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吳糧
第一百七十二章：吳糧
吳杏兒有些不耐煩了，秀眉緊蹙地大吼一聲：“哎呀知道了！快吃飯吧！這事兒我會想辦法的！”
見狀，何菊花也很是不悅，嗔怪的瞪著杏兒道：“你咋就那麽大脾氣呢？我可是你娘啊！杏兒，現在咱家可就指著你了！要麽就聽你爹的，嫁給鄰村那個張富戶去，日後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爹娘也能跟著你享享福！石頭也七歲了，早就過了入蒙學的年紀，若不是咱家沒錢，憑咱家石頭的聰明勁兒，早就是個小秀才啦！唉！真是可惜！”
“可惜咱家沒那個命！”吳杏兒扒拉著來之不易的菜粥，嚼了幾下，想到白天見到的江雲艾，越來越覺得不是滋味兒，“砰”地一聲擱了碗，道，“憑什麽我就得嫁給那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做妾？憑什麽我要毀了我自己一輩子去給你們謀前程？憑什麽江雲艾那個傻子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吃好的穿好的？娘！我偏不信這個命！我要為自己拚一把！”
何菊花咬著筷子愣愣瞧著激動的吳杏兒，卻冷嘲笑道：“哎呦呦！不得了嘞！杏兒，你還有這誌向呢？快快快！去把人家江四丫的命換過來！我還巴不得有這樣好命的女兒呢！不用在下地幹活，就光等著享福咯！嗬嗬！杏兒啊，有本事，你就去搶了江四丫的相好，日後娘就不再提讓你嫁張富戶的事兒！”何菊花一邊說著，一邊拿食指戳吳杏兒的額頭，氣哼哼地捧著碗甩頭就走。
“娘！”吳杏兒氣惱地跺著腳，見石頭偷偷看她，還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衝著石頭大吼起來：“就是你！隻知道吃吃吃！成天裏偷奸耍滑不幹活！憑你，還考秀才呢？別把人家夫子都氣死了！成天裏就知道要我做這做那，還想要我嫁給那個臭老頭，有本事自己嫁去！”
“杏兒又在惱什麽呢？哎呦我的杏兒啊！這麽漂漂亮亮的可不能氣壞了身子！趕明兒還要找個好人家嫁了，讓爹享清福呢！”吳糧滿身酒氣地卷著涼風推門而入，見吳杏兒氣嘟嘟地坐在哪兒，忙揚著潮紅的臉笑道：“杏兒別氣啊！快跟爹爹說說，今兒咋那麽大火氣？”
吳杏兒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嗔道：“爹！你咋又喝酒！咱家都沒錢給你用了！又是喝酒又是賭的，遲早要被您給敗壞沒了！”
“不會不會！我家閨女兒能耐著呢！一準兒給爹想轍！不怕啊！爹明天就出去找活兒！養活咱漂漂亮亮的杏兒！嘿嘿嘿！”喝醉酒的吳糧開始口不擇言起來，氣得吳杏兒扭頭就進了屋，不想再去理會那渾人。
見狀，吳糧嘿嘿一笑，抱著石頭的頭用力親了一口，道：“不氣不氣！爹會想法子掙錢的！哪能餓著咱家杏兒和石頭啊是吧？”說完便朝屋裏走去，還大聲喊著何菊花的名字，囔囔著“死婆娘”之類的渾話。
第二天一大早，吳糧的酒徹底醒了，才發現昨晚趁著酒興竟然又一次把何菊花給打了，看著蜷縮在床角嗚嗚哭泣的婆娘，吳糧煩躁地撓撓頭，嘟嘟囔囔地起身穿了衣，又開始翻找何菊花的嫁妝箱子。
“別找了！沒了！有種你就跟著江四丫他們去掙大錢去啊！成天就知道禍禍家裏，算什麽男人！”何菊花嗚咽著大吼，見吳糧轉過身瞪大了眼看著她，嚇得一個哆嗦又縮了回去。
吳糧眯著惺忪的睡眼，沙啞著嗓音問：“你方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何菊花梗著脖子瞪了他幾眼，又怕會被他打，才略有些不甘心地說道：“昨日江二丫和四丫都回家了，二丫自己跑來跟杏兒說的，說四丫就是靠去大蟲山捕獵才賺了大錢，結識了富家公子，才有了現在的大生意！江二丫還說會去跟四丫說說，讓她給你安排活計！成天就知道喝酒賭博，還打我，嗚嗚！早知道就不該讓杏兒幫你想轍去！”
吳糧瞬間醒了神，眼睛都變亮了許多，興奮地抓著何菊花的手臂笑道：“真的？有這麽好的事兒？你咋不早點跟我說啊！”
“早說什麽？你昨天回來那麽晚，還喝個爛醉，誰說話你聽得進去？”何菊花還是有些惱怒，怨怪地嘟噥著，時不時拿眼瞪他。
而後，吳糧好言勸慰了一番，不惜使出年輕時的恩寵手段，才讓滿麵春色的何菊花道出所有實情。而後，吳糧想的卻不是幹等著江詩蘊的安排，而是想到捕獵一事。
而何菊花也沒想到，向來好吃懶做的吳糧竟會因為一時貪婪，最終毀了自己一生。
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話說吳糧得知江詩蘊早早就在大蟲山上挖好了陷阱，隻派王仁時常進山撿陷阱裏的獵物就能賺大錢，自是心癢難耐！想他辛辛苦苦勞作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麽輕鬆就能賺大錢的事兒，如今得知此事，如何不心動？他想著反正那些獵物都是自動跑到陷阱裏去的，江四丫不過白白撿個便宜罷了，那他也撿的！反正又不是江四丫自己捕獵的！
於是，一番計較下來，吳糧便帶著鐮刀和背簍，一大早就悄悄跑到大蟲山腳下，躲在草叢裏等王仁來。果不其然，他剛剛才躲進去，就看到王仁推著小車漸漸朝山腳走來。
王仁細細盤算了一下，今天若是能撿到一些大點的羚羊之類的，說不準又能賣個好價錢，如此一來，即便是隻有兩成，也能攢到大約五兩銀子了！他掰著手指細數，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喃喃細語著：“送完今天這次的，就能攢到五兩！等到了二月底，四丫她們也要開始忙活婚事，肯定會讓我暫停，即便如此，到那時也該有差不多十兩了！”
一想到自己能在成親之前就攢到自己以前五年才能攢到的銀子，還能開開心心娶到自己心悅的女郎做妻，王仁就止不住地笑。日子越來越近了，他也越來越緊張起來，也不知道現在芳兒怎麽樣了！可惜男女在正是定了婚期後都不能隨意見麵，雖說前幾天去地裏播種的時候遠遠瞧見過一回，可是畢竟沒敢過去，隔著老遠也隻是望梅止渴罷了！
思及此處，王仁頗有些哀怨地歎了一口氣：“四丫怎麽都不帶她大姐來大蟲山看看？這些陷阱雖說換了新的，可是也不知道牢不牢固，若是被野物掙脫了咋辦？那可得損失好些銀子呢！”
說著，王仁就憂愁地擰著眉心漸行漸遠，根本就沒注意到身後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默默跟著他。
一處茂密的灌木叢中微微動了動，一身短褂打扮的吳糧慢慢從裏麵爬了出來，掃了掃身上沾惹到的碎屑，眼中盈滿了貪婪和羨妒，定定瞧著王仁離去的方向。他得意地笑了一聲，隨即沿著王仁的足跡跟了上去，方才駐足過的地方，隻留下一串可疑的腳印。
王仁找到陷阱的時候，果然撿到了很多野物，大多都是以前常見的野兔和山雞，還有麅子狸貓之類的，有兩隻小野豬、兩隻羚羊，都隻是傷著腳，身上微微有些擦傷，倒是可以問問江家要不要養著。所以他便把那些受傷過重或者已經死了的野物都放在一處，而另外的則簡單包紮了，用麻繩綁上，栓在小車上讓它們跟著自己走。
王仁的滿載而歸，讓偷偷尾隨的吳糧看到眼睛都紅了，暗想竟陷阱也不知道要這麽設置，若是讓他自己去那肯定是弄不了的，不若等王仁這小子走遠些，他在等等，看看那些野物到底是這麽走進那些陷阱裏的。
於是，在王仁走後，吳糧就守在陷阱附近，為了以防被野物發現，他還特地往身上綁了好些樹枝，然後一動不動地藏在灌木叢中，等候著野物的臨近。
一個時辰過去了，趴在草叢中的吳糧打了個嗬欠，有些困意，今天天氣晴朗，雖然有很多樹擋著，可還是有稀疏的日光灑落下來，倒是怪讓人犯困的。吳糧本就是個好吃懶做的，倒也不覺得有多難受，這個時節，山上的蛇蟲鼠蟻也沒什麽，偶爾有一兩隻小蟲子，吳糧都懶得理會。
隻是這漫長的時間過去，卻還沒發現有什麽野物路過這裏，吳糧心裏開始有些打鼓了，難道這些陷阱根本就沒有他之前想的那麽厲害？還是說他被王仁那小子發現了？所以故意悄悄移動了陷阱？
想到這個可能，吳糧便有些坐不住了，緊張地起身想要去查看一二，卻突然發現不遠處的草叢正在微微晃動著，他打了個激靈，趕緊縮了回去。好一會兒，他才穩住自己的心神，悄悄從縫隙裏看。原來，方才草叢晃動竟是因為有一直野兔出來覓食，正一步一步向陷阱靠近。
吳糧不由地屏住呼吸，愣愣瞧著野兔的動作，不一會兒便聽到野兔痛苦的吱吱響，他興奮地兩眼放光，卻並沒有動作，仍舊躲在原處靜靜看著。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光是在吳糧附近的幾處陷阱，就陸續捕到了五六隻野兔和山雞，還有一隻獐子和糜子，個頭不是很大，卻足夠讓吳糧高興得合不攏嘴了。他抬頭看著烈日當中，腹中空空，倒有些餓了，索性找處有水源的地方，用隨身帶的鐮刀處理了一隻傷得更重些的野兔，架個火堆，烤著囫圇吃了，倒也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