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背叛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不是出宮麽?”顏逸飛本能站住。
顏逸飛也跟著站住。
沈月笙自始至終都是那個最平和的人,他打量了周遭一眼,又轉回來,平靜的說道,“陛下與貴妃也在宮裏麽?”
唐琦與柯木朗對視一眼,點點頭,“沈大夫洞若觀火,的確,陛下與貴妃娘娘都已經在宮中了。”
沈月笙聞言終於笑了,“雁……貴妃娘娘果然沒讓我失望。”
他說話時一頓,其實他原本想說的,是雁回沒有讓他失望吧。
“貴妃娘娘藝高人膽大。”柯木朗意有所指道。
“這也太大膽了吧。”月痕驚歎。
眾人麵麵相覷,哈哈大笑。
這個時候要是這麽多人貿然出宮,反而有人注意。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一個不走尋常路。
好一個非比尋常的奇思妙想。
“諸位隨我來吧。”笑過之後,柯木朗指著走向深宮的方向說道。
沈家兩兄弟和顏逸飛等人,便跟著大王子浩浩蕩蕩地往深宮去。
這一路上竟也沒有人出來攔著,實在奇哉。
讓誰看了,都能瞧出蹊蹺來。
不過,誰也沒有再問什麽,彼此心照不宣。
這裏到底是南疆王宮,西陵陛下與貴妃支配了這裏的一切的這種話,說出來可不好聽。
沈月笙如有所思的看了柯木朗一眼。
柯木朗卻搖搖頭,似乎毫不在意。
此時王宮侍衛與巡城的軍隊都被布置在聖壇的周圍大力搜索司徒耀與楚蘭舟的下落。宮中空虛,最是容易被人趁虛而入。
兵者,詭道也。
大將軍在排兵布陣、行軍打仗這方麵上,從未落於人後。
王宮中的某個偏僻角落裏,司徒耀轉頭看了看身邊的楚蘭舟,見她眉梢微揚,眼中星光熠熠,自個兒也打從心底裏覺得無比驕傲。
他的大將軍,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
那時候,柯木朗正為了救他妹妹的事情一籌莫展,她卻是一針見血,一語中的。
另辟蹊徑向來是她的專長。
她呀,從未讓他失望過。
看著楚蘭舟的側臉,司徒耀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嘴角也不知不覺爬起一個深深的弧度。
“陛下,時候差不多了。都這個時辰了,想來阿依朵與大王子他們已經將月笙哥等人他們從大牢裏帶出來了。我們應該也要動……手了……”
楚蘭舟卻是不知某皇帝正盯著自己的側麵發怔,她觀察著遠處,驀地轉回來,卻一眼撞進兩泓幽深如寒潭般的眸子,猝不及防便跌進那一片溫柔之中。
但司徒耀的眼神太過灼熱。
楚蘭舟怔了怔,臉頰發燙,隨即別過頭去。
“……說好的理應外合齊頭並進,咱們總不能落於人後,對吧?”
“嗯,貴妃娘娘說什麽便是什麽。”司徒耀溫吞笑道,情不自禁便從身後將楚蘭舟抱了個滿懷。
“呀!”楚蘭舟猝不及防驚呼出聲,“青天白日的……你這是幹什麽呢?”
而不遠處,還有個禁衛軍大統領魏寒江。
“……魏寒江還看著呢。撒手。”楚蘭舟氣得捶了捶那雙不安分的大掌。
魏寒江見著這一幕,立時就自覺地轉開頭去。
“不妨事,魏卿知情識趣的很。”某陛下如是道,完全不理會楚蘭舟翻上天的白眼。
不勝厚顏無恥。
也不看看是什麽時候,怎麽還這麽沒正形呢?
……
此時,王宮的另一邊。
南疆王阿赫利在穆裏奇將軍與心腹阿卡與幾位侍衛的陪同下,坐上了馬車一路出宮。
初時,一切都是正常的。
可馬車出宮門時,南疆王忽然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他探頭往外看,就見,今日隨行護衛的,都是一些生麵孔,從未見過。
往日裏的那幾個熟麵孔,一個也未曾見到。
在禦書房當值的侍衛,來來回回就那麽十幾二十個人,長年累月在他麵前晃來晃去的,他怎麽可能完全沒見過?!
南疆王心中預感不好,緩緩又關上了窗戶,板正坐了回去。
“王上,怎麽了?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心腹阿卡笑眯眯的問道。
阿卡平日裏也是會笑的,但今日,他卻覺得,阿卡笑的有點不太尋常。
這笑容像是戴了個麵具在臉上,生硬,虛偽。
南疆王的後頸子暗暗發涼,臉上卻是沒有表現出半分。
他仍若無其事地與阿卡閑聊著,問他今天可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東西。
阿卡聞言愣了愣,但還是很快便反應過來,一本正經地回答道,“今日阿卡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東西,就是覺得,阿卡常年在宮裏伺候王上,難得能出宮一趟,要是能趁這個機會在外麵多逛逛,走走看看,也是挺好的。”
“從聖壇回來,本王準許你可以在外麵自由行走,往後你領了令牌,想出宮便出宮,想回宮便回宮。如何?”南疆王也是笑眯眯地說道。
阿卡眼神微微一滯,好一會兒,才笑著點了頭,“阿卡是要服侍王上的,怎麽能想出宮就出宮呢。”
“那也無妨,本王再找個人來便是了。”南疆王意有所指的說道。
阿卡的臉色終於變了變,忽然提高了嗓音衝外麵命令道:“停車!”
話音落,馬車果真就停下來了。
南疆王麵不改色地盯著他,又推開窗戶往外瞧,轉回來時,諷刺地說道:“路,倒是去聖壇的路。可你們放著大道不走,繞到這條人煙稀少的小徑上來,是打算對本王做什麽呢?”
阿卡搖了搖頭,沒說話。
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從車外傳來,說道:“王上到底是王上,如此警覺。”
話音落,車門打開,原本該騎馬跟在後頭的穆裏奇將軍從外頭探進個頭來,“不知道王上是什麽時候發現不妥的?”
“隨行的侍衛都換人了,難道不會讓人多想麽?”南疆王反問道。
此時,隨行的那些個侍衛已經完全變了陣型,拔刀出鞘,將這輛小小的馬車團團圍住了。
穆裏奇將軍聞言眨了眨眼睛,好一會兒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倒是我疏忽了。可是王上為什麽不會覺得,是你的那些心腹都恰好都被留在聖壇幫忙搜尋西陵皇帝與貴妃的下落了呢。”
“嗯,這話在理。”南疆王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不過,就算大部分熟麵孔都派去聖壇了,總也會留下那麽兩個曾經出現過的。關於這一點,穆裏奇將軍應該知道是為什麽的。”
“我應該知道麽?”穆裏奇將軍自己也茫然了一下,眼神迷茫了一會兒,才又變得澄清起來,“是啊,這可是我親自定下的規矩。我怎麽給忘了呢?”
“忘了?”南疆王冷笑道,“本王看你不是忘了,你是故意這麽做的吧!”
“穆裏奇,這麽多年你都忠心耿耿,替本王好好守住了半壁江山,哪怕是在穆寶裏手下也沒有動搖過,怎麽到了本王最艱難的這個時候,連你也背叛本王,難道連你也打算篡奪王位了麽?!”
“不是,我從來沒有打算篡奪這南疆王的王位。”穆裏奇將軍否認道。
“嗬。”南疆王聞言冷笑,“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穆裏奇將軍說道,“不,臣不是想狡辯。臣的意思是,我從來沒有篡奪這南疆王位的打算,而是要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大王子才是那個應該繼承王位統一南疆六詔的人!”
“逆子!果然是那個逆子!”
南疆王勃然大怒,“算命的相師說他天生反骨,與我命中相克,若他少年不死,將來一定會是本王的克星!早知如此,當年我就應該在他出生的時候直接掐死他!”
穆裏奇將軍幸災樂禍道,“王上如今才想起來後悔,晚了。”
“你!”南疆王氣結。
“穆裏奇,本王將大半兵權交到你手上,是讓你替本王死守住這南疆的,不是讓你在本文最難的時候背後捅刀子的!你說,你是不是穆寶裏留下的細作!他究竟給了你多少好處?你居然不顧君臣之誼!”
“君臣之誼?哈哈……哪裏來的什麽君臣之誼?”穆裏奇將軍聽了他的話,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王上回朝執政才多少日子,穆寶裏在位多少日子,若說有君臣之誼,也是我與穆寶裏的君臣之誼,怎麽會是王上呢?”
南疆王氣得口不擇言,“你,你……你狂妄!”
“你狗屁不通!”穆裏奇將軍怒懟。
“你你……你怎麽敢這麽同本王說話!”
穆裏奇將軍悠哉悠哉退了出去,他往那兒一站,招招手,數十名侍衛打扮的人齊刷刷出現在他的身後。
“將軍!”幾十個人異口同聲。
穆裏奇將軍得意地聳聳肩,說道,“王上您瞧,我有什麽不敢的?”
你!
好啊,好你個穆裏奇!
南疆王恨得咬牙切齒。
南疆王越想越不甘心,恨恨問道,“我隻問你,聖壇裏是不是真如你所說,有異動。”
“那是自然的。”穆裏奇欣然說道。
那也就是說,他統一六詔還是有希望的!
南疆王頓時喜出望外。
但,很快他便被捆住手腳、蒙住眼睛,動彈不得了。
馬車再次緩緩啟動,卻是調轉了方向。朝著另外一個不知通往何處的方向走去。
南疆王雖然發作不能,但心中已然怒極。
以聖壇為借口,先是將他騙出宮,然後在半路上將他綁了,之後去哪裏做什麽,便都是由著他們這些人決定了。
好啊!
好一個穆裏奇,不愧是他最最信任的人。
連捅刀子都一刀切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