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誰說我不是那樣的人

  “我就說，四當家的，你也太悲觀了吧，仗還沒打呢，咋就知道小鬼子一定勝呢……”鑽天猴馬上把自己當時說的話給複述出來。“他咋說呀？”馮二雷已經感覺到，這個四當家的已經不是一般的問題了。“四當家的就說：誰勝誰負早就定了，你一個小毛孩伢子懂個屁呀，趕緊幫你四爺弄壺好酒去，咱爺倆趁今天夜裏還活著，痛痛快快地吃喝一把……”鑽天猴繼續複述座山貓的話。“你真給他弄酒去了？”“沒有啊，我聽他說了這些，也不知道那些是有用，那些是沒有的，就想趕回來給三當家的報信兒，也就找個理由，說大當家的還找我有事兒呢，馬上就離開了……”鑽天猴這才說出了結果。“那他現在還在一個人燒烤鴿子呢？”馮二雷立即這樣問道。“可能是吧……”鑽天猴卻有點不確定。“那你快帶我去看……”馮二雷想親自去查驗一下，這個四當家的到底想幹什麽。“好，跟我來吧……”鑽天猴立即答應說。鑽天猴馬上帶上三當家的馮二雷，去到了四當家的燒烤信鴿的地方，但令人吃驚的是，居然早就不見了人影……馮二雷回到自己的住處，躺在炕上咋地都睡不著了，琢磨不明白，這個四當家的這樣做到底出於啥目的——假如他是奸細的話，為啥不用那些信鴿給鬼子報信兒，反而摔死了那些信鴿呢？而且話裏話外的，已經斷定明天鬼子必定掃平虎頭山，山上被夷為平地，所有的土匪都將有滅頂之災--難道他已經把這裏的作戰計劃都傳給鬼子了？他這麽說，都是在替鬼子的勝利而提前慶祝？摔死信鴿是個表麵現象，估計他的內心裏，一定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現在還無法斷定，他是不是虎頭山上深藏不露的奸細，但明天從敵人進山的排兵布陣和行動趨勢，就能斷定虎頭山的禦敵計劃有沒有走漏風聲，一旦鬼子是有針對性地前來掃蕩剿匪，將虎頭山事先布置好的抗敵方案都給一一破解了，就說明消息已經傳了出去，而唯一可能傳出詳細消息的，就應該是虎頭山的核心人物，這個能放信鴿送信兒的四當家座山貓了……雖然現在還無法判定四當家的座山貓就是奸細，但一定要想好預防辦法，和後手中的後手，不然的話，發生了突然變化，一定會輸的很慘，甚至真像四當家說的那樣，虎頭山被鬼子給徹底剿滅了吧……馮二雷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反反複複地琢磨著，一旦功虧一簣，被奸細告了密，之前的作戰計劃被鬼子給破解了，還有什麽辦法來補救……此刻的馮二雷，還沒有能力和權力來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之外，無法根據自己的猜測和預感，就取消原本的作戰計劃，規避風險，力挽狂瀾，隻能在真正的實戰到來之後，判斷虎頭山是否真的出了內奸，是否真的將虎頭山的作戰計劃泄露給了鬼子和偽滿軍，隻有到了那個時候，用血的事實才能說服大當家的，包括眾人，才能揪出奸細，才能改變作戰計劃……盡管大敵當前，群情激奮，已經無法改變和停止目前的禦敵計劃了，但馮二雷的心裏還是在不停地盤算，一旦出現問題，該如何應對，一旦出現了最壞的情況，應該如何突圍，如何保住更多虎頭山兄弟和牛連長帶來的抗聯戰士的性命……一直輾轉反側到了淩晨兩點多，馮二雷才因為過度疲勞，忽悠一下子睡了過去……但是剛剛雞叫天亮，馮二雷就一骨碌爬起來，因為他必須將自己夜裏想好的後手，也就是出現最壞情況的時候，應該做出應對的手段給落實了才行……上午九點鍾，第一個虎頭山的探子回報：鬼子和偽滿軍真的出城了……上午十點鍾，第二個虎頭山的探子回報：鬼子和偽滿軍已經抵達狼牙山的野狼洞了。上午十一點，第三個虎頭山的探子回報：鬼子和偽滿軍順利過了野狼洞，已經進入黑瞎子溝了。“準備戰鬥……”得到大當家座山虎全權任命，馮二雷成了這次禦敵的戰地司令。於是，各路人馬，按照實現布置好的作戰計劃，開始各就各位，隻要敵人進入虎頭山的埋伏圈，聽馮二雷一聲令下，就開始給鬼子一個毀滅性的打擊……然而，當馮二雷用望遠鏡，親自去觀察進到黑瞎子溝的鬼子和偽滿軍的時候，突然有了一個奇特的發現，原來，走在隊伍最前列的，不是鬼子，也不是偽滿軍，竟然是好幾十個男女老少的中國人——不好，鬼子一定是知道了虎頭山的作戰計劃，他們是想用這些抓來的男女老少為他們趟雷擋子彈！“不好，我們的作戰計劃泄密了……”馮二雷終於用事實證明了自己的猜疑和判斷，馬上這樣對身邊的大當家座山虎和牛連長說。“不可能啊，咋會泄密呢，我看鬼子和偽滿軍也沒啥異常表現呀！”大當家的座山虎，居然還不相信虎頭山出了奸細，將作戰計劃透露給了鬼子，以為鬼子讓老百姓走在前邊，是他們慣用的伎倆呢。“大當家的自己看吧……”馮二雷隻好把望遠鏡遞給大當家的，讓他親眼看到。可是大當家的看了鬼子隊伍最前麵的幾十個老百姓，竟然還說：“鬼子就是鬼子，當然會想出這樣的鬼點子嘛--咱們再等等，等前邊的老百姓過了咱們滾雷的打擊範圍，馬上開始行動就行了……”大當家的將望遠鏡又遞回給了馮二雷，很顯然，他認定虎頭山沒有奸細，沒有叛徒，作戰計劃沒有泄露出去……然而，馮二雷接過望遠鏡，再去看黑瞎子溝裏鬼子和偽滿軍的陣型的時候，立即發現了新的問題--還沒等鬼子和偽滿軍進入馮二雷布下的滾雷打擊範圍，居然一下子停了下來，將走在最前邊的幾十個男女老幼的百姓，隻留下幾個在最前邊，其餘的，幾米一個，都被疏散到了鬼子和偽滿軍隊伍的兩邊--很明顯，這就是為了對付虎頭山的滾雷陣呀！不好，鬼子很可能要拉開架勢來打擊虎頭山擺好的滾雷陣了！當馮二雷意思到這一點，想要發出指令，讓埋伏在黑瞎子溝兩側山頂的虎頭山弟兄停止行動計劃，立即撤離的時候，鬼子在黑瞎子溝裏早已將幾十門迫擊炮分為兩列，十分精準地將無數發迫擊炮彈，發射到了馮二雷布在山頂的磨盤滾雷陣……迫擊炮彈像密集的冰雹一樣砸在了陣地上，頓時將滾雷陣給炸得一塌糊塗，本來可以點燃火芯，滾下山去到鬼子和偽滿軍的陣營裏去爆炸的，但看見鬼子和偽滿軍的隊伍裏，混雜著男女老幼的老百姓，也就沒法下這個手，這才讓鬼子的迫擊炮得到了打擊的機會，不但打到滾雷陣地的迫擊炮彈具有相當的殺傷力，被迫擊炮彈引爆的磨盤石雷，就更是讓滾雷陣上的弟兄損失慘重……僅僅十幾二十分鍾，就將馮二雷精

  心籌劃，完美布局的滾雷陣給打擊得完全失去了意義，黑瞎子溝兩側山頂各有三十多人的滾雷陣，僅有十幾個傷痕累累的兄弟幸存敗下陣來——逃回了虎頭山的聚義大廳……“大當家的，我們的計劃真的被鬼子他們給知道了呀！”馮二雷痛心疾首地這樣叫喊道。“現在還說這些幹啥！”大當家的看見不但最看好的滾雷陣毀於一旦，而且一下子就損失了虎頭山五十多個兄弟，似乎比馮二雷還心如刀割。“現在必須立即鏟除內奸叛徒，不然的話，虎頭山將全軍覆沒！”馮二雷終於喊出了這一句話！“我倒是想啊，可是叛徒在哪裏，誰又是內奸！”大當家的座山虎似乎此時此刻還沒意識到四當家的座山貓就是虎頭山的大內奸大叛徒！“大當家的咋還不明白呢，叛徒內奸就應該是四當家的呀！”馮二雷實在是憋急眼了，直接說出了內奸叛徒到底是誰。“你有什麽證據說四當家的就是叛徒內奸！”到了這個時候，大當家的居然還不相信四當家的座山貓會給鬼子通風報信，會出賣虎頭山生死過命的弟兄……“大當家的，我拿不出直接的證據，但從種種跡象表明，四當家的最可能傳遞消息給鬼子，也最有動機成為鬼子的幫凶……”馮二雷實在是無奈，自己的直覺完全知道除了四當家的，不會是別人，但確實一時拿不出具體證據來說服大當家的。“那你快說都有什麽跡象？他又何來的出賣動機？”大當家的座山虎當然不願意承認跟他有過命交情的四當家會出賣虎頭山，會出賣他。“跡象之一，就是昨天夜裏，他突然摔死了所有的信鴿，而且還直接揚言，虎頭山的末日到了--他一定是放飛了最後一隻信鴿之後，將其他所有信鴿都給摔死除掉了，因為他知道，再也不需要了，因為虎頭山馬上就要被他傳遞了具體迎敵計劃而有備而來的鬼子會一舉夷平虎頭山，他再也不需要為鬼子傳送情報，也不需要再在虎頭山呆下去了呢！”馮二雷隻能拿出這一件事兒來說事兒。“好，就算這是一個跡象，可是他的動機是什麽？”大當家的座山虎還是不信，他不相信四當家的會有背叛他和虎頭山弟兄的動機。“這個我也說不一準，但他的父親還在為鬼子做事兒，肯定與他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一旦他爹被鬼子給控製了，策反他還不十分容易嗎？”馮二雷做出來了這樣的判斷。“你這些，都隻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無論如何我都不信四當家的是虎頭山的內奸叛徒……”大當家的座山虎，到了這個時候，還執迷不悟，還在為三當家的座山貓說話。“那大當家的說，鬼子為啥那麽了解咱們的戰術布局？為啥有了那麽準確到位地防禦和進攻？為啥一下子將虎頭山一半的弟兄都給消滅了？威力最大的滾雷陣連一顆都沒炸到鬼子漢奸，卻炸了自己的弟兄啊……”馮二雷再次這樣高聲提醒大當家的座山虎。“別說了，我的心也在流血，不過打死我，也不信四當家的會不顧虎頭山弟兄的死活，給鬼子通風報信，打死我也不信啊！四當家的絕對不是那樣的人哪！”大當家的在不爭的事實麵前，還竭力強化自己，寧可相信馮二雷這些隻是猜測，而不是事實……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聚義大廳的側麵，傳出一個聲音來：“誰說我不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