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天作孽
第十六章：天作孽
那馮氏見自家男人被打成這樣，氣恨之餘，又覺得有些解氣，遂推開倒在她身上的鄭貴，直接坐在地上拍大腿嚎哭起來。
“哎喲我的天啊！沒天理啊沒天理！我辛辛苦苦為著這個家操勞了大半輩子，現在居然被個小丫頭給欺負死啦！男人又不頂用，瞧上人家的寡婦娘，還要掰扯上我來受這份罪啊！真是苦命喲！”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饒！要怪就隻能怪你們自己，竟然妄想染指我娘！實在是令人惡心！不好好藏著掖著過日子，反倒大搖大擺地編排起我們江家的是非來！欺負我們江家無人！其行徑又何止是齷蹉，簡直豬狗不如！”
江詩蘊連連恨聲大罵，猶不解恨，見這狼狽為奸的夫妻倆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反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更是怒火翻騰。
“砰！”的一聲，江詩蘊一下就把身後的椅子給踢得七零八落，指著那夫妻倆痛罵道：“你們倒還給我委屈上了！想我一個小小的姑娘家，娘親長期纏綿病榻，姐妹又都是老實的，被欺負了也隻敢偷偷躲在角落裏哭。要是我不硬氣起來，誰為我江家討回公道？誰又能為我們孤兒寡母伸張正義？今日會來此也都是你們給逼得！”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也的確是這鄭家人太欺負人了，往日裏和江家結親，倒也規矩。這鄭貴平日裏素喜偷雞摸狗，馮氏又是個把不住門的長舌婦，鄭六也是個被養歪的。縱然在這農家來說，家底算厚實，可到底平時也得罪了不少人，大家都看在了眼裏。
這些日子以來，江家母女艱難度日，家徒四壁，每日靠些野菜野果子充饑，著實是可憐！前幾日有村民偶然瞧見那江家姐妹上了大蟲山，這一出來，就有了銀錢給陳氏買藥看病，想必是這江家四丫頭立起來了，頂了這家計，倒也是個懂事的孩子！
這馮氏卻是個渾人，見鄉親們都選擇站在江詩蘊一邊，頂著一頭亂發就猛地向江詩蘊衝了過去。
“我打死你個賤蹄子！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也省得遭了你這個小賤人的罪！”
雖說方才一番打鬥費了不少氣力，可江詩蘊畢竟是個有些腿腳功夫的年輕人，一下就側身躲過了，抓著馮氏的手就揮了一巴掌，直打得她幾個趔趄翻倒在地。
正想衝上前去再繼續打，就聽到門口傳來一聲憤怒地叫喊：“住手！”
江詩蘊循聲看去，見是滿臉橫肉的鄭六氣衝衝地趕回來了，便收回了手，微眯了雙眸冷冷覷著他。
鄭六一看自己的娘親摔到在地，蓬頭垢麵的，臉上還留著清晰的手掌印，爹爹又躲在角落裏抱著肚子打滾，不禁大怒。
“好你個賤丫頭！竟敢打我爹娘！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說著，鄭六就擼起袖子衝上前去，想要狠狠修理江詩蘊一頓。
他原本以為，這江詩蘊看起來瘦巴巴的沒什麽斤兩，即使是把自己父母親給打了，也定是運氣好或者有人幫忙，所以根本就沒想到江詩蘊會還手。
這巴掌都還沒落下，就猛地被江詩蘊給掄起手臂架住了，鄭六驚愕地看著她，隻見她邪氣一笑，還沒等鄭六反應過來，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感襲來，整個身體急速翻轉，猛地就摔在了地上。
“啊！疼死我啦！爹！娘！快教訓這個賤丫頭啊！她居然連我這未婚夫婿都敢打呀！”
江詩蘊一聽這話，更是怒火高漲，恨恨地啐了口唾沫，就一腳踩在那鄭六的圓滾滾的肚子上，任由他怎麽掙紮都起不來。
“我呸！竟然還敢占我便宜！我們兩家早就解除了婚約，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自稱是我未來夫婿！真是不怕大風閃了舌頭！還妄想來教訓我！做你的春秋大夢！”
“你……你……竟敢如此猖狂！我……我定要……定要報官！讓縣太爺來將你治罪，關進牢房裏大刑伺候！”
那鄭六疼得冷汗直冒，揚言要去報官，江詩蘊不怒反笑，加重了腳上的力道，順便一個甩手把想要偷襲她的馮氏給揮得連連後退，不敢再上前來救她寶貝兒子。
“啊——痛痛痛！賤……賤丫頭！你就……不怕被……被縣太爺治罪嗎？！”
江詩蘊彎腰撿起地上被她踢散了了的椅子腿，輕輕拍打著鄭六的臉，見他嚇得閉上了眼睛哆哆嗦嗦，大感快意。
“報官？行啊！那你倒是去報吧！我倒要看看，向來清正廉明的縣太爺，是會相信你這個欺鄉霸市的混不吝，顛倒黑白不辯是非。還是……明辨是非，還我江家母女清白！將你這一家子欺善怕惡的混蛋給關押收監！”
鄭家人皆是嚇得一愣，哆哆嗦嗦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見狀，江詩蘊想著從前在穿越小說裏看到的女主如何智鬥惡霸，巧言斥退欺負他們的惡人。突然萌生一計，覺得這古代的律法畢竟不是很全麵，但大抵上還是大同小異，想來該是差不了多少。
江詩蘊快速在腦海裏整理了一番思路，揚著自信的微笑，將自己所能記得的古代律法信手拈來。
“國有國法，想必縣太爺也不會徇私枉法，定會查明真相，將你們這家子狼心狗肺地一一繩之於法！”
“據我所知，本朝律法嚴明，有明確指出，惡意造謠中傷他人者，將杖庭二十，收押三日。若情節嚴重，敗壞他人聲譽，且還不知悔改者，杖庭三十，收押十日，還需賠償受害人十兩銀子所謂精神損失費。”
見大家都驚駭地看著她，江詩蘊便知，她這招果然是見效了！這些村民平日裏麵朝黃土背朝天，隻知道埋頭苦幹。在這樣完全的皇權統治時代，老百姓都是對官員敬而遠之的，哪裏還敢質疑律法？更何況，江詩蘊說的頭頭是道，不像是在騙人，便都深信不疑。
這樣的結果，江詩蘊是很滿意的，不過，鄭六卻是不信，一個常年待在家中連門都沒怎麽出的人，又怎麽可能會懂這麽多？居然還說得出律法來！
想著這江詩蘊許是唬了他們，鄭六趁江詩蘊挪開了腿，抻著脖子就爬起來往門外踉蹌而去。
“我還就不信了！縣太爺會信了你這賤丫頭的話！我要報官！一定要報官！”
剛走到門口，就被突然趕上來的王仁給一把攔下。
原來，是江雲芳放心不下江詩蘊，怕她吃虧，就趕緊去村外找來正在做工的王仁，請他去攔一攔，也好別讓江詩蘊受欺負。
這王仁倒是個熱心的，二話不說就趕回村裏，直奔鄭家來了。剛跑到門口，遠遠就聽到鄭六說要報官，慌忙將人給攔住。
“鄭六哥！快別這樣！都是一個村兒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何必鬧得這樣？”
那鄭六一聽，覺得王仁是怕了他，反倒底氣足了些，梗著脖子斜眼歪嘴地直咧咧：“哎呦！這不是王家仁哥兒麽！怎的？你要攔我報官？”
“鄭六哥，可不敢這樣，都是鄉裏鄉親的，有什麽事情私底下說清了就好，怎麽好驚動了縣太爺呢！這說出去也不太好聽啊！”
鄭六擠著他那綠豆眼一眯，冷笑道：“我們一家子都被那個賤丫頭給打成這樣了，還能忍下這口惡氣不成？什麽鄉裏鄉親的，我偏就要告她們隨便打人！”
王仁一聽急了，趕緊替江詩蘊陪不是，江詩蘊卻是眉頭緊蹙，越聽越不是味兒了。
“這位是王家大哥是吧？”
王仁聽到江詩蘊喚他，扭頭朝裏看去，愣愣點頭。
江詩蘊捋了一把散落耳鬢的碎發，垂眸淺笑道：“王家大哥這急匆匆趕來，也是為了我江詩蘊，我先在這謝謝王大哥施救之恩。”
說著，江詩蘊微微屈身行禮，王仁窘迫地擺擺手。
“王大哥這剛來，也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不便多說，還是莫要沾惹這閑事為好！”
王仁被噎得一哽，嘴巴張張合合，徹底說不出話來。
江詩蘊拍拍手，在拍去身上的灰塵，施施然走了出來，冷笑著看向鄭六，一字一頓地說道：“鄭六，你給我聽清楚了，是非曲直，大家都看得清楚明白，到底是誰會被抓去吃牢飯，你若不信，就去試試。不過，這一旦在官衙落了案底，一旦出現類似的案件，官府第一懷疑的，可就是曾經留下案底的人了，畢竟，有例可循，官差那兒，自然是要省很多力氣的。”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連遠處屋簷下滴落的水滴聲，都清晰可聞。
“你……你休想騙我！真以為我怕你不成！”
鄭六被唬得一愣一愣，卻還是勉力想著要報官。
江詩蘊不禁嗤笑：“誰敢拿律法去唬人？誰又敢瞎編排官府？鄭六，你還真以為我江詩蘊膽子大到敢公然藐視官府麽？你若還是不信，大可一試便知！看我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你……”
“哦！對了！”剛走幾步，江詩蘊又轉過身來，嚇得鄭六情不自禁哆嗦了下，“我這人嘛最容易記仇了，誰要是想害了我們江家任何一個人，我江詩蘊必將豁出去讓他好看！鄭六，日後你們一家子，可得都給我放老實了，要是還讓我聽到什麽不該聽的，我江詩蘊，可不是吃素的！你們最好把皮給我繃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