸過？即便是當初聯合吳杏兒構陷她，都不曾主動認錯，現如今竟然還懂得跟她道歉了！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嗬嗬。”江詩蘊捂著胸口輕笑，揚手招了招，“坐近些吧！自家姐妹，說這些做什麽？”她垂眸抿了抿唇，“大姐，艾兒，這件事既然已經發生了，而我現在也好好的，又何必再去計較這麽多呢？那些人本就是衝著我去的，當初也不過是借著艾兒引我上鉤罷了，即便不是艾兒，也會是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
她忽然抬頭，一臉正色地定定看著江雲芳：“大姐，我知道你向來最疼我，可是真的沒關係，不需要再自責！更沒必要揪著艾兒不放！當日的事兒，我雖然忘了些許，可是還是清楚的記得，是我自己說要艾兒先走，她不肯走，是我逼她走的。如果不是她成功脫身搬來救兵，我現在還不知道是怎樣一副光景呢！”
“就是就是！大姐你都聽到了吧！真的不怨我！我那是為了救蘊兒才……”江雲艾順杆子往上爬，說的越發得意起來。
“住口！”
正準備繼續說的江雲艾霎時止住了話，怯怯地看著雙眼通紅的江雲芳，緩緩垂下頭去。
“大姐。”江詩蘊瞥了一眼落寞的江雲艾，拍了拍江雲芳的手，正色道，“好了，都過去了！我這不是沒事嗎？”
“現在是沒事，那以後呢？你這落下一身的疤痕，日後若是未來的夫婿發現……”察覺到自己說的內容有些不妥，江雲芳忙止住了話，瞥了一眼坐在床沿上一臉好奇的趙婉瑤，忽然有些臉熱，“蘊兒，身為女子，總該憐惜些自己的身子，好在你雖然受了些傷，卻未傷及根本，即便是、即便是日後那人嫌你，咱就不嫁，反正咱家女兒多，你留在家中招婿也是情有可原的。”
江詩蘊不由翻了個白眼，笑道：“大姐，你想的也太遠了吧！我這都還沒及笄呢，說這話豈不是太早了些？況且，姐姐們都還沒有歸宿，突然說起我來做什麽！”
她話音剛落，趙婉瑤便撅著嘴不甘示弱地說道：“蘊兒姐姐日後是要嫁與我哥哥做妻的，芳兒姐姐你真的多慮啦！我哥哥是不會嫌棄姐姐身上的疤痕的，他自己還渾身都是大疤小疤無數呢！”
江雲芳不由失笑地點了一下她秀挺的小鼻子，笑道：“你呀！真是人小鬼大！我們連你哥哥是誰都不知道，也不知他是圓是扁，是俊是醜，人品如何，哪裏敢隨便就把你蘊兒姐姐嫁去？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就別瞎在這摻和！”
聞言，趙婉瑤更加不服氣，忙跳下床沿叉著腰，昂起下巴很是驕傲的樣子：“我哥哥乃是人中龍鳳，莫說配蘊兒姐姐了，便是那王公貴族家的女郎，那也是夠的，芳兒姐姐也莫要太小瞧我哥哥了！我哥自小便生的一副好模樣，我都這麽好看了，我哥又能差到哪兒去？畢竟這血統在這兒放著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