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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所有人,都是棋子

  也是到這個時候,楚蘭舟才回過神來。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也提了起來。


  她一向自詡有將才,但事到如今她才明白,比起某人來,她還是差的遠了。


  遙遙的,依稀聽見喊殺聲。


  晨光熹微中,鴿子落在司徒耀肩頭,他隨手抓下信筒裏的紙條。


  上麵隻有寥寥數字。


  周軍已退。


  楚蘭舟瞥了一眼,又為之一怔。


  不過,也就那麽一瞬,她就什麽都想通了。


  柯木朗不是突然間戰死的,在當年鷹嘴嶺與父親對峙最後卻靠著與馮勝武、陳大輝之流用了卑鄙手段取勝的東周統帥胡明朗之子胡,也不是平白成的統軍將領。


  從東周七皇子軒轅弘被迫回程時起,這個計劃就開始了。


  東周皇室兄弟鬩牆逼退軒轅弘是一,柯木朗戰死是二,胡領軍是三,郭氏出逃、陳大輝與馮勝武聯手、韓王謀反,全部都在他的謀劃之中吧。


  步步為營,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


  所有人,都是棋子啊。


  ……


  “從一開始你就是打的這個主意的?!你居然是為司徒耀賣命的!你不是說你要複興你們絕命門的麽!”馮勝武一把揪住沈月笙的衣領,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卻見,沈月笙輕輕一拂就掃開了他手。


  “馮相爺說的哪裏話,沈某人何時說過自己是為司徒耀辦事賣命的了?憑他,也配?”


  “你!”馮勝武氣得臉都綠了。


  司徒耀不配,那他這是在做什麽?開玩笑麽!


  沈月笙推開馮勝武便要跳下車。


  而此時,韓王一張看似斯文的臉也猙獰起來,手裏頭握著一柄短劍,直接就朝沈月笙臉上招呼。


  “事到如今,你以為你還能全身而退麽!你給本王把命留下!”


  沈月笙頓了一下,像是反應不過來,韓王的短劍,沒有刺中他要害,卻還是從他胳膊那裏擦過。


  沈月笙原是個武功極好的人,這樣的正麵襲擊,他本該輕輕鬆鬆就能躲過去的,可卻沒有完全躲過。


  實在令人意外。


  馮勝武見狀也撲了上來。


  還有心有不甘的杜青山,也撿起地上半截的竹笛,吹奏起來。


  一時間,沈月笙被眾人圍攻。


  城樓上,心急的月痕著急跳了下來。


  沈月笙就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求生,月痕護著他與韓王的近衛們搏鬥。


  很快,又一隊人馬來援,垂死掙紮的韓王徹底被按在了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不死心的杜青山還在吹奏著他的竹笛,城樓上,司徒耀手中的刀“嗖”一聲破空而至,竹笛徹底碎成無數片。


  失去控製的那些怪物們,紛紛朝他撲過來,直接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


  轟轟烈烈的一場圍城逼宮。


  終究以失敗告終。


  那日朝上,在馮勝武等人手底下憋屈了許久的兵部侍郎終於抬頭挺胸,底氣十足的說了一回話。


  他高聲侃侃而談京中韓王、左相馮勝武、陳大輝等裏通外敵,與周軍勾結,試圖逼宮謀逆之事,言道陳大輝已在邊境被捕,周軍聽信陳大輝之言趁夜偷襲,結果中了埋伏傷亡慘重,南疆那頭也同時反擊,東周腹背受敵,已經是元氣大傷;韓王陰謀徹底敗露。


  如此大獲全勝,今後能有十數年的太平日子了。


  陛下坐在上頭聽著,日複一日麵無表情的他,麵上終於有了一絲喜色。


  那些曾對馮勝武溜須拍馬逢迎諂媚的朝臣此時都惴惴不安,但看見陛下麵上微有喜色之後,又都暗暗鬆口氣。


  不過,這興許是因為貴妃娘娘在這兒的緣故?

  眾人的目光又不自覺落在了今日破例隨陛下上朝的薑貴妃身上。


  貴妃的一身盔甲已換下,如今宮裝清麗輕紗覆麵,實是端莊佳人,可她在城樓上的風采,隻要見過的就再也忘不了。


  楚蘭舟被麵紗遮去了麵容,隻露出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


  此時這雙眼望著身居大位的司徒耀,目不轉睛,眼含笑意。


  陛下也看著她,目光溫柔。


  ……


  馮勝武與韓王等人事敗,紛紛被下了死牢。


  韓王在死牢之中大放厥詞,壓根兒不把自己謀逆的罪行放在眼中,甚至大言不慚道,他是先帝的親兄弟,司徒耀不能殺他。


  卻是沒人理會他的狂妄。


  反而馮勝武老實了許多。


  三司會審的時候,他很痛快就交待了自己的罪行。


  事到如今,他對當年的事情也都供認不諱,將自己與陳大輝合謀陷害大將軍薑牧恒的情節前前後後都交待了。


  楚蘭舟親自進了一趟天牢,目的便是想問問他,為何要陷害一個忠君愛國的良將!


  說起陷害薑牧恒的原因,馮勝武甚至得意洋洋的說道,“你們是說大將軍薑牧恒?”


  他瞥了一眼楚蘭舟,笑得越發張狂,“他會被陷害,他會落得那個下場,都是他應得都,要怪就得怪他自己,怪他那個時候大將軍當的太成功,太礙眼,太礙事了!”


  楚蘭舟第一次有恨不得掐死一個人的衝動,“我父親戍衛邊關,保家衛國,在你眼中怎麽就成礙事礙眼的了!”


  馮勝武不以為然的哈哈大笑起來,“左右都是死,有些話,我也不妨告訴給貴妃娘娘聽。”


  馮勝武打量著楚蘭舟,目光又落在了牆上那一扇小小的窗子上,拱手朝北麵作了一禮“說來,這一切還是要感謝陛下當年的提點啊。”


  陛下?楚蘭舟詫異皺了皺眉頭。


  那個時候的司徒耀也不過十六七歲,為什麽就已經和馮家攪和在一起了?


  晴雨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的,忙上前截住馮勝武的話,“馮勝武,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什麽?陛下怎麽可能會做那樣的事情!你再胡說八道汙蔑陛下,小心我讓人拔了你的舌頭!”


  “晴雨,讓他說。”


  楚蘭舟寒著臉讓晴雨退開。


  晴雨也不敢違命,猶豫了一下,便退開了。


  ……


  彼時,楚蘭舟離開了天牢,回宮之後,便將自己關進了房中。


  誰也不見。


  整整一日滴水未進,飯菜一口未動。


  司徒耀問晴雨,她也不敢說緣由,連連搖頭三緘其口。


  再三追問說下,王德才說出那日楚蘭舟悄悄去天牢見了馮勝武的事情。


  司徒耀看了眼緊閉的房門,隻吩咐晴雨守好門戶,便寒著臉離開了。


  轉頭,他便去了天牢的死牢裏。


  死牢裏的馮勝武還鎮定的很,行了個禮之後,悠悠的嘲弄道,“先是貴妃,現在又是陛下。這天牢何時成了皇宮大內的金貴之地了?值得貴妃與陛下接連而來。”


  司徒耀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冷著臉質問道,“馮勝武,你究竟與她說了什麽?”


  “誰?我跟誰說了什麽?”馮勝武反問。


  頓了頓,突然恍然大悟道,“哦,陛下說的是貴妃娘娘吧。”


  司徒耀滿麵寒霜,掐住他的脖子毫不留情往牆上推。


  “馮勝武,朕給你機會你就接著!否則,你後悔都來不及。”


  馮勝武原本還是得意的嘴臉,可司徒耀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臉色變了變當場就慫了。


  “陛下言重了,我那年幼不懂事的女兒,還要陛下多加照拂呢。”馮勝武訕訕道。


  司徒耀重重甩開他。


  馮勝武被狠狠甩在了地上,好艱難才爬起來。


  “貴妃娘娘前日過來,確實問了一些事情。……”


  馮勝武故意賣關子似的,說話頓了頓。


  司徒耀立即一個冷厲的眼神瞪過去。


  馮勝武不合時宜的縮了一下脖子,訕笑道,

  “陛下也許忘了,那一年太後千秋壽誕,臣也有幸隨長官入宮為太後祝壽,壽宴之後在禦花園裏看上了一個小宮女,欲行不軌,是陛下攔住了臣。”


  司徒耀皺了皺眉頭。


  馮勝武看著難得露出迷惘神色的司徒耀,突然覺得萬分解氣,當場哈哈大笑起來。


  年少時的事情,他早就拋在腦後了,借由馮勝武這麽一說,司徒耀倒是依稀想起來什麽。


  當年是好像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司徒耀沉著臉反問,“那又如何?”


  馮勝武說道,“陛下嗬斥臣,小小芝麻官,三杯酒水下肚,就原形畢露,竟敢對內宮宮娥動手動腳。”


  “那時候臣年輕氣盛酒後無懼,反駁陛下道‘你一個不得寵的皇子,怎麽敢多管閑事。’陛下可還記得自己說過什麽?”


  他說了什麽?

  看著馮勝武那副得意的嘴臉,陳年的記憶終於被破開……


  ……


  太後壽宴,普天同慶。


  唯獨偏僻的三皇子的寢宮冷冷清清。


  三皇子司徒耀的生辰壽辰與太後壽辰是同一日,可所有人隻記得太後壽誕,早早備好壽禮,卻沒人記得他這個不受待見的皇子的生辰。


  包括他親生的父親。


  母妃去世,如今就連個跟他道一聲生辰安康都沒有。


  外頭依稀遙遠傳來大殿上喜慶的樂曲,此時,所有人都該在大殿上宴飲吧。


  司徒耀在屋裏越坐越覺得心中憋悶,便索性去了禦花園裏透氣。


  夜色下的禦花園隻有蟲鳴應和,和遠處大殿上的喜慶簡直隔開在兩個世界。


  司徒耀就在羊腸小徑上漫無目的來回晃悠。


  卻忽然,不遠處傳來宮娥高聲呼喊救命。


  他想也沒想,當即趕了過去。


  卻見,是個穿著六品官服的小官醉酒失態,調戲宮娥。


  “住手!”司徒耀快步上前,拉開了那個穿著六品官袍的年輕男人,將受了驚的宮娥護在身後,“你沒事吧?”


  “……”宮娥嚇得直發抖,這會兒回過神來,哇哇大哭。


  “你是……嗝,是什麽人?”身穿六品官袍的人反而拽著司徒耀的手要把他推開,說著話就打了個酒嗝,酒味熏天。


  司徒耀寒著臉甩開了他,誰知那人又纏了上來,司徒耀身後哭哭唧唧的宮女嚇得又叫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跑了。


  司徒耀皺了皺眉,倒是沒再叫住那個宮女。


  那個酒鬼不死心還想追上去,司徒耀一把拉住他,“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穿了身六品的官袍,你眼中就沒有王法了麽?小小芝麻官膽大包天,三杯酒水下肚,竟就原形畢露,敢公然調戲內宮宮娥。你知不知道調|戲宮娥是個什麽下場?!隻要我喊一聲,刑部大牢就是你的去處!”


  那個酒館看著眼前少年人嚴肅的樣子,好一會兒,不善的笑出了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大名鼎鼎的三皇子啊,微臣不知殿下駕到,有失遠迎……”


  酒鬼馮勝武裝模作樣的行了個禮,這頭都還沒低下去,又是長長的一個酒嗝。


  臭氣熏天。


  司徒耀別開頭去。


  那個酒鬼卻拉扯著他的袖子,不肯讓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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