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傾心準備的禮物
“什麽東西?”
司徒耀問著話,手卻已經先一步拿起了朱漆小圓盤裏的東西。
一塊紅布蓋著的,拿起來,卻是個繡了一半的香囊。
香囊上繡的花,大抵看得出來是梅花。
白雪紅梅。
枝丫都有。
倒是比上次那個,繡成狗牙齒的花骨朵,強多了。
“陛下,貴妃娘娘臨行前,千叮嚀萬囑咐,讓奴才一定等馬車出了宮門,再把這個交給您。”
“裏麵,好像還有一封信。”
司徒耀眼睛一亮,迫不及待拆開香囊來看。
裏頭的確有一張紙條,疊的方方正正的。
展開來,也隻寫了四個字。
保重,勿念。
司徒耀的心頭猛地像被什麽撞了一下,又安慰,又驚喜。
對的,就是驚喜。
隻這麽一張紙條,便能讓他欣喜若狂。
司徒耀連忙轉向使團離去的方向。
如今,就連最後麵拖著禮物的馬車都遠的幾乎看不見了。
模糊的隻餘下影子。
但他心中全被驚喜塞得滿滿的。
原來,她沒有真的想忘了他。
她心裏頭還是惦念著他的。
司徒耀眼中笑意璀璨,光芒萬丈。
……
彼時。楚蘭舟尚未離宮。
離出發的時辰越來越近,楚蘭舟翻來覆去地想,最後還是決定留下這個還沒完成的香囊。
但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當麵交給司徒耀。
難不成,她要對他說,“憑我的手藝,想多好是不太可能了。你就,勉強用著吧。”
他一個皇帝,一國之君,用這樣的東西,想來也是不合適的。
但她若是對他說,“我還沒做完,你且收著,待我回來再把它繡完。”這種話她又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怎麽辦呢?
楚蘭舟思來想去,隻能把小安子叫過來,交待他等使團出了宮,再將東西交給陛下。
這總比她當麵交給他,兩個人都尷尬,要來得強。
……
楚蘭舟的馬車在使團的最前麵,最後麵的剛走了一段朱雀大街,她的馬車已經出了城了。
今日起的早,楚蘭舟沒能睡夠,這會兒便昏昏欲睡的,但又記掛著,不知道司徒耀拿到那個半成品香囊時會是個什麽心情,便又不能安然打盹。
晴雨見她幾次閉目養神又睜開眼,便以為她是因為這車子坐的不舒服,斟酌著問道:“娘娘,是不是這車裏的毯子沒鋪好?之前奴婢們可是根據咱們雁回宮裏的狀況,照著鋪的毯子,您若是坐著,不舒服,要不躺下試試?”
也是這馬車夠寬敞,晴雨才敢這麽建議。
楚蘭舟擺擺手,說道:“不了,本宮就是沒睡好,頭有些疼。我打個盹興許就好了。”
“娘娘要不還是躺下吧?躺下總比坐著舒服些。”妙玉也建議道。
“而且,咱們此去南疆路途遙遙的,這才剛開始呢娘娘。”
楚蘭舟見晴雨沒妙玉都在勸,便也不想再多說什麽,點點頭,讓她們替她將頭上的鳳釵步搖摘下來,將外袍也脫下了,這才躺下歇息。
想來,司徒耀若是看見她的那股半成品香囊,還有那張紙條,應該也不會覺得她毫無誠意,隨便拿點什麽東西就搪塞他吧。
但她,真的盡力了。
從前她可從未做過這些針黹女紅的東西。
為了這狗皇帝,她已經盡了全力了。
……
此時,城中某處隱蔽的小院。
周深自昨日出了馮府,便換了好幾個地方落腳,連夜又換到這個地方來,就是未來防止被跟梢。
這小院兒偏僻又隱蔽,周圍住的人不少,但多是早出晚歸的生意人,誰也顧不上誰的。
於是,便成了他周深藏身的絕佳處所。
裏屋,被一個鐵門隔開,隻有一個小窗口,裏頭關著錢實,還有鳳山。
“這屋子,是為了對付追殺的人專門打造的,如今用來關人,也是再合適不過的。”周深從門上的小窗往裏看,頗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屋裏的錢實聞言哼了哼,說道:“周副將若是有本事就一直把我們在這兒關下去,關到我死為止。”
“那怎麽能行呢?”周深虛偽地笑道。
“我可是還要從你口中問出當年薑牧恒那份血書的下落。等血書找到了,你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我還關著你做什麽?當然是一刀了結了你,送你去地下與你一心牽掛的大將軍團圓了。”
“呸!狼子野心,狼心狗肺!你不會得逞了,我也絕不會告訴你血書在哪裏!”錢實雖然被鐵鏈綁著,但是一點都不客氣,惡狠狠地啐了他一口。
可惜周深離得遠,還隔著一道鐵門,否則定然呸他一臉唾沫星子。
“喲,這可是成全你一腔耿耿的赤膽忠心呢,讓你與你家大將軍團圓還不好麽?你若是擔心你的妻兒會想念你的話,我也會找到他們,送他們一並下去的,這個你無需擔心。”周深嘲笑道。
錢實頓時暴怒:“周深!你敢!”
他奮力想掙脫鐵鏈,卻是怎麽也掙不脫。
周深見他如此暴怒衝動,便笑得越發得意,“那你就一直待在裏麵,一直死咬住不肯說那張血書的下落,看看我會不會提前先把你的妻兒都先送下去找薑牧恒一家去!”
錢實氣得青筋暴起,“周深,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忘記大將軍是如何待你的了麽?!”
周深冷冷嘲諷道:“他是如何待我的,我記得可比你清楚多了。不需要你提醒。”
“要不是他薑牧恒從來目中無人,將我當成下人一般使喚,我如何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你可看看,他到死了,背著這麽大罪名,還有這麽多人記得他是大將軍,可是我呢,我與他出生入死多少年,我有什麽?!”
“我銷聲匿跡這麽多年,有人記得我麽!”
“你,你簡直強詞奪理!”錢實氣得都不知道該怎麽罵他才好。
被綁在另一邊的鳳山便搖搖頭,勸錢實道:“錢大叔,跟這種人有什麽好說的。他要是能聽進去你的勸,他能走到今日這一步麽?算了吧,對牛彈琴,你又何必呢?”
周深聞言,怒目斥他,“臭小子,你說誰是牛!”
“我當然是說你是牛啊。難不成我還是說我自己是牛麽?”鳳山仿佛看白癡一般衝他翻了白眼。
“你……”
鳳山也學著他那嘲諷的語氣,說道,“不過你也別在意,你可不是什麽老黃牛,你充其量就是大水牛,個大力氣大,沒腦子。像你這樣的,就是做頭牛,也隻配賣力氣拉車,連犁地都幹不好。”
“你!你住口!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
“我知道啊,我是在跟抓我來的人說話呀。可那又如何?你還能殺了我不成?你不是還要留著我與陛下談交換條件麽?”
鳳山有恃無恐,理直氣壯。
“你簡直是找死!”周深被他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錢實也不禁對鳳山這個小孩子刮目相看。
這娃娃才多大呀,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都能這般從容鎮定,臨危不亂。
這若是換了是尋常人家的小孩子,遇到這樣的陣仗,隻怕早就被嚇得哇哇直哭了吧。
鳳山還好心勸周深道,“周副將,我勸你,好好珍惜現在吧。你也別癡心妄想,想要得到什麽大將軍薑牧恒的血書了。你若是能保住你手上的那枚印信,都算你厲害。”
“你這算什麽,危言聳聽麽?”周深根本不以為然。
“唉。”鳳山搖頭歎氣。
錢實與他一起被關了這許久,也不明白他這是何意,但他覺得,這個叫鳳山的小男孩兒,絕不簡單。
最起碼,絕不像一個尋常孩子那般簡單。
從他在馬車裏主動與他搭話那時起,他便有此感覺了。
突然,寂靜的院子傳來敲門聲。
“叩叩叩。”連續三下。
接著便是一個敦厚的男人的聲音說道:“家裏頭有人麽?我是隔壁的老陳啊,我家鹽沒了,能不能借我點兒啊?上次你們家油吃完了,可也從我家借了半罐子豬油的。”
“昨晚上你們不是回來了麽?別不開門啊。我又不是管你們要豬油,就是借點鹽巴。家裏菜都熟了,就差鹽巴了,去買一來一回來不及了。”
周深頓了頓,鳳山便好心提醒道:“周副將,外頭可有人敲門,你若是不去應門,說不定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要是街坊鄰居以為你出了什麽事,說不定還會報官。”
周深原本是不打算理的,可鳳山的話卻是提醒了他。
他這裏很少來,如今除了兩個看著錢實與這孩子的親信,便沒有別人了。
他不時常在,可他們總會進出,總會被街坊鄰居瞧見。
此時若是不出去應門。這隔壁的人,覺得他是故意不開的,可真會惹出點什麽麻煩來。
這麽一想著,周深便往外走,打算讓人開門,給叫門那人弄點鹽巴也就了事了。
沒想到,他一出房門,兩把鋼刀便齊刷刷架在他的脖子上。
“多謝馮管家帶路,否則,我們可是很難找到這兩個人的下落呢。”
周深怔住,打眼想看看來人是誰,這時候卻聞見撲麵而來的一股香氣,然後便覺得頭重腳輕,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一名蒙著麵的男子用腳在周深的身上輕輕推了一下,確定他不會動了,才摘下蒙麵的黑巾來。露出黑巾底下清秀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