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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思念陛下

  趙榮心下一驚,連忙提醒道,“錢兄弟,不可對陛下無禮!”


  誰不知道這位陛下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此時他能這般和顏悅色坐在這兒,那是托了貴妃娘娘……也就是大小姐的服,還有將軍的麵子在起作用。


  否則,這位哪兒能這麽賣麵子坐在這兒?


  說完,趙榮又趕緊轉頭去看司徒耀的臉色。


  司徒耀麵無表情地擺擺手,說道,“倒是也無妨。”


  不敢苟同就對了。


  司徒耀看了錢實一眼,心中卻是暗暗替楚蘭舟高興的。


  她的父親的確是位了不得的大將軍,也是個很好的人。


  所以,蒙冤多年,還是能有這麽多人心心念念想幫他洗清冤屈。


  不過,他的身邊還是出了周深這種人。


  隻能說,他太過重情義,也太過純粹。


  從未懷疑身邊至親至信的人。


  否則,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叛逆之心也絕非一日養成,他竟然從未發現。


  但,司徒耀的麵無表情,便讓趙榮以為,陛下這是動怒了,連忙拉著錢實跪下,請罪道,“陛下,錢兄弟這個人比較直接,說話若是有……有任何冒犯之處,還往陛下莫要怪罪。”


  司徒耀也懶得與他們解釋,坐下呷了口茶,說道,“朕今日來,是為了薑牧恒大將軍的案子而來,方才朕也說了,大將軍那份臨終托付的血書,你們是交出來也好、不交也罷,朕都有辦法。”


  “不同之處隻在於,多費些時間、或少費些時間罷了。”


  錢實咬了咬牙,像是有一肚子的話要反駁,但又礙於陛下的顏麵才沒說什麽。


  但他到底是不服的。


  司徒耀都不需要看他,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徐徐道,“是忠心耿耿,或者沽名釣譽,也不是自己個兒說了就算的,旁人並不會光是聽你都說了什麽。絕大部分人都是要看你做到了什麽。你若是拿不出能令人信服的行動,如何讓人相信,你是對薑牧恒將軍忠心耿耿,鐵了心一心為薑牧恒將軍平反昭雪,而不是沽名釣譽呢?”


  “我……”


  前一刻還梗著脖子不肯服軟的錢實,頓時沒了話說。


  陛下的話,都說到了他心裏去了。


  “那份血書,是要在合適的人手上,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若是你以為,它繼續這麽藏著,就能替你的大將軍平反昭雪的話,那就繼續藏著吧。”


  司徒耀說著話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朕,從不強人所難。”


  王德鬥膽揣摩了一下聖意,陛下這也不是生氣了的模樣,頂多是想點撥點撥這位強脾氣的錢護衛。


  同樣都是薑牧恒大將軍的護衛,那位趙榮趙護衛,可就通透的多了。


  不過也不怪他,陛下是之前便找到他了,與這位錢實錢護衛的情況,多少是不同的。


  王德謹慎地看了司徒耀一眼,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確定陛下這是在給錢實一個台階下,這才鬥膽咳佯咳了兩聲。


  王德說道,“錢壯士,當年的事情,隻有你們幾個知情者,這件事若是要說明白,定是要拿出薑牧恒大將軍的血書以為佐證的,否則空口無憑,誰會信你們空口白牙的一番話。”


  “再者說了,你們說的那位周副將,如今已經改頭換麵、更名改姓,要向世人證明他就是當年的周深周副將,怕是也要費一番功夫的吧。”


  錢實聞言,看了王德一眼,也是無法反駁,“……”


  好一會兒,錢實才訕訕說道,“他如今傍著馮勝武那棵大樹,又早已經改頭換麵,臉都不是那張臉了,身份也不是那個身份,我要如何證明?”


  “唉……”王德便歎了口氣。


  “你連如何證明如今的那個人就是當年的那個周副將,都不知道,也無從下手。那,那份血書在你手上,確定不會被埋沒?”


  錢實頓時沒了話說:“……”


  所以,這件事說到底還是要交給陛下來才行。


  王德心中暗暗得意不已,轉頭便看了他們家陛下一眼。


  司徒耀也看了他一眼,眼底倒是劃過了一絲笑意,仿佛是在說:做的不算太差。


  隻這一個眼神,王德便足以高興半天了。


  ……


  錢實糾結了許久,終於還是鬆了口。


  “但願它在陛下手中,能發揮最大的效用。早日替大將軍平反昭雪,還九泉之下的大將軍一個清白瞑目。”


  “嗯。”司徒耀淡淡點頭。


  血書的所藏之地甚為隱秘,錢實一個人去,司徒耀也是不放心的,趙榮也自告奮勇說帶著人一起去。


  司徒耀便也同意了。


  臨行前,趙榮猶豫再三,但還是轉回來,二話不說便跪在了司徒耀麵前。


  “陛下,卑職該死。”


  司徒耀的目光朝他看去,平靜說道,“有什麽話起來說。”


  錢實也拉了他一把,低聲問道,“出什麽事了?”


  趙榮拒絕錢實拉他起來,而後便鄭重其事地朝司徒耀磕了一個頭。


  “砰”的一下,這個頭磕的結結實實的。


  “陛下,當年薑家舉家皆亡,隻餘下大小姐一人,卑職懦弱膽怯,不敢在出麵為大將軍喊冤。眼看著大小姐流離失所,卑職別無他法,擅自將她引入了絕命門,卑職該死,卑職……”


  “這件事,你還是等她從南疆回來親口跟她說吧。”


  趙榮說的痛心疾首,悔不當初。


  司徒耀麵上依舊一片冷漠色。


  司徒耀說道,“當年的事情,受害者是她,朕,也不能代她原諒你。”


  趙榮含淚磕了個頭,滿心悔恨,悔不當初。


  錢實卻是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難以置信到了極致。


  大小姐……她當年,竟然進了絕命門?


  她那時候才多大一個的小姑娘啊。


  絕命門那種聲名狼藉的地方,說是虎穴狼窩都不為過。


  他是至今才知道薑家仍有人活著,當年他若是能知道大小姐還活著,或者,他不那麽快死心,多加查訪,興許……興許大小姐,便能少吃些苦頭了呀。


  ……


  從沈家藥鋪出來,錢實仍緩不過來。


  上了馬車,錢實又問趙榮,“當年你明知道大小姐還活著,你如何能狠得下心將她送入絕命門?你哪怕……哪怕以舊友的身份,照顧她到她及笄,也都是好的呀。”


  趙榮答不上話來,良久沉默。


  ……


  目送著錢實趙榮等人離開之後,王德回頭一看,他們家陛下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陛下,陛下?”


  他輕喚了兩聲,司徒耀才回過神來。


  “嗯?怎麽了?”


  王德鬥膽問道,“陛下是在想貴妃娘娘麽?”


  司徒耀聞言,毫不猶豫地答道,“是啊。”


  他說話時,嘴角微微上揚,眼底閃動著明亮的光芒。


  王德便隻好提醒道,“貴妃娘娘這會兒最多也就剛出城幾裏地。陛下您這般,往後的日子可不太好過。”


  “朕知道了。”司徒耀不耐煩地擺擺手,起身往後院走。


  王德連忙跟上,隨後照顧留在藥鋪的兩個人,將東西都捯飭捯飭,放回原處去。


  貴妃娘娘這一去南疆,沈大夫跟著去了,沈家二公子也跟著去了,這藥鋪裏便是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了。


  ……


  此一去,山高水長。


  楚蘭舟頭有些疼,雖然躺下了,但在這行進的馬車裏,卻是不可能睡的多踏實。


  她心裏也還記掛著皇城裏的某個人。


  尤其放心不下,她一不在身邊,他便發脾氣的毛病。


  不過,興許她遠行一段時間,他就能改了這毛病也說不定呢?


  楚蘭舟心中暗暗想道。


  晴雨見她翻來覆去地翻,不由得與妙玉對視了一眼。


  妙玉也像是有所感似的。


  兩人麵麵相覷,紛紛笑出了聲。


  娘娘這是剛一出城,便開始惦念陛下了吧。


  “你們笑什麽?”楚蘭舟閉著眼,耳朵便越發靈敏。


  晴雨妙玉連忙止住笑否認。


  “沒有。”


  “沒有笑什麽,娘娘。”


  楚蘭舟驀地睜開了眼,眸光從她們身上掃過,說道,“你們那點小心思,當真以為能瞞過本宮的眼睛。說吧,心裏頭又在編排本宮什麽呢。”


  “沒有,真的沒有。”晴雨搖頭說道,一臉誠懇。


  妙玉也趕緊點點頭附和。


  “罷了。你們能想到的,無非就是覺得本宮人剛出城,便在偷偷思念某人。”


  楚蘭舟輕哼了一聲,翻個身繼續睡。


  “不過,你們當真對你們家陛下這般忠心耿耿,本宮倒是也不勉強你們跟著本宮長途跋涉千裏迢迢的去南疆。這會兒咱們剛出城不遠,你們借兩匹馬,現在回宮還來得及。”


  “娘娘恕罪!”


  晴雨妙玉齊刷刷跪下。


  “不必。想好了再跟本宮說。”楚蘭舟從被子裏伸出手來擺擺手,便徑自睡去了。


  還真別說,調侃這兩個丫頭一把,心情倒是舒暢的多了。


  晴雨妙玉提心吊膽的,眼看著她們家娘娘終於睡了過去,對視了一眼,這才反應過來。


  這是,上了娘娘的一個大當了呀。


  至於她們家貴妃娘娘……


  此時由於心情輕鬆,很快便沉入了夢鄉。


  這一路,山長水遠。


  可是需要好些力氣,才能到達。


  她可不得養精蓄銳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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