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都讓您不要逞強了
楚蘭舟也不忍多看。
楚蘭舟側目,吩咐晴雨道,“好好安葬了吧。”
想來,這也是晴雨心中想的,能為這些人做的為數不多的事情了。
“是,娘娘。”晴雨含著淚說道。
……
禁衛軍忙著清點傷亡人數。
死去的,僅僅是驛館上下那幾名官員,禁衛軍中人,也是少數幾個人不幸殉職,其餘人等,隻是受傷程度不同,但沒有性命之憂。
實乃是不幸中的萬幸。
忙了半宿。
直至東方泛起魚肚白,才見妙玉與顏逸飛回來。
他們還將昏迷的魏寒江給背了回來。
背著魏寒江的顏逸飛說道,“魏大統領受了傷,昏迷在驛館外的圍牆下。就在後門外。”
“快,幫忙接一下。”副隊長唐琦連忙喊來兩個幫手。
沈月笙很快趕到。
原本沈月笙正在全力救治那些受了傷的禁衛軍,不過,這邊說魏大統領找到了,他便讓隨行的禦醫還有月痕在那邊幫忙照看,先趕過來了。
“沈大夫,大統領情況如何了?不會是……出大事了吧?”
副統領唐琦見沈月笙,明明查看了魏寒江的傷勢,又把脈把了半天,就是不吭聲,便嚇得提心吊膽起來。
“大統領……唉……”沈月笙歎了口氣,默默站起身。
唐琦嚇得也跟著一激靈,激動地說道,“沈大夫,您可別嚇我呀!大統領究竟怎麽了,他可是萬不能出差錯呀。否則卑職如何交代?”
“我不是那個意思。”沈月笙說道,“你先別緊張。”
“月笙哥,魏大統領究竟怎麽了,你快些說吧。瞧把唐琦都給嚇壞了。”
沈月笙卻頓了頓,左右看了看在場的眾人,說道:“娘娘,有些話,草民希望能單獨與你說。”
楚蘭舟便下意識看了看左右的這些人,吩咐道:“除了唐琦,你們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娘娘。”
左右魚貫退出。
就連妙玉與顏逸飛也是如此。
……
屋子裏便隻餘下四人。
撇去至今昏睡著的魏大統領魏寒江本尊,屋子裏便隻有楚蘭舟、沈月笙以及唐琦三人。
“月笙哥,這裏沒外人了,你說吧。”
沈月笙點點頭,說:“好。”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太相信,大統領隻是受了輕傷。身上的幾處傷口都隻是皮外傷,也沒有任何的內傷。他這會兒昏迷不醒,隻是因為吸入了一些迷煙,睡一覺便好了。”
“可是,大統領他失蹤了一整晚,他竟然沒事麽?!”唐琦是又驚又喜又難以置信。
沈月笙聽他這麽說,便看了他一眼,轉而才對楚蘭舟說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覺得,此事在眾人麵前說不太合適。”
楚蘭舟好像是聽出了他的話外音,微微斂了眉頭,未吭聲。
倒是唐琦聽沈月笙這麽一說,便反應激烈,臉色驟然一變,將拳頭捏得“哢吱”作響。
“沈大夫,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家大統領不可能是那種人!就是這裏的所有人都叛變了,他也絕不會做出裏通外敵的行為!沈大夫說這種話是要負責任的!”
沈月笙平靜地聽他說完,麵不改色地安撫道,“唐副隊長先別著急,先聽我把話說完。”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我們家大統領失蹤了一晚上,我們都怕他有事,難不成沈大夫就盼著他有事麽?!”
沈月笙倒是沒接茬。
楚蘭舟聞言便橫了唐琦一眼。
“唐琦——”
輕描淡寫兩個字,卻是不怒自威。
唐琦背上一涼,這才反應過來,貴妃娘娘在這兒呢。
“……對不起貴妃娘娘,是卑職太激動了,可我們家大統領他不是……他不是那種人,他……”
“我相信大統領。他不可能是那種人。”沒等他說完,沈月笙便徑自說道。
楚蘭舟也接著說道:“本宮也相信魏大統領的為人。可今個兒夜裏,莫名其妙殺出一波黑衣人,驛館後廚炸了,驛館所有官員都死了。禁衛軍也有所死傷。”
“而魏大統領這個本該在驛館之中指揮大局護衛本宮安全的人,卻失蹤了一整晚。被找到時,身上隻有幾處無傷大雅的輕傷。這件事,定是有蹊蹺的。”
“沈大夫讓其他人退下,便是不想他們聽見這個消息而多作他想。在魏大統領醒來之前,唐副隊長可是護衛隊的主心骨,你可不能先亂了。”
“是,貴妃娘娘。是,是卑職魯莽了。”被楚蘭舟說了一頓,唐琦這才冷靜下來。
但楚蘭舟心中也是有無數疑問的。
魏寒江跟著她東征西戰多年,也是過命的交情了。
其人品如何,她還是有所了解的。
他親眼見過沙場之殘酷,也曾言道,希望這天底下再無戰事,他是斷然不會裏通外敵、意欲挑起戰禍、陷百姓於水火之中的。
他根本就不是那種貪戀權勢富貴人。
可今晚的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呢?
遇刺,是她早就預料到的。
可出乎意料的,卻是不少。
先是柯木朗受傷中毒,之後是魏寒江失蹤一整晚卻隻受了輕傷。
還有就是,後廚竟然炸了,驛館的官員也無辜被連累。
這些事一件接一件,若說是巧合偶然才碰在一起的,未免太過牽強。
思來想去,楚蘭舟做了個決斷——
“月笙哥,唐琦,魏大統領受傷之事,先別往外傳,若是旁人問起,便說他在休養。旁的不要多說。餘下的,等本宮查清楚了再說。這幾日,就有勞唐副隊長暫時帶領禁衛軍的弟兄們,負責護衛本宮與大王子還有公主的安全了。”
“卑職遵命!”唐琦恭敬地打了個拱,對楚蘭舟的安排也是滿意的。
沈月笙也道了聲是,這才動手為昏迷中的魏寒江清理傷口。
……
這邊聊完,外麵的天色已經大亮了。
折騰了一夜,使團上下都已經累得夠嗆。
眼下的這個情況,天明使團想啟程是不可能的了,楚蘭舟便吩咐,在驛館再休養一天,明日看情況再行定奪。
後廚全給炸了,他們身上隻有所剩不多的幹糧。隨行帶的藥品,也不夠這麽多人長時間消耗的。
楚蘭舟便又吩咐人快馬加鞭,去最近的縣衙求援,讓那邊送些食物藥品過來,最好是能找兩個大夫,兩個廚子過來幫忙。
忙完這些,楚蘭舟這病怏怏的身子,已經是不堪重負,甚至可以說,是快撐到極限了。
哈欠不斷不說,太陽穴也是陣陣兒的抽疼著。
但就這般,她也顧不上休息,從魏寒江那邊回來,便將去尋魏寒江的妙玉與顏逸飛叫到跟前來問話。
從他們出去之後如何尋的魏寒江,到最後在哪兒尋到的,當時周遭情況如何等等,她都要他們仔細回想,巨細靡遺。
妙玉與顏逸飛也不敢怠慢,仔仔細細地、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互相補充。
他們說,他們騎著馬出去,找了挺遠的地方,都沒有找到魏大統領的馬蹄印,反倒是看見了雜亂的其他馬蹄印。
後來也不敢走得太遠,一是擔心落單之後,萬一那些刺客還有同夥,他們就危險了;二是,那個時候,驛館內打得如火如荼,他們也不太放心,便開始折返了。
可就在那個時候,他們看見了魏大統領的坐騎。
那匹據說曾作為大將軍楚蘭舟的坐騎,與大將軍一起上戰場殺敵,並肩作戰的烏雲騅。
烏雲騅從遠方跑來,看見他們之後還發出嘶吼聲,然後便瘋狂跑起來。
他們兩個在後麵拚命追趕了許久,結果卻到了驛館外麵。
黑漆漆的一片中,他們看見了趟在牆角的魏大統領。
也就是那個時候,驛館內發出接二連三的“砰砰砰”巨響,後門那堵牆都被震塌了,若非顏逸飛手快,魏大統領便給埋在底下了。
“……”楚蘭舟聽他們說完,陷入良久的沉默。
若說她一直是相信魏寒江的,那聽了顏逸飛與妙玉的話之後,她對魏寒江的相信,越發篤定了。
倒是對另外一個人,越發懷疑。
思及此,楚蘭舟驟然站起身,吩咐妙玉道:“走,咱們再去看看魏大統領。”
但她這一站起來,也不知是起的太快,還是本就身子不適,眼前陡然一黑,險些就摔下去了。
“娘娘!”妙玉忙扶住她,“娘娘,您沒事吧?”
楚蘭舟搖搖頭,安撫道,“不妨事的。可能隻是有些累。”
“您累了一整夜,忙進忙出的,眼都沒合過,這樣下去身子怎麽受得了啊?您別著急去看魏大統領了,還是先歇會兒吧。”
“本宮哪兒有那麽嬌氣?”楚蘭舟不讚同道。
“外頭的那些禁衛軍、隨行禦醫、還有月笙哥他們,哪一個不是都折騰了一晚上,還都在照顧傷員、治療病患。”
“還有晴雨他們,不也都忙地連軸轉,連口水都顧不上喝。就連公主,不也還在照顧著大王子。”
“本宮最是清閑,大忙都幫不上,光是動動嘴皮子了,若是在這個時候先跑去歇來歇去的,豈不是叫人看了笑話。”
妙玉聽她說了這麽長篇大論,直接就急眼兒了。
“娘娘,您自個兒的身子骨兒是怎麽回事,您自己個兒還不清楚麽?”
“我……”
都不等楚蘭舟反駁,妙玉又火急火燎的說道,“咱們這裏頭就您是頭一號人物了。您是陛下派去南疆的特使,要是您有個三長兩短的,咱們還怎麽去南疆啊?”
楚蘭舟竟然無言以對:“……”
但就這樣,妙玉還是不放心,又說道:“您就好好在屋子裏歇著吧,魏大統領那邊奴婢去看,若是有任何情況,奴婢定會第一時間回來稟告您,好不好?”
這次,就連顏逸飛也站在妙玉這邊,說道:“是啊娘娘,您這身子可不能開玩笑的。您且歇著吧。卑職們不會令您失望的。”
顏逸飛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這倒是叫楚蘭舟不知該如何拒絕了。
楚蘭舟嚐試著推開妙玉的手,但眼前一陣陣地發暈,她剛要邁出一步,腿便險些軟下去。
妙玉無奈地抿嘴歎了口氣,仿佛是在說:“瞧吧,都讓您不要逞強了……”
楚蘭舟也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