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詆毀
第七十九章：詆毀
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響起，江雲薇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口：“大姐，蘊兒，又客人來訪，快出來吧，我……我得去收拾豬圈了！”
說著，她便紅著臉急匆匆地跑了。江雲芳愣忡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與江詩蘊對視一眼，忽地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薇兒這傻丫頭！還是那麽害羞！行了，咱也別光顧著笑話她，出去吧，莫要怠慢了客人！”江雲芳隨即放下手中的藥品，把繡品放入小框子裏，稍稍攏了繡線，抻了抻衣擺，撫著發髻便走了出去。
江詩蘊隨後跟上，方出了門子，便見院中立著許多人，各色衣裳的，神色各異，相互致禮寒暄，瞧見她們來了，便斂衽拂袖，打躬作揖。
江詩蘊姐妹二人微微俯身回禮，邀客人入座。
一番細談下來，江詩蘊才得知，他們原是來自府城的人家，多是府上行商的，近來家中翻修，或是置了新的產業，聽聞江詩蘊的名聲，便慕名前來請她去看房子。
江詩蘊細細斟酌了一番，便拿出本子記下，其中有兩家是外縣的，江詩蘊覺得路途太遠，況且又臨近新宅上梁，沈家別莊那也還要去看看，所以真空不出時間來去。
江詩蘊便委婉地推拒了。
最終，除卻外縣的兩家，其他三家都定下日子，到時如期登門拜訪便是。
客人們滿意而歸，紛紛大肆讚揚江詩蘊圓滑的處事手段，江詩蘊含羞自謙，在臨別之前告知眾人，幫忙宣傳一下，可以提前設計好屋內擺設，到時便能事半功倍，加快速度了。
客人們驚歎之餘，自然是點頭答應，言語懇切地應諾之後，方才蹬車離去。
江詩蘊想著反正也不想繡什麽刺繡了，客人也都走了，便揉了揉被江雲芳綁著漂亮紗布的手指，踱著步去了新宅處。
路過一處荒地時，那裏正蹲著幾個背著竹簍割草的鄉親，正交頭接耳地嘀咕著，聽不大真切，江詩蘊原本也沒注意。可是他們忽地提高了嗓音，還爭論起來，讓她聽了個滿耳。
其中一人道：“分明是那四丫頭勾搭了男人來的，哪裏就變成是二丫頭了？我瞧著二丫頭雖然不太靈光，卻是個實在的，到不曾做出些什麽出格的事兒來！”
另一人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是那些男人有個正經的，哪裏就能讓四丫頭給勾搭上？二丫也是受了連累，有這麽個妹妹，真夠冤的！”
“哪裏不是！瞧著這些時日，都多少回了，來來往往這麽多人，都是來找四丫的，也不知是做什麽生意，竟引來這麽多富貴人家！”一人正揪著一片野草，憤憤不平地撕扯著。
另有一人揮著鐮刀刷刷割下一大片草，恨恨道：“你們沒聽到方才那二丫說的嗎？前幾日大蟲山腳下的別莊裏來了個俊美公子，如九天謫仙般，長得可好看了！聽說是看上了二丫，原本二丫也沒忌諱，便讓四丫一同前往，誰知四丫卻是個渾的，竟然還好意思搶姐姐中意的郎君！”
“我看哪！她們姐妹就沒一個是正經的！都是些愛勾勾搭搭的！仗著自己年輕，有幾分姿色，便大著膽子把男人都往家裏帶了，不然人家怎麽會有那麽多男人去他們家？還賺來那麽多銀錢！多半是不幹淨！”
聽到這裏，江詩蘊的腦袋裏已經嗡嗡作響，渾身冰涼，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顫抖著，許久才握成拳。
許久過後，草叢裏肆意談論著的幾個婦人都過足了八卦的癮，簍中的草也堆得老高了，便相攜著滿意而歸。
偶爾還要時不時感歎一句：江家女兒個個都是有手段的啊！
江詩蘊忽地打了個顫，冷冷睨著正朝她這個方向走來的婦人，幹脆立在原處不走了，拚命忍耐著胸臆間猛烈翻滾的怒火。
冬日裏芳草萋萋，草木稀疏，很輕易便能看到站在路旁散發著森冷寒意的江詩蘊。
婦人們一看到她便嚇得臉色發白，愣忡地站在原地，麵麵相覷，許久才有一人不甚在意地顛了下背簍，拿眼鄙夷地瞪了她一眼便走。
其他婦人見狀，也陸陸續續跟著走，時不時偷偷睃一眼，見她還在冷眼瞧著，竟不禁打了個冷顫。
“站住。”
江詩蘊側過身子，噙著冷笑踱步上前，正巧堵在她們出草坪的岔口，冷眸微眯：“各位嬸娘別急著走啊，方才不是正說得歡暢麽？不如說來我聽聽，我也來掰扯掰扯這事兒，有個什麽說法來這？”
婦人們臉色霎時紅白交加，身體竟也忍不住顫抖起來。其中一個圓臉盤的矮胖婦人抖著臉上的橫肉，擺擺手訕訕笑道：“原來是江四娘子啊，嬸娘們正忙著割草呢，沒說啥！沒說啥！”
江詩蘊垂頭淺笑，模樣甚是嬌俏，秀美的稚嫩臉龐上卻滿布寒霜：“嬸娘莫不是以為我是個眼瞎耳聾的，所以聽見詆毀自個兒聲名的話也當做一個屁，就給那麽輕易的放了？”
她伸出一隻手指在婦人麵前搖了搖：“那嬸娘們可錯怪我了，我可是個耳聰目明的，萬萬不敢輕易繞過壞我名聲的人，聽說，這話是誰傳出的？”
“是、是二丫！不關我們的事！那、那都是你自家二姐！她見不得你搶了她的意中人，才、才與人訴說，我們不過是覺著稀奇，探討了那麽一兩句，關我們何事！”其中一個婦人梗著脖子怒視著江詩蘊，卻底氣不足，眼神閃爍，身體不住地打擺。
江詩蘊垂眸冷笑：“嬸娘是說，我自家二姐不分是非，不顧自家清白名聲，也要與旁人詆毀我的清白？她好好的一個黃花閨女，竟會夥同外人來詆毀我這個親妹妹？還連帶著壞了自個兒的名聲？”
她隨即斂了笑，抬眼冷冷睨著婦人；“還是嬸娘您覺得，我江家就如此不濟？竟要自毀名聲？嬸娘你倒是說說，我二姐是個怎樣的人？”
婦人呼吸一滯，戰戰兢兢地指著她道：“你……你到底想怎樣！”
“不知各位嬸娘可記得，當初鄭家的婆娘馮氏，是因何事而重病在床，躺了足足一個多月才敢出門的？”
婦人的臉色瞬間蠟白，連連往後打了好幾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驚恐萬分地看著她：“不、不是我！不關我的事！”說著便連滾帶爬地跑了，背簍裏的草灑出許多也不敢回頭撿。
餘下四人皆一臉驚懼地看著江詩蘊，時不時扭頭瞧一眼已經跑遠的人影，眼神躲躲閃閃的，想要偷偷跑開，卻又被江詩蘊一個冷笑便止住。
一個長臉高顴骨的婦人隨即站了出來，梗著脖子惡狠狠地瞪著她道：“別以為你會點三腳貓的功夫我就怕你！若是不怕被人說，那就別做出丟人的事兒，自然就沒人要說你！自身不正，還怪人家說了，你以為你是誰啊！比縣太爺還能！竟敢攔路堵截長輩，仗的是何人給你的勢頭！”
“小小年紀就學著勾欄院的小姐，到處勾搭男人，還搶自家姐姐的心上人，竟還在這大放厥詞地嚇唬人！今兒個我若是怕了你，就白比你多吃幾十年的飯了！”
江詩蘊冷眸微眯，抓著身旁的樹幹，冷哼道：“如此，你是不曾悔過了？”
“該悔過的人是你才對！好端端的，我們在這割些草，哪裏就礙著你了？不過是說些閑話罷了，誰還沒說過不成？你既做得出那事，還怕被人說？嘴巴長在我身上，我還就偏要說！你能奈我如何？”那高顴骨的夫人竟越發囂張起來，噙著嘲諷的冷笑，叉著腰一步又一步地用力跺著腳，不一會兒便走到江詩蘊身前，堪堪一步之遙。
江詩蘊冷著臉不言語，那婦人便以為她怕了，更是氣焰高漲，伸出食指直戳到她鼻尖，呲著滿口黃牙，唾沫橫飛地罵道：“臭婊子！不要臉！爛了下水的！整天就知道勾勾搭搭，霸著大蟲山上的寶貝也就罷了，竟然還把男人都招惹進村！壞了桃李村的風氣！像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就該浸豬籠受淫刑！”
另外幾個婦人一聽，頓時嚇得臉色發白，紛紛上前勸道：“大全家的！可不敢這樣啊！別說了！回家吧！”
大全家的？李大全的婆娘孫氏？原來是竟是李嬸的娘家兄嫂！怎性情差別那麽大？
孫氏見江詩蘊愣愣瞧著自己，也不開腔，便直接拿手戳到她腦門上，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手上便傳來一陣劇痛。
“啊！殺千刀的！啊！疼死我了！快！快放手！”孫氏一臉豬肝色地瞪著江詩蘊，方才指著她的手已被她掰成詭異的形狀。
眾人見狀，連連後退好幾步，都不敢上前勸架了。孫氏見狀，更是大怒：“你們怎麽還不快來救我！我的手快要斷了！啊！斷了斷了！快給我住手啊！”
“如今你可知錯？”
“錯的人是你才對！我又何錯之有！”孫氏疼得冷汗直冒，卻仍舊不肯服氣，惡狠狠地瞪著江詩蘊。
直見她微微勾唇，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扣著孫氏的手猛地一扭，嘎啦一聲，便見孫氏已麵白如紙，疼得說不出話來。那隻手也已經呈現不規則狀，無力地耷拉著。
其他三人見狀，嚇得尖叫一聲便跑開了，一路上跌跌撞撞地，還不斷驚呼著：“殺人啦！殺人啦！江家四丫要殺了大全家的！快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