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很疼吧……

  “都是我出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好了，跟何秀姑沒關係！”蘭姨果然一下子大包大攬了責任。“蘭姐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內情，幹嘛還要夥同她想出這樣的辦法來瞎折騰啊！”馮二雷實在是不能理解此刻的蘭姨了。“這咋是瞎折騰呢，這不是讓你們夫妻倆能恢複正常的生活嗎，咋是瞎折騰呢！”蘭姨卻給出了這樣的解釋。“啥叫正常的夫妻生活呀，她這樣折騰，不就是為了能懷上孩子，還能像從前一樣幸福嗎——可是，可是，可是打死她也做不到了呀！蘭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啊，何必還鼓動她，幫助她，再受這份兒罪呢！”馮二雷腦袋一熱，居然將那個不想讓何秀姑知道的秘密給披露出來。“馮二雷，你給我閉嘴，再胡說，我用繡花針縫了你的嘴！”蘭姨一聽馮二雷將何秀姑不能再生育的事實給揭露出來了，盡管還沒明說，生怕讓痛苦中的何秀姑聽見了，雪上加霜，更加痛不欲生了，所以，趕緊用這樣的口氣來鎮壓馮二雷的氣焰。“再瞞她還有什麽用，難道還要欺騙她一輩子，讓她做一輩子都難以實現的美夢嗎？”馮二雷似乎再也不想隱瞞何秀姑了，長痛不如短痛，說開了，大家也好重新麵對……“馮二雷，你活膩歪了是吧，你咋不說人話了呢！”蘭姨還是頭回跟馮二雷發這麽大的火呢！“蘭姐呀，沒有意義了，告訴她實話吧，不然的話，她這樣折騰，遲早是個死啊！”馮二雷說這些話的時候，居然哭出聲來，甚至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蘭姐呀，他說的……都是真的嗎……”或許是內裏的傷口還沒有真正愈合吧，馮二雷剛剛深入她就感覺到了無比的刺痛，本來還想忍一忍，就過去了，可是，那真如鋼刀插入的痛楚，實在令她難以忍受，情不自禁就痛苦地尖叫起來……當然，之前所有的謀劃瞬間都以失敗告終……痛苦也就罷了，被馮二雷識破看穿也不是無法解釋，然而，在馮二雷的暴怒發泄中，何秀姑居然越聽越不對勁兒——什麽叫咋折騰也沒用？什麽叫別再欺騙我一輩子，什麽叫告訴我實話？難道大家都在隱瞞我一個什麽嚴重的事實，不到了馮二雷惱羞成怒的時候，就不會像剛才這樣說出來？何秀姑不顧自己的下身還在流血，也不顧下身發出的陣陣劇痛，掙紮著起身，直接抓住了蘭姨的胳膊，用極度幹澀的聲音再次問蘭姨：“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還能有假——”馮二雷搶先這樣回答說。“可是我為什麽就不能再懷孩子了呢？為什麽我想懷孩子就是瞎折騰呢？”何秀姑還是沒懂這到底是為啥。“別再做夢了，鬼子的刺刀殺死了你的孩子，同時也殺死了你能懷上孩子的地方，為了保住你的性命，連同那個被刺死的孩子一起，把你能生孩子的零件也給摘除了……”索性，馮二雷借著自己這股子邪火，將該說的話都給說了出來。“是那個給我做手術的日本醫生幹的吧……”何秀姑還要確認這個細節。“人家是為了保住你的命啊！”馮二雷倒是從正麵回答了這個問題。“我沒了生孩子的能力，要這條命還有什麽意思，我不能再生孩子了，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又是日本人--殺死我爹娘的是日本人，殺害我哥哥的也是日本人，刺死我肚子裏孩子的還是日本人，末了，連我可以懷孩子，生孩是零件兒，也讓日本人給摘除了，我操他們日本人十八輩兒的祖宗啊！！我不想活了，我一刻都不想活了呀！”何秀姑情緒激動到了極點，甚至完全失控了，激烈的情緒外加下身在不住地絞痛流血，導致她眼前一黑，竟忽悠一下子暈死過去……幸虧幸子意外地及時出現，才配合蘭姨，給何秀姑的傷處做了簡單的處理，然後逼迫馮二雷將何秀姑抱回到了她的屋子裏，再跟蘭姨一同忙裏忙外，才算止住了何秀姑下身不住往外流的血，但是何秀姑卻一直沒有醒過來……這場風波平息的第三天，何秀姑才蘇醒過來，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蘭姨和幸子那微笑親切的麵孔，淚水就不住地往外流淌……“蘭姨呀，我真的不能再懷孕，再生孩子了嗎？”何秀姑的心結還沒打開呢。“咱現在不想這些了好不好，能活下來已經是撿條命了，別的事兒都一邊去吧……”蘭姨隻好這樣勸慰何秀姑了。“我要是不能懷孕生孩子了，活著還有啥意思呀，這跟活死人有啥區別呀！”何秀姑還在她的牛角尖裏鑽不出來呢。“你這個孩子，咋就想不開了呢，反正已經不能了，又不能再恢複，幹嘛還死纏著這個理兒不放啊——你要是真那麽想要孩子，等蘭姐生了，就給你養，管你叫娘，行了吧……”蘭姨試圖用這樣的辦法來安慰何秀姑。“可是蘭姐呀，我還是想自己生啊……誰生的，都不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都不是我親生的，都不是我的骨肉啊……”何秀姑認準了自己的道理，不是誰都能勸解開她的。“這些蘭姐都知道啊，可是你現在再咋琢磨，再咋折騰，也無法回到從前，也無法再有懷孕生孩的能力了呀！想開了吧我的好妹妹，女人不生孩子也能幸福一輩子，不生孩子也省得遭那份兒洋罪了，反倒清淨利索無牽無掛了……”蘭姨進一步從更高的角度來勸慰何秀姑。“蘭姐是能生出孩子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呀，可是我不行啊，我的腦子裏邊，總是有個小小的孩子在叫我--娘啊，娘啊，你咋不懷上我，不生出我來呀……我可想叫你娘了，我可想讓你整天抱著我，親我愛我，叫我親親寶貝了……”何秀姑真的還沉浸在自己想要的那個幸福世界裏，情不自禁，無法自拔。“別說了我的好妹妹，這都是上輩子做的孽呀，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啊！”蘭姨真

  不知道該如何勸解何秀姑了。“才不是上輩子做的孽呢，都是鬼子侵略了中國，才給我們家，也給我造的孽呀，我恨死日本人了，我真想去參加抗聯，拿起刀槍，專殺鬼子……”何秀姑突然一下子清醒過來了。“這也好，那你就快點把身體養好吧，養得棒棒的，然後就參加抗聯，接過你哥哥的槍，然後跟那些英勇的抗聯戰士一起痛殺鬼子兵，為你爹娘，為你哥哥，也為你肚子裏的孩子，還有你不能生育的冤屈報仇雪恨吧……”蘭姨順勢這樣引導說。“可是蘭姐呀，無論如何，我還是想生出我可愛的孩子呀，我永遠都過不來這個勁兒呀！”何秀姑一下子又回到了剛才那種模式中。“過得來也得過，過不來也得過，這就是個人的命運誰都無法逃脫掉啊……”蘭姨真拿何秀姑沒辦法了，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蘭姐說，這就是我的命？”何秀姑突然這樣問道。“是啊，不是命是啥呢？”蘭姨隻能這樣無奈地回應。“我的命，這都是我的命，都是我的命，我的命是這樣的，我的命……”何秀姑聽了蘭姨這句話之後，就反反複複地這樣自言自語地念叨著，似乎暫時處於了平靜……然而，當然下午幸子和蘭姨一眼沒看住，何秀姑居然抄起剪刀就胡亂地朝自己的小腹亂刺，要不是第二下第三下刺到了幸子不顧一切撲上去攔擋的手背上，何秀姑真的會因此丟了小命吧……“你到底要幹什麽呀！”聽到消息趕過來的馮二雷，看見被何秀姑的剪刀給刺傷手背，鮮血直流的幸子，這樣氣憤之極地質問道。“我不要這樣的命，我要殺死我的命，我要換一條命，我要一個可以懷孩子生孩子的命！”何秀姑真的有點走火入魔了……“你簡直就是……”馮二雷真的就快崩潰了……“你別再火上澆油了，我看著她，你快去幫幸子把手上的傷口處理一下吧……”蘭姨一把拉開了氣得脖子都僵硬的馮二雷，並且分派了他一個隻有他能做的事情……一眼看見幸子那雙白嫩的手，被剪刀在手背上刺了兩個深深的口子，馮二雷還真就立即將她拉到了外屋，找來急救箱，就幫她止血消毒上了消炎粉，最後還包上了紗布……“很疼吧……”“不疼……”“會落下疤痕吧……”“若是落下兩個疤痕的話，我就當成我的手背開出了兩朵花兒……”不知道為什麽，幸子十分平淡的一句話，居然讓馮二雷感動得熱淚盈眶——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孩子呀，被剪刀深深地刺傷了手背，居然不說疼，居然說將來結下了疤痕就當成是手背上開出的兩朵花兒……這是什麽樣的性情，這是什麽樣的品格，這是什麽樣的忍耐，這是什麽樣的心胸啊……生怕被幸子看見了他的眼淚，生怕自己控製不住對幸子的瘋狂喜愛，一把將她抱住親吻，馮二雷立馬從她麵前逃之夭夭，飛奔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