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本宮若是不體諒呢
魏大統領說得擲地有聲,隻差拍著胸膛再說一番豪言壯語了。
行伍出身的直漢子是這樣的,有什麽說什麽,直的不行,完全藏不住話。
尤其是當著她的麵,她這個舊部下更是直接的無以倫比,這番壯語豪言都像是在強調他的忠心耿耿。
楚蘭舟聳了聳眉頭,原本是想像從前一般,稍稍踮起腳尖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兄弟一場,本魏將軍不必解釋。本將軍都知道。”
但眼下的狀況吧……此情此景,她又是這麽個貴妃的身份,自然不好再同從前那般,與魏寒江勾肩搭背舉止親密了。
“魏大統領,本宮知道護衛陛下與本宮是禁衛軍的職責所在,這是你們的本職,不過,職責所在歸職責所在,魏大統領與眾兄弟如此盡心竭力,自然也當得一句嘉獎。本宮道一句辛苦,也是肺腑之言。魏大統領以為呢?”
楚蘭舟雖然聲音柔和,卻有不容置疑的氣勢,令人信服。
“是,末將明白了。”魏寒江恭恭敬敬抱拳行禮,但也是打從心底裏覺得高興。
“行了,大家都各自歇息去吧,本宮就是想過來看一眼,別打擾了你們歇息。”楚蘭舟擺擺手,說道。
“是,貴妃娘娘。”
眾人異口同聲,便各自都散了。
隻有魏寒江還留著,似乎還有些話想說。
待眾人都各自歇了,魏寒江便悄然地壓低聲音問道,“將軍還有什麽吩咐麽?”
“沒事,我真就是過來瞧瞧你們的。”楚蘭舟失笑,“你應當知道我的習慣的。”
魏寒江微微一怔,這才想起,當年在軍中時,大將軍便是如此,不論何時,總會抽時間去看望受傷的弟兄,這是她的習慣,也是能令人臣服的地方。
許想這麽多年以為大將軍沒了習慣了,又許是已經見慣了大將軍身為貴妃嬌嬌弱弱、扶風弱柳的模樣,都快將這事兒給忘了。
“……是,末將羞愧。”魏寒江汗顏不已。
“行了,你快去歇著吧。再過不久,你又該換班了。”楚蘭舟指著角落裏方才魏寒江休息的位置說道。
魏寒江點點頭說是,便朝楚蘭舟行了一禮,往角落裏走去了。
楚蘭舟也轉身離開,但走了幾步,似乎是突然間想起來什麽,又轉了回來。
“對了,還有件事。”
“娘娘還有何吩咐?”魏寒江立時上前。
“過來。”楚蘭舟衝他招了招手。
“……娘娘請吩咐。”魏寒江依言上前,但對上楚蘭舟的眼神時,卻猛地虎軀一震。
依照以往他對大將軍的了解,他隱約覺得,大將軍要問的,好像不是什麽好事。
楚蘭舟想了想,還是放低了嗓音問他:“陛下,是不是之前便吩咐過你些什麽了?”
魏寒江心頭一震,腦子裏迅速閃過一個念頭,本能地反駁道:“沒有,陛下沒有。”
楚蘭舟定定看了他兩眼,便垂下眸子,輕聲歎道,“好,本宮知道了。”
魏寒江到底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在她麵前,還是會露怯,一句話便試探出來了。
“將軍,我……”魏寒江脫口而出,試圖解釋,但話到嘴邊,對上楚蘭舟的視線,便說不出話來了。
“不必解釋。你的脾氣本宮還不清楚麽?”楚蘭舟淡淡笑道,“本宮問你這個,不是要興師問罪的。你去歇著吧。”
說罷,便徑自走了。
魏寒江心中無比忐忑,卻是不敢叫住她了。
大將軍,是有什麽打算呢?……
楚蘭舟從隔壁山洞走出來,卻也沒有立即回去,就在洞口站著。
居高臨下地往下看。
他們如今在避居在這山洞裏,可還在王宮裏的,阿依朵與月笙哥他們,會是何等處境呢?
她竟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
彼時,南疆王宮中。
“公主,請留步!”阿依朵剛靠近門口,立即就被守在外麵的侍衛攔住。
那些個侍衛,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不近人情,仿佛她再上前一步,他們便真能將手裏的刀衝著她去了。
見此情形,阿依朵越發惱火了,“我要去見我母後,你們為什麽不讓我出去?!你們所有人都說母後死了,我沒有親眼所見,我不信!”
門口的侍衛麵無表情地說道,“公主殿下,王後被西陵人毒死這件事情,現在已經人盡皆知了。下令不讓您踏出寢宮半步的,您要是走出寢宮,小的們一家老小都不保了,還請公主體諒我們。”
阿依朵怒道,“本公主若是不體諒呢?!”
“還請公主回去,否則小的們就不客氣了。”侍衛們根本是油鹽不進。
這個時候,在屋子裏的婆子便走上前,勸阿依朵說道,“公主殿下,王後已經被西陵人給毒死了,現在西陵皇帝和貴妃已經連夜逃出王宮了,連他們的禦醫的死活都不管了,這還不能說明他們心虛麽?”
“王上也是怕您從小在西陵長大,會對西陵人格外心軟,所以才吩咐我們在這裏守著,不讓您踏出寢宮的,王上這麽做,也都是為了您好。”
“您想想,他們要是讓你出去了,您去了大牢,再偷偷地把那些個西陵人給放出去了,那王後不是白死了麽?王後可是您的親生母親啊,公主您就算是在西陵長大的,也不能忘了自己是從哪兒來的,您說是不是?而且,他們西陵人不是還有句話,叫忘本麽?”
這婆子也是宮裏的老人了,過去阿依朵是不認識的,但這人確實能說會道,一套一套的,竟然還說的理直氣壯,一臉驕傲。
“你……”阿依朵氣結!
那婆子又說道,“公主,咱們回吧。您可別忘了,您那個護衛,也在牢裏呢。您要是任性鬧脾氣,說不定王上一時生氣,就第一個拿他開刀了呢。”
這分明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阿依朵氣得咬牙,但她手無寸鐵,又受製於人,隻能投鼠忌器,退了回去。
可她如何能甘心啊?
昨日傍晚,她在母後那兒原本陪著母後陪的好好的,父王卻編了個由頭騙她回來,沒曾想,這一回來,便連門都出不去了。
整個寢宮,竟然被父王派來的王宮侍衛給包圍的水泄不通,裏三層外三層。
就連屋子裏,都多了兩個婆子盯著。
她別說是出去了,就連出恭都被那麽多雙眼睛盯著不放。
昨個兒夜裏,王宮裏突然人聲鼎沸,聲聲高呼呐喊著為王後報仇,她才知道,母後竟然出事了。
更可怕的是,他們說母後是沈大夫下毒害死的!
這不可能,這根本就不可能!
當初可是她央求著沈大夫,還找了將軍說情,才說動了沈大夫,千裏迢迢來到南疆為母後看病的。
這些日子以來,沈大夫更是日以繼夜的為母後的病操心操勞,一直在想方設法研究方子,為母後根治多年沉屙頑疾。
他是大夫啊,他怎麽可能會對母後下毒,當初他對她和逸飛那樣非親非故的人都能鼎力相助,還說了他們姐弟在藥鋪了那麽久,分文未取,更是對他們照顧有加,他怎麽可能是下毒害人的?
她也不相信母後死了,她一天不親眼看見,她就一天不相信。
“本公主不出去,你們兩個可以滾了!”阿依朵盯著那兩個婆子說道。
“公主殿下,現在是特殊的時期,王上派我們來照顧公主您,我們怎麽能走呢?”那兩個婆子可是南疆王派來的人,怎麽可能輕易聽她差遣呢?
阿依朵聞言冷笑了一聲,說道:“我人都被關在這裏了,門口這麽多人守著,別說我要出去了,就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你們還怕我跑了不成?所以,你們可以滾了。”
“這……”
“還有,你們回去告訴我父王,我絕不相信母後已經死了!我也不相信陛下與貴妃娘娘會指使沈大夫下毒毒害我母後。他們要是真的有心做什麽,根本就不需要來南疆!”阿依朵麵無表情,說的斬釘截鐵。
那兩個婆子也攝於她的氣勢,麵麵相覷了片刻,便退下去了。
當然,她們走時,還不忘了善意的“提醒”阿依朵道:“公主殿下,雖然我們隻是下人,但還是想提醒你一句,公主您是南疆的公主,不是西陵人的公主,一直跟西陵人站在一邊,對公主您是沒有好處的。”
“有沒有好處是本公主自己的事情,用不著你們兩個奴才多嘴!”阿依朵再度冷笑。
“……”那兩個老婆子見阿依朵態度堅決,這才不敢再多言。
等她們一走,阿依朵便癱坐在椅子裏了。
這大概是她回到南疆以來,說話底氣最足的一次了。
“公主,您沒事吧?”柯木朗給她的兩個侍女立即上前關切問道。
“我能有什麽事?有事的人現在在外麵逃亡,在大牢裏受苦。”阿依朵無奈歎氣。
她算是個什麽公主啊?
將軍千裏迢迢送她回來,原以為能為兩國做些什麽,結果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這樣的危難關頭,她卻隻能被軟禁在這裏,什麽都做不了。
她好沒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