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真的要瘋了呢!
薑雁容又抓起筷子吃了幾口,便沒了食欲,吃不下了,叫妙玉將東西撤下。
晴雨、妙玉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說說笑笑的,好一會兒,妙玉突然想起來,說道,“對了娘娘,顏姑娘出宮之前,給您留了張紙條。似乎是有關於南疆大王子的事情。”
“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不早說。”薑雁容有些不悅,“還不快拿過來。”
“是,奴婢這就去,這就去。”妙玉連聲說著是,端起東西便溜了。
晴雨看了一眼妙玉落荒而逃的背影,又轉回來,正兒八經地對薑雁容說道,“娘娘恕罪,往後奴婢會好好監督妙玉,讓她練練記性的。”
“顏姑娘來的時候,本宮昏睡著,你可沒昏睡著吧。怎麽,甩鍋的時候挺快的。”薑雁容斜睨著晴雨,似笑非笑道,“是不是剛從棲鳳宮回來,腦子都不清楚了?去,上門口罰站去。”
“是,奴婢這就上門口罰站去。”晴雨乖巧到不行,把桌子一擦,便老老實實地出門罰站去了。
薑雁容搖搖頭,又看了看剛剛擦過的桌子,便起身走到了梳妝台前去。
顏姑娘來過,留下關於南疆大王子認妹妹事宜的紙條這麽重要的事情,晴雨妙玉真的會忘了麽?
答案是,不會。
她也不信她們會忘。
至於為何這會兒才提,說是忘了,那可能就得問問,是不是陛下忙去之前又特意留下了什麽不可言說的旨意了。
……
彼時。馮府。
郭氏回來之後,便去了書房求見馮勝武,進去一說便是半個時辰。
外頭便是二管家還有夫人的丫鬟采蘋在看著,誰也不讓靠近、便誰也不知道裏頭都發生了什麽。
隻聽得裏頭偶爾傳出來兩句爭吵,但很快便又沉下去了。
二管家與采蘋麵麵相覷,也不明白是發生了什麽。
書房裏。
郭氏與馮勝武又吵了一回,但吵了幾句之後,彼此都覺得沒意思,便都歇了。
事到如今,皇後自請封禁與棲鳳宮這件事已經成了不爭的事實了,再吵也沒有用了。
“夫人,過去你做事可不是這般莽撞的。雪兒出了狀況,你應該早一點同我說清楚的,為什麽要等到事到臨頭了沒辦法了,才讓顧兮若替你跑那麽一趟來告訴我,這成何體統啊?這是我們馮家的事情,何時輪得到她來插嘴?你說你,做事哪裏還有一點我們馮家大夫人的穩重?”
“相爺不是最喜歡那丫頭的麽?讓她來,不正好滿足了相爺久久見不到她、思念成疾的心情麽?”
“……你,你這說的是什麽胡話,本相何時,何時最喜歡那顧家的丫頭了。”馮勝武仿佛被人戳破了心事,臉上一陣燥熱,急不可耐地就轉移話題道,
“你少顧左右而言他。現在我們說的是你。你知不知道,若是你早些說清楚雪兒的情況,我們還有很多可以補救的辦法,而不是等到現在束手無策,任人宰割。你知不知道,馮佳雪她不隻是司徒耀的皇後,她還是馮家的皇後!”
郭氏聞言就笑了,“相爺這話說的,好像你早一點知道雪兒的狀況,就不會做出這種決斷似的。以您一貫的為人手段,最後多半也是這麽個結果吧?那早說與晚說,又有什麽區別呢?再說了,妾身也沒有比您早知道多久,也是事情發生了,急急忙忙趕入宮了,才察覺她狀況不對。由此可見,在雪兒的事情上,咱們都是馬後炮,事已至此,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馮勝武聞言臉色一變,被人挑戰了權威讓他十分惱怒!
“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什麽叫以我一貫的為人手段,最後多半也是這麽個結果吧,早說晚說能一樣麽?我還沒說你呢,你這個娘是怎麽當的?女兒瘋了你就一點都沒察覺到麽?等到她瘋徹底了,被人唆使著去幹出這等有害於馮家聲譽的事情,你才來說這種話,早幹嘛去了!”
馮勝武怒發衝冠,仿佛要掀了桌子一般,郭氏頓時被他氣笑了。
“是,我這個當娘的沒當好,每日都忙著照顧這相爺裏裏外外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根本顧不上已經入宮的女兒。那相爺呢,您倒是朝中股肱,還每日都進宮呢,您怎麽從來就沒感覺到雪兒不對呢?您摸摸自己的心問問,你真的有關心過雪兒的處境麽?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妾身想盡辦法也要保住馮家的聲譽,可相爺您呢,卻迫不及待要將那兩個妾室生的小蹄子扶起來,您可想過,外人怎麽看我們馮家?!”
“你,你大膽!你真不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越發放肆了你。”馮勝武的臉色十分不善。
“相爺,妾身這不是放肆,要是放肆,還有更放肆的在後麵呢。”郭氏仿佛已經鐵了心要豁出去了,便無所畏懼了。
“相爺,人家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您呢?你是手背手心都是肉,在您眼中,手背可比手心重要多了是不是?正兒是如何才進的大理寺的,您心中有數吧。妾身求了您多久、正兒努力了多久,您才勉強答應,他要去鴻臚寺,您最後還給安排進了大理寺。那地方能有什麽前途?”
“可是那白氏的兒子呢?您倒是慷慨,說給安排進太學就安排進太學了。輕輕鬆鬆,不費吹灰之力。相爺,究竟誰才是您正經八百嫡出的兒子啊?相爺,嫡庶有別啊,您偏心那庶出的小蹄子的時候,能不能分點關心給我們的女兒、我們的兒子啊?”
“你住口!你聽聽,你說的這都是些什麽話,這像話麽?手心手背都是肉,每個都是我兒子,正兒進大理寺,那是他自己想去的,大理寺掌管的是皇氏宗親的刑案,那是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的地方,我說安排就把他安排進去了我對正兒難道還不夠好麽?”
“還有你,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麽?我對雪兒不夠好麽?這些年,你是馮家的大夫人,體麵、風光,你要的我都給你了。還有雪兒,她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她是馮家嫡女,京華之中風頭無兩,當年她說她喜歡陛下,想入宮,想當他的皇後,我不是就讓她去了?這幾年她穩坐後位,誰敢與之爭風頭?我不過是給另外一個兒子安排了學府,你就這麽上躥下跳的,你們母子還想怎麽樣?”
“我上躥下跳的?”郭氏氣極反而笑出了聲,雙手扣住了桌子的邊沿,眼中不勝悲戚,“原來相爺的眼中,妾身便是一個不知滿足貪得無厭的女人?”
馮勝武眼皮子一跳,心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別開眼說道,“……這話是你的自己說的,我可沒有這麽說。”
好啊,好一個“這話是你的自己說的,我可沒有這麽說。”他倒是能推的一幹二淨呢!
郭氏雙手扣緊桌沿,指甲深深掐進了木料之中,才忍住了胸腔中的滔天怒意。
郭氏強忍怒火,說道,“相爺,馮家大夫人本來就該是我的、風光體麵本來就該是我的,您忘了麽?當初您迎娶我的時候,是你自己向我的父母親保證你說你會一輩子待我好,這從來就不是我逼的你吧?”
“事到如今了,你又來說什麽風光、體麵給我了?這些本來就該是我的,難道不應該麽?”
“你,你強詞奪理。”
是啊,她強詞奪理。
男人這種東西,真真是沒有心呢。當年他一無所有需要她、需要他們郭家的時候,便熱烈的追求她,日日一封情書,鍥而不舍,直到將她騙到手、將郭家的錢財騙到手。
為了娶她,他還在他們家門口跪了一天一夜以表誠意。如今他權傾朝野了,連陛下都要忌憚他好幾分,他便想不起來當初他們對他的恩情了,還覺得他回饋的這麽一點東西已經是非常非常給情麵了。
可這所有的風光、體麵,原本就是他該給她的呀,他那時候還說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一生一世他雙人,她真是是腦子發熱到極致,才相信男人說的這種鬼話。
如今,他有不止一個兒子、不止一個女兒,除了她這個當年他苦苦哀求的女人給他生的兒女之外,他還有別的女人給他生的孩子,他要一碗水端平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碗水端平。
郭氏越想便越發覺得可笑。
“相爺,是妾身失言了。”郭氏的指甲深深掐進肉中,最終斂下眼中波瀾萬丈,起身向馮勝武行了一個禮說道。
“你,你又發什麽瘋?”馮勝武不可理喻地看著她。
郭氏麵不改色地說道,“妾身這就回去好好反省。今晚就讓白姨娘好好陪您,給您唱曲跳舞解解心頭煩憂吧,這種事情,白姨娘最是擅長了。”
說完話,郭氏便徑自往外走。
馮勝武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口,低聲嫌棄道,“瘋瘋癲癲,顛三倒四!女兒瘋了,娘也瘋了麽?”
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郭氏的腳步頓了一頓,不禁冷冷自嘲道,是啊,瘋了。她早已經瘋了。嫁了這麽一個男人,她至今才看清他的真麵目。
也是頭一遭,她真真正正看的這麽清楚,這麽明白,這麽二十年來,她自以為驕傲的一切,其實什麽都不是,她真的要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