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副將,周深
“你急什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領隊模樣的男人淡定地說道。
那名穿黑衣戴麵罩的男人就忍不住嘀咕道,“可是相爺說……”
“相爺英明睿智,怎麽會如你一般目光短淺。”沒等他把話說完,領隊模樣的男人便橫了他一眼,“陛下英明神武,思慮周全,他做事考慮的自然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他能讓你就這麽輕而易舉找到他們的下落麽?”
“……”那戴麵罩的男人頓時無話可說。
“好好守著這裏,別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說不定什麽時候他們就從這裏路過了呢,要是放跑了他們,你就是有九條命都不夠償的。”領隊模樣的男人說著話,將手裏頭的帽子丟給了戴麵罩的男人,返身便往村子裏走。
後頭戴麵罩的男人接住了他的帽子,一聲沒吭,但等領隊進了村子,男人便摘下麵罩,露出藏在底下略顯蒼白的麵容,冷笑道:“不過就是個小小的管家,還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拿著雞毛當令箭,我呸。”
不過,罵歸罵,他還是不敢鬆懈。眼看著有人過來了,他立馬又將麵罩戴好。
陛下英明神武,思慮周全,他倒是想瞧瞧,陛下是不是能思慮周全到,讓他們沿途設了這麽多障礙埋伏,還逮不到他們的人。
……
村子中。修繕起來的其中一間屋子裏,麻繩捆著一個人,頭上還套著黑布袋。
那人原本頹廢的靠在椅子裏,聽見腳步聲進來,立馬就坐直了身子。
“你倒是挺警醒的,這麽長時間了,一點兒都沒有鬆懈。”領隊模樣的男人推開門走過來,半帶嘲諷的笑道。
被套著黑布袋的人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渾身一震,怒道:“你這狗賊,你終於敢露麵了!你將我關了那麽長時間,還想關到什麽時候去!”
領隊將那人頭上的黑布袋摘掉。若是薑雁容在這兒,一定一眼就能認出,這人就是她尋找打探多時都尋不著人的護衛錢實。
錢實閉了閉眼再睜開,慢慢看清眼前的人,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皺了皺眉,目光四下尋找搜索。
“周深人呢?你是何人?”
“我不過是換了張臉,你就認不出我來了。”領隊衝著錢實一笑,臉上盡是嘲諷。
錢實震驚的盯著他。
這熟悉的聲音,與陌生的麵容,終於對上了號。
他早在離開家之時,便囑咐妻兒,一旦他失去音訊,一定要按照約定,馬上躲到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去,以策安全。
那日,他從宮中離開之後,心中便一直沒有底,擔心他一直擔心的事情會就此發生,所以回到客棧之後他便計劃著要悄悄溜走。
憑他在軍中那麽多年偵查敵情的本事,想從客棧溜走並不算難事。貴妃娘娘與陛下都以為他是大將軍的衛兵,但其實他本是探子出身,隻是後來受了傷,才被大將軍調到麾下任衛兵的。
但他沒想到的是,他剛打算從客棧離開,便有人偷偷從門縫裏給他塞了紙條進來,紙條上寫著,欲知印信下落,後院見。
那字跡,也是他十分熟悉的。他在大將軍帳下辦事,與副將周深接觸的也多,這字跡,正是當年的周深周副將的字跡!
他擔心紙條有詐,可他也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找到周深和印信下落的機會,便冒險去了。
沒成想,真就見著了周深。但,也中了他的埋伏,成了他的階下囚,先後被關在了好幾個地方,一直被關到今日。
當年,大將軍領著一萬精兵到鷹嘴嶺時,等著他的不是裏應外合的西陵大軍,而是早就埋伏於此的周軍元帥胡明朗以及他座下的十五萬鐵騎。此事,由頭至尾就是時任兵部尚書的馮勝武,以及監軍陳大輝為了陷害大將軍所設的毒計。
大將軍血戰不降,拚著最後的力氣,命他們幾個衛士一路護送副將周深帶著血書印信突圍求援,以求他日為慘死的將士洗雪汙名。
可是,半路上周副將卻揮刀砍殺他們,倉惶之下,他們三個衛兵奮力一搏,孫勇第一個被斬殺,趙榮替他挨了一刀,搶到了血書讓他趕緊離開。他負傷逃亡,滾下山崖,卻也因此撿回了一條性命。
正如他同陛下還有貴妃所說的,他是被一對行醫的父女救了,那名女子,後來成了他的妻子。
他重傷昏迷了許久,待他醒來時,局勢已經大定,大將軍被人誣陷賣國,薑家滿門覆滅,他因為被周深所傷,加上掉下山崖,摔斷了腿和好幾根肋骨,靜養了半年才有所起色。
傷好了一些之後他便四處打聽,可除了已死的孫勇之外,替他挨了一刀的趙榮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就連副將周深也好像憑空消失,再也沒有蹤影。
他試過帶著大將軍的血書到官府上告,可他隻要一露頭,便被各方勢力追殺。薑家已經沒有人了,而疲於奔命的他,在險些連累當年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他現在的妻子之後,便漸漸冷靜下來,圖長遠,更名換姓,暗地裏搜集證據,再也不敢胡亂來了。
後來他開起了藥鋪,做了藥材生意,借著藥材生意的便利,在東西南北四方遊走,一直悄悄打聽周深的下落,好不容易從周深老家那裏打探到,前兩年他還偷偷派人給老家的父母送去了銀錢,修繕了房屋,聽聞去了北邊做生意,但因為當年薑牧恒大將軍的事情,不願也沒臉回鄉了。
周副將的下落難能可貴,他便想著到京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在他悄悄讓人在京城打探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有可以的人開始在他的周圍活動了。但,這一點也讓他更加篤信周深可能就在京城,他的打探,已經驚動了周深。
於是,他就提前安頓家小,一個人啟程入京。沒想到,他到了京城,周深還未找到,他卻先被陛下與貴妃找到了。
薑家,竟然還有人。
將軍的掌珠,竟然尚在人世,而且入宮成了陛下寵幸的貴妃,這一切簡直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當今陛下雖然戰功赫赫,可他卻是馮勝武那老賊鼎力相助才登上的帝位,薑家之女,與馮家扶持的皇帝,叫人看不清啊。……
而周深,這麽多年他遍尋他不著,原來,他是連臉都換了一張,難怪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了。
“狗賊!大將軍待你親如手足,信任至極,臨終托付血書印信與你,希望你能為慘死的將士們昭雪沉冤,可你卻背叛了他,背叛了枉死的一萬多將士,還殺了孫勇趙榮他們。你就不怕那枉死的一萬多的將士,夜夜入夢來找你索命麽?”
“入夢?索命?他們要是能來早就來了,哪兒還等我過了這十幾年逍遙自在的日子。錢實,你那什麽沉冤昭雪的夢也該醒醒了,薑家早就沒人了,你拿著那份血書還有什麽用?讓當今陛下給薑家滿門立一塊滿門忠烈碑麽。”早就改頭換麵的周深周家不屑嘲笑道。
“對了,當年孫勇雖然死的透透的了,但趙榮跟你一樣,逃了。至於他有沒有像你這麽命大,還苟且偷生多活了這麽許多年,就不得而知了。你說你都更名換姓了,置辦那點家業不容易,你好不容易過上了舒坦自在的日子,好好過你兒孫滿堂的小日子不好麽,你要是不找我,我怎麽會知道你是錢實呢?我還以為你早就死在哪個殺手刀下,被人扔在某個亂葬崗就地被野獸分屍了呢。”
錢實恍然大悟,“當年是你!是你派人追殺的我!”
原來他遍尋不著的周深,那個時候就已經化明為暗,躲在見不得人的角落裏要掃除所有的障礙了。
周深不屑地扯了一下嘴角,用手在他臉上掃了兩下,嘲弄道,“也不是我派人追殺你的,是我雇人追殺的你。那時候絕命門在江湖上聲名赫赫,據說沒有他們殺不了的人,我哪知道他們連你這麽一個受了傷的螻蟻廢人都殺不了。還讓你活到了今日。”
絕命門,果然是他幹的好事!那時候的絕命門的確名聲赫赫,連他這個久在軍中的人都知道。
“周副將果然夠狠,親如手足的大將軍能夠說背叛就背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能夠說斬殺就提刀斬殺,連自己的臉都可以說不要就不要了,真真令人望塵莫及。”
“你大可不必嘲諷我,當年的事情我從來沒有後悔過,臉這種東西,不要也就不要了。與其在薑牧恒那種人手下受他指責,還要拚死拚活,倒不如我如今的日子過的舒坦富貴。至於你,在我眼中不過就是個隻小小的螻蟻,要不要捏死你也不過是我翻掌覆手間的事。之所以還留著你,就是為了讓你看看,你所謂的那些忠誠到底有多愚蠢。”
“你還留著我,是想得到那份血書吧。怎麽,日日夜夜都惦記著那份能揭穿你真麵目的血書?我告訴你,那份血書早就被我藏在一個根本沒有人知道的地方,你想得到它,做夢!你這輩子都不到!”
“混賬!”周深反手就是一個巴掌,“那份血書你若是主動交出來,我興許發發善心還能留你的家人一條活路,若是你這麽死鴨子嘴硬繼續強下去,我可不敢保證你的妻兒會怎麽樣。”
“你敢!”錢實怒目而視,激動地掙紮著要站起來,但卻因為手腳被捆在椅子上,一動便連人帶椅子一起摔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周深一腳踩在他背上,冷冷笑道:“當年你僥幸逃過一劫,如今可沒那麽好的運氣了。你要是不想老實交待,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