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買衣
第三十三章：買衣
翌日，生物鍾早早就令江詩蘊醒來，揉了揉幹澀的眼角，扭頭往窗戶看去，還有些昏暗。
江詩蘊張嘴打了個嗬欠，伸伸懶腰就從暖烘烘的被窩裏爬出來，一出來就不禁打了個冷顫，便呲著牙趕緊把衣裳給穿上，還差點給穿反了。
穿好衣物後，江詩蘊習慣性地走到窗邊，拿起桌案上的棍子將窗棱給支起來，外頭的冷風迎麵吹來，她又不禁打了個哆嗦。外麵正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霧蒙蒙的，院牆上爬著的薔薇藤都被雨水給打得有些垂頭喪氣，全耷拉著葉子。
“唉！竟然下雨了！等會兒出門都不方便了！”江詩蘊懊惱地癟嘴，感覺一早起來就沒了好心情。
江詩蘊跟陳春燕要了一套江大壯的衣服，隻說先暫時穿著，方便出行。陳春燕不疑有他，還稱讚她想的周到，卻又不肯把衣服給她。
江詩蘊很是疑惑不解地問：“娘既然讚同我扮男裝，又為何不肯把爹的衣裳給我？”
陳春燕側頭瞥了她一眼，嗔怪地說道：“你爹畢竟是已經逝去的先人，他的衣裳你如何穿得？你一個姑娘家穿著豈不晦氣？不如就先穿著自己的衣裳，去成衣店買套簡單些的男裝，再打扮妥當了去，不是更好麽？”
江詩蘊呼吸一滯，還是不說話比較好。
於是，她隻好央陳春燕先給她梳了個男式發髻，找來一套灰色的麻布衣套在棉襖外頭，遮擋了花花哨哨的顏色。低頭一看，江詩蘊不由地發出一聲歎息，才十四歲的身子，因長期營養跟不上，都還沒有開始發育！看來她還得加把勁，把身子養好了才行！
原以為，這段時間好吃好喝的養著，身體也變圓潤了些，該發育的也應該會發育了，可是令江詩蘊失望的是，個子似乎抽高了一點點，臉頰也圓潤了，膚色也白了，就是還很幹癟。就連江雲艾都已經有了少女的雛形，婀娜多姿，年華正好，她卻還是一副孩童模樣。
江詩蘊無奈地長歎一聲，甩了甩原本準備用來勒住胸部的布條，從堂屋角落裏拿出一把油紙傘就出了門。
剛想找江詩蘊說讓她一起去，就看到她正打開院門，江雲芳趕緊也拿了一把雨傘追了上去，著急地大喊：“四妹等等我！”
雨下的有點大，江詩蘊似乎聽到有誰在叫她，卻又聽得很模糊，微微一頓，回頭看到江雲芳打著傘追了上來，疑惑地問：“大姐這是準備去哪兒啊？”
江雲芳微微喘氣：“跟你、跟你一起去！今天、天氣不太好，我擔心、擔心你路上會出什麽意外，就想跟著、跟著你一起去！”
江詩蘊見她喘得這麽吃力，趕緊上前拍拍她的背給她順氣，等她終於平穩了氣息，才淡笑道：“不妨事，大姐還是回吧，我一個人去就好！這大雨天的，也沒多少人會出門，不會有什麽意外的！”
江詩蘊糾結地蹙眉：“可是……”
“大姐若真的陪我去了，我才不放心呢！今日天涼，大姐還是在家照顧娘親吧，免得這舊病還沒好全，又給凍著！雖然有雲薇在，可畢竟她要兼顧著廚房，還是大姐照料比較穩妥些！至於江雲艾麽……大姐又何曾對她寄予過希望？”江詩蘊意有所指地瞄了一下東廂房的方向，果不其然，窗戶都還沒打開，那懶根兒上頭的丫頭根本就還沒起床！
江雲芳顯然也看到了，尷尬地笑了笑，也就沒再堅持。
“那你……路上小心點，到了鎮上就趕緊去酒樓找劉掌櫃，有他在，定會想辦法找人陪同你一起去，怎麽著也比你一個人去要強些！”雖然江詩蘊有些花拳繡腿，但江雲芳還是有點不放心，便一下就想到了品香居的劉錢掌櫃，覺得像劉掌櫃那樣好的人，肯定會幫忙的。
江詩蘊感動地笑笑：“嗯，我知道的，大姐快回去，一會兒下瓢潑雨就該淋濕了！”
經此一提醒，江雲芳這才發現，江詩蘊這身上還穿了一件她自己設計的“蓑衣”。據江詩蘊所言，這種用牛皮製成的奇怪衣裳，可以防止雨水沁入，保持身上的幹爽。所以當她把這個畫出來交給江雲芳時，還引來一場誤會，讓這當大姐的大驚失色，以為自家小妹得了失心瘋。
如今做成了，穿在江詩蘊的身上，還真的比那棕樹皮製成的傳統蓑衣要貼身防水！
江雲芳便也放下心來，叮囑她要小心些，就一步三回頭地回了家。
雨下的有點大，路上都變得分外泥濘。江詩蘊小心踮起腳找沒有水的硬地，小心避開了大大小小的水坑，卻還是免不了打濕鞋麵。好在這鞋也是牛皮做的，雖沾上了一點黃泥，裏麵卻沒有被沁濕。
平時隻要走一刻鍾就能到村口，隻因今日這場大雨，江詩蘊竟生生走了三刻才到！
抬頭越過傘簷下垂掛的水簾，江詩蘊掂著腳尖眯起雙眼遙望，平日裏經常往來運水牛車的官道上，竟空無一人！
“唉！看來隻能徒步進城了！”輕歎了聲，江詩蘊癟癟嘴還是決定自己步行，那牛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經過，別白白浪費了時間。
於是，當江詩蘊進了城，已經天光大亮了，就連雨也小了許多。
抬頭看了看亮白的天際，烏雲散去了不少，老天爺特麽在玩她呢！一到城門下就停了雨！
“嘿！看什麽呢！還進不進城了？”守城的官兵不悅地用刀柄頂了下江詩蘊的背部，指了指她身後一長串等著進城的人。
江詩蘊嘴角抽搐，訕訕地笑著連連點頭：“這就進去！這就進去！”說完，從包袱裏摸出龜符遞給了負責核對身份的官兵。
說來也好笑，古代的身份證有趣的很，有魚符、魚牌、龜符、還有各種上層社會才有的各種材質的牌子。自然，作為江詩蘊這樣的平民，是不可能會有機會看到那些高檔的“身份證”，自然是不知道，那些上層社會擁有的身份憑證，遠遠不止她所了解的那樣少。
順利通過檢查，江詩蘊抖幹了傘上的水，就夾在腋下趕緊往附近的成衣店跑去。
這油紙傘隻能短暫的防水，雨稍稍大些，就會被吹破，所以，當她成功走到城門口時，衣衫已經濕了大半。這麽冷的天，她沒有直接淌鼻涕水已經夠得體了。
江詩蘊扭頭看了下身旁哆哆嗦嗦路過的人潮，這些都是剛從城外趕來鎮上賣東西的，淋得比她還狼狽多了呢！畢竟她還有身改良式蓑衣的加持。
城南不遠處就有一家成衣店，她每回都會路過那裏，不過卻從未進去過。江詩蘊抹了抹懷裏藏著的銀子，抿著唇歎口氣，還是決定進去了。
這是一家並不算高檔的成衣店，可對於普通農戶來說，還是算高檔的了。江詩蘊在店門口跺了下腳，鞋邊的黃泥也揩幹淨了，才走進去。
“客家需要什麽衣裳？本店各種布料的都有，隨君擇選。”站在櫃台前整理布料的是一個盤了發的婦人，一聽到腳步聲就轉過身來笑著迎上前。見到江詩蘊的裝束，微微一愣，隨即又笑開了。
“姑娘這是準備買男裝吧。”
江詩蘊一愣：“夫人眼光真毒，竟一眼就識破我來此的目的。”
那婦人笑道：“姑娘這身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沒找著合適的男裝，直接套上看似男裝的女裝出了門，還盤著男式發髻，可不就是要找男裝的麽？姑娘且跟我來。”說著轉身就招手領著江詩蘊走到一處櫃上，翻出一套天青色對襟長袍，和一雙短小些的黑色魚嘴男靴。
“這套怎樣？姑娘可喜歡？”
江詩蘊摸了摸衣衫，料子是緞子的，樣式倒不錯，隻是恐怕價格不低。
“這可是緞的？”挑眉瞥了眼婦人，江詩蘊側身翻看旁邊的衣服，見那些都不如這套天青色的好看，撇嘴搖了搖頭。
婦人抿唇一笑：“這的確是緞的，不過因為尺碼偏小，大多數來買成衣的男子都不願買下，所以滯留到現在了。姑娘若是喜歡，妾身可以為姑娘優惠一些，就當姑娘好心幫我清了這庫存如何？”
原來古代也有優惠政策啊。
江詩蘊挑挑眉：“夫人覺得能優惠多少？我可隻是個普通農戶家的，沒多少銀兩買這麽好的衣衫。”
“姑娘說笑了！”婦人恬淡笑道，捧起衣服和靴子，就送到江詩蘊手中，坦然無謂，“姑娘盡管拿去穿，這套衣服本就是滯存之物，自然不敢賣貴了給姑娘！二兩銀子，姑娘這一身，妾身自當奉上！”
“二兩！”江詩蘊詫異地挑眉，沒想到，這麽一套衣裝，竟隻要二兩！原本她都已經做好準備砍價了，可是，這老板娘明顯是在賤價甩賣了，她到底還要不要砍價呢？
江詩蘊糾結地看著衣服，婦人也不打斷她的思路，隻溫柔地笑看著她，還找來一套填了棉花的夾襖和長筒襪，也是尺碼偏小的男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