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甘願受罰

  想不到，這個時候，卻是森田幸子最理智了，看見現場一片悲戚狼藉，居然提高用了她最大的聲音喊道：“快把傷者送醫院吧……”正是森田幸子的這句話，才提醒了悲慟中的湯子怡，呼啦一下子想起了何秀姑被刺中小腹和鐵蛋兒被砍掉左臂的場麵，心想--父親依舊死去了，救不活了，可是何秀姑和鐵蛋兒應該還有救吧--所以，聽幸子這麽一喊，立即從父親湯鳳奇的遺體上起身，走到森田幸子的跟前，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並且說道：“那你快帶傷者去你們的醫院！”聽湯子怡這麽一說，在場的人才呼啦一下子緩醒過來，趕緊抬起何秀姑和鐵蛋兒，就朝日本人開的醫院奔去……幸好，在白天端鬼子老窩的行動中，沒有毀掉鬼子的醫院——當時湯子怡的意見是，雖然是鬼子的醫院，但到了關鍵時刻，也可能拯救中國人的性命，所以，隻將鬼子醫院庫房的儲備藥品器械給繳獲並且連同軍械庫的那些彈藥都運送到了城外的紅塔寺隱藏了起來，但醫院整體上沒有破壞，還可以正常運行……幸虧及時送到，也幸虧日本醫生看見是森田幸子送來的病人，才全力搶救。何秀姑和鐵蛋兒的性命才保住了……隻是日本醫生在當時的條件下，也無法再將鐵蛋兒被砍下的左臂給接上，隻能做到保住傷者的性命，和讓傷口止血不受感染……鐵蛋兒醒來，發現自己的左臂不見了，看見守候在身邊的娘，第一句話居然是：“娘，這可咋辦，我再也不能跟師父學打鐵了……”“娘的寶貝女兒，你能活著，娘已經謝天謝地啦……”說我，鄭舒蘭摟住失去了一支胳膊的鐵蛋兒，就泣不成聲了。等到何秀姑醒來，簡直像做了一場噩夢一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感覺到小腹隱隱作痛的時候，才漸漸回想起了被鬼子的戰刀刺中的那個瞬間，立即意識到了什麽，馬上用手去抓自己的小腹，還不住地叫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哪！”當湯子怡從日本醫生的嘴裏聽見了何秀姑性命可以保住，但是永遠失去了懷的孩子，也永遠不會再生育的消息後，真不忍心告訴等候已久的馮二雷，更不忍心告訴醒來的何秀姑……可是這樣的事兒咋會瞞得住呢！明明是何秀姑剛剛懷上的孩子被鬼子的戰刀給刺殺了，同時，將何秀姑那年輕的，充滿活力的生育能力也一並給殘忍剿殺了呀！馮二雷知道了這個消息，簡直欲哭無淚，雙拳從兩側使勁兒捶打自己的腦袋，後悔沒在第一時間就飛刀刺中森田少佐的咽喉，也沒在第二時間拔槍射殺那個瘋狂的惡魔，才給力他殘害一個手無寸鐵的懷了孕的女人，才讓這個侵略者如願以償地剝奪了何秀姑生兒育女的權利呀！而森田幸子知道了何秀姑不但失去了孩子，而且再也不能生育的消息，居然表現出，所有的罪過都是她的一樣，見到湯子怡就拉住她說：“對不起呀，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呀，都是我的錯……”“都是你哥是個禽獸的罪過，跟你無關……”湯子怡甚至有點不耐煩。“不，我哥哥犯下的錯，都由我來承擔，你們懲罰我吧……”森田幸子卻十分虔誠。“懲罰你？怎麽懲罰你呀？也在你的小腹上捅一刀，讓你也失去生育的能力？”湯子怡有點惱火了。“任何懲罰我都接受，隻要能為我哥哥的行為贖罪……”森田幸子卻做好了接受任何懲罰的準備。“這話別跟我說，去跟當事人說去吧……”湯子怡隻好這樣回應了。森田幸子真的去找馮二雷，見了他，居然噗通一下子就跪下了，馮二雷正處在無限懊惱中，無法排解心中的無限憤懣呢，見到幸子突然給他跪下了，不知道具體是幹啥，但感覺她是來替她哥哥道歉來了。“你這是幹嘛？”馮二雷的態度有點生硬。“都是我哥哥害了您的夫人，都是我哥哥的罪孽讓您夫人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生育能力，這一切後果都是我哥哥造成的，我願意替我哥哥來承擔責任，願意接受您和夫人的任何懲罰……”森田幸子將自己的心裏話都說了出來。“對你懲罰？你把是馮二雷想成什麽人了，難道你也想讓我變成你哥哥那樣拿出戰刀去刺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我不是侵略者，我不是殺人狂，更不會用你哥哥那樣殘忍的手段來懲罰你，來欺負一個女人……”馮二雷直接憤怒地表達出了強烈的心聲。“可是我的心裏十分難受，我願意接受懲罰，也好讓你們得到精神上的補償，也好減輕我哥哥造成的冤孽……”森田幸子繼續低頭順目，甘願受罰。麵對森田幸子與她哥哥森田少佐天壤之別的態度，馮二雷一時還真不知道給如何是好了……“你做的夠好了，不是你提醒大家搶救傷員，不是你來求日本醫生及時搶救，可能何秀姑和鐵蛋兒的性命都沒了，你已經盡力了，不用再受到懲罰了……”馮二雷居然如此心地善良寬宏大量。“可是你們不懲罰我，我的心裏一輩子都不會走出懺愧的陰影啊……”森田幸子似乎痛苦不堪的樣子。“如果你真覺得過意不去，那就天天守在何秀姑和鐵蛋兒的身邊，讓醫生用最好的藥，讓大夫盡可能地救治，讓她們倆盡可能地減輕痛苦……”馮二雷感覺實在沒辦法回應對方了，就隻好這樣回答說。此刻的馮二雷心想，你以為我不想見了日本人也一刀捅在他們的小肚子上，尋求那種報仇雪恨的惡性刺激呀！可是真要是那麽做了，跟那個該死的森田少佐有啥區別！假如真的要報仇雪恨的話，將來有的是機會殺鬼子除漢奸，何必跟這個可憐巴巴的鬼子的妹妹較勁呢！饒她不死，也是念在她曾經配合自己交換過何大勇，也冒著生命危險服下斷腸草，獲得了解藥真正救活了何大勇……至於她想為她哥哥贖罪的誠意，馮二雷也隻能當成是她的一時衝動，敷衍她隻要讓何秀姑和鐵蛋兒得到最好的護理和救治，也就行了……“好好好，這些我都能做到，讓我服侍您夫人和鐵蛋兒一輩子我都願意，隻要能減輕我哥哥的罪孽，隻要能讓你們減輕痛苦……”森田幸子似乎得到了可以贖罪的途徑，所以，馬上答應了馮二雷的請求……於是，

  在日本人的醫院裏，何秀姑和鐵蛋兒受到了最高規格的救治待遇——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物——森田幸子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對這兩個她哥哥傷害的女人的照顧當中，居然對她哥哥的死，以及後事，完全不放在心裏了……倒是湯子怡在安葬了父親湯鳳奇之後，讓何大勇在憲兵隊的廢墟上架起了柴草，將森田少佐的屍體焚燒，然後，將骨灰裝入了一個壇子裏，封存好，交給了幸子。“我不要一個殺人惡魔的骨灰！”森田幸子居然拒絕接受。“現在他不再是殺人惡魔了，他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現在化成了骨灰，他現在僅僅是你的同胞兄長了，收下吧，有朝一日，帶回日本，也讓他魂歸故裏吧……”湯子怡出於人道主義的高風亮節，才這樣勸已經對她哥哥的殘暴行深惡痛絕的森田幸子……捧著哥哥的骨灰，幸子一滴眼淚都沒有，呆呆地想了很久，還是將哥哥的骨灰交給了湯子怡，還說：“我無法把我哥哥的骨灰帶在身邊，你就找個地方，幫我埋了他吧……”“你要是同意，我就讓人將你哥哥的骨灰送到紅塔寺的後山找個地方掩埋了，等你什麽時候想要找你哥哥的時候，就到那裏去找……”湯子怡馬上想出了這樣的辦法。“好，我同意了……”森田幸子好像對哥哥骨灰的去留不是那麽在意了，所以，一聽湯子怡的辦法，馬上就同意了。就在何大勇聯手湯子怡一舉端掉了鬼子的老窩，第二天上午，頗具成就感的何大勇，親自到城門樓子上查看周邊情況的時候，忽然看見有一輛鬼子的卡車一溜煙地朝城門開過來了……幸虧有繳獲的鬼子的高倍望遠鏡，才看清是昨天載滿一車各類子彈派人送到抗聯聯絡站的那輛卡車回來了，何大勇立即跑下城門樓子，到下邊去親自迎接。帶車的李班長將車子剛剛開進城門，看見何大勇，立即停車，跳下來，就慌裏慌張地對何大勇喊：“指導員，不好了！”“咋不好了？車上的彈藥沒送到指定地點？”何大勇以為車上的那些鬼子原裝的精良子彈出了什麽問題呢。“送到了，一箱都沒少，全送到了……”李班長卻又這麽說。“那咋說不好了呢？”何大勇不知道為啥李班長說不好。“因為關東軍總部知道了森田少佐剿匪全軍覆沒，也知道四通鎮被咱們抗聯給端了老窩，所以，特派山本中佐率領一千多鬼子，好幾十門野戰炮，還有眾多重型武器，從四麵八方包圍了四通鎮呀！”李班長終於說出了重磅消息。“你的消息準確嗎？抗聯總部知道這個消息嗎？”何大勇聽到這個消息，腿肚子都有點發抖：一千多鬼子，是進城的抗聯戰士好幾十倍的懸殊，這還了得！“我就是把彈藥送到了指定地點，才從抗聯總部得到的這個消息，一刻都沒敢停留，連夜就往回返，生怕回來晚了，傳不回來這個消息……”李班長馬上這樣解釋說。“這個消息太重要了，走，趕緊找湯子怡和馮二雷他們商量對策去！”何大勇感覺關係重大，自己做不了這個主，還是找湯子怡和馮二雷去商量對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