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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招架不住熱情

  彼時。禦書房中。


  王德奉了茶上來,和晴雨妙玉她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幾人便都自動自覺退下,給陛下和貴妃娘娘留下二人世界了。


  司徒耀給薑雁容試了一下茶水,確定正合適,才送到她跟前,“怎麽來了也不進來,還躲到牆角去。害得我到處好找。”


  “還說呢,陛下你一聲不吭忽然就冒出來,險些給你嚇死了。陛下不但會治國安邦,還會嚇人呢。”薑雁容拍拍自己受驚了的小心髒,沒好氣地橫了司徒耀一眼,壓根兒就忘了他是個皇帝了。


  “絕非故意嚇你的,這不是一時貪玩嘛。”司徒耀摸了摸鼻子,愧疚道。


  一時,貪玩?


  薑雁容對這個詞匯再三斟酌,還是很難認同。


  陛下年紀也是老大不小了,還貪玩?

  但薑雁容轉念一想,這陛下表麵上看,雖然經常板著臉麵無表情的,看似生人勿近,但私底下卻黏人的緊,有時候還抱怨她睡著都不喚他名字。


  這麽一想,薑雁容也就釋懷了。她摸了摸茶盞外壁,這才端起來,一口氣喝了一大口。


  “你過來,竟空著手連點吃食湯水都不給帶麽?”司徒耀托著腮望著她,一副小媳婦般的委屈臉。


  噗……


  薑雁容險些給茶嗆著了。


  薑雁容也學著他,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說道,“……這不是沒提前想起來,等想起來的時候,已經在興頭上了。怕再吩咐人去做,一等,便敗了興致。要不,臣妾這就命人去做點什麽吃食,待會兒再來。”她說著連忙起身要離開。


  “別。不,不用了。”司徒耀趕緊就拉住她,“人來了便好,東西嘛,不重要。你餓不餓,要不讓膳房準備點什麽吃食送過來?”


  薑雁容想了想,沒顧上說要吃什麽,倒是鄭重其事地問道:“……陛下,後妃進了禦書房,不會被說成是後宮幹政吧?”


  “你介意麽?”司徒耀試探性問道。


  “介意!非常的介意。”薑雁容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但是薑雁容說完之後,又竊笑道,“……這不進都進來了,若是非得挨罵,那我也就認了。”


  司徒耀頓時哭笑不得:“……”


  不過,最後司徒耀到底沒讓人做了東西往禦書房送。因為他認為,今日大事已畢,待在禦書房已經沒有意義,於是便帶著他的貴妃擺駕雁回宮。吃食,自然是要送到雁回宮才合適的。


  平常不愛坐輦的某陛下特意讓人備了輦,薑雁容幾次表達說想走回去都被他拒絕了,原因是他認為,她已經走過來了,決不能再走回去。


  “……”薑雁容無法反駁。


  回去的步輦上,司徒耀與薑雁容閑聊間,便問薑雁容,湘南賑災出了問題,戶部錢糧跟不上,若是她作為一國宰輔,當如何做。


  薑雁容聞言,初時也是詫異的。但她轉念一想,便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笑著說道:“陛下若是想聽,臣妾也不妨從小女子的角度說說。我西陵,相國之權形同半君,一國宰輔,是天子的左膀右臂,若是有百姓身陷天災**、如身陷水火,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必當想方設法助戶部多方籌措銀兩以賑濟災民,度過一時危難、後積極建言獻策,聯合朝中眾臣,博采眾長而設法平息災禍之餘殃,讓百姓早日重建家園,安居樂業。”


  司徒耀滿意地點點頭,但又即刻問道:“那,若你是馮相呢?”


  馮相?


  自打馮勝武那個時候因為想給陛下一個教訓而假作喝酒誤事、被陛下金口玉言讓他回家喝個夠、喝到明白再回來之後,至今馮勝武還在他的相府中繼續閑散度日,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這個時候,湘南災情嚴重,戶部拿不出來銀錢賑災,陛下即將失信於天下,他隻怕是正坐在家中等著看好戲、等著陛下去開口求他回來吧。


  薑雁容思量再三,慎重的問司徒耀道:“陛下是以民為先,還是以君王之尊為先?”


  司徒耀不解地反問道:“為何有此一問。”


  薑雁容說道,“孔聖人有雲,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荀子·王製》中也有雲,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說的,都是百姓之重,重於君王,天下之根本,百姓也。若是陛下當真能舍下自己的君王之尊,有所讓步,那必定能解燃眉之急。”


  她說時,目不轉睛地望著司徒耀,眸中有星光熠熠。


  司徒耀愣了一下,一時間隻覺得有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之感。


  她說的對,天下之根本,百姓也。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他險些就因為固守著與馮勝武那老狐狸鬥法,而忽略了根本。


  “而且,眼下京師會試大考在即,陛下不是還沒想好任命誰為主考麽?”薑雁容又笑著提醒道。


  皇帝的讓步,會試大考的主考官,給足了他麵子了,那隻老狐狸要的,不正是如此麽?


  若是湘南百姓能平安度過此劫難,會試能順利往前推進,他就是暫時讓他一寸一步又何妨?


  “好貴妃!你可真是朕的良師益友!”司徒耀豁然開朗,抱著薑雁容一通猛親。


  薑雁容險些招架不住他的熱情,隔著麵紗都被他親的滿臉,十分嫌棄。


  但是,某陛下對她仍是又抱又親的,薑雁容害羞地又閃又躲,“……他們都在外頭看著呢。”


  某陛下大言不慚曰:“他們看也就看吧。”


  薑雁容險些給自己的口水噎死。她見與他說不通了,也就不說了,一記粉拳送上去,低聲警告道,若是再在這步輦上動手動腳的,今晚就不許就進她房間。


  司徒耀一下就老實了,老實巴交地拽著她的袖子,可憐兮兮求情道,“朕再也不敢了。”


  噗……


  薑雁容險些笑出了聲。


  “我,我可是看在陛下你是茅塞頓開心情好的份兒上,才不與你計較了。”薑雁容板起臉,一本正經地說道。


  某陛下立馬就露出了受寵若驚的笑容。


  咳咳。


  鐵血手腕的陛下能露出這麽一麵,可是世所罕見呢。


  步輦到了雁回宮。


  司徒耀親自扶著薑雁容下來,他本意是要抱著的,但是被貴妃娘娘給否決了,說是影響不好。


  陛下自然是答應的好好的,可是走了沒幾步,還是一把就將薑雁容給抱起來了,惹得她驚叫嬌嗔連連。


  “……陛下,你放我下來,都看著呢。”


  “無妨,看著就看著吧。”


  王德和晴雨妙玉等人在後邊兒紛紛捂嘴偷笑。


  ……


  彼時,馮府。


  戶部尚書蔡建德一出宮便直奔馮府,同時到達的,還有禦史中丞張成靜。


  馮府管家馮毅熱情地招待了他們,不假他人之手,親自領他們去了書房見馮相。不過,最初馮毅見著戶部尚書蔡建德,還有些意外,對張成靜的到來,卻像是早就知道的。


  蔡建德不明白張成靜的來意,穿走回廊之時便試探道:“張大人好不容易官複原職,如今馮相也賦閑在家,張大人怎地來了?”


  張成靜看了他一眼,高傲地仰起頭說道:“本官是受相爺之邀前來的。”言下之意是,張某人不過是受邀過府,不是張某人要攀附於誰討好於誰。


  戶部尚書蔡建德臉上一時尷尬。


  人家是受邀,他是自己送上門來的,自是不同。自是不同。


  進了書房。


  馮勝武已經沏好茶在等著他們了,他見張成靜與蔡建德一前一後進來,還頗為驚訝,說道:“蔡尚書此時不是應該在襄助陛下勤理政事,怎麽得空光臨寒舍?”


  蔡建德本來是有話要說的,但旁邊有張成靜在,他便有些尷尬,笑了笑也沒說話。


  在他的心目中,張成靜自打那一次被貶去朱雀門看城門,又是受了薑貴妃之恩才官複原職,如今的他必定對陛下與薑貴妃感恩戴德。所以,當著他的麵,有些話不合適。


  “相爺,不知今日您邀下官過府,所謂何事?”張成靜卻是個爽快人。過去他雖然有些耳根子軟,容易被人唆使利用,但如今經過看城門一事,倒是成長了不少。而原本,他這個禦史中丞也是馮相馮勝武幫著提拔上來的。


  馮勝武先是招呼他們趕緊坐下,坐下再聊,但坐下了,氣氛也沒有緩和。


  他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戶部尚書蔡建德,又看看張成靜,說道,“今日本官邀請張大人過府,是為了一點私事。聽聞張大人的千金知書生得貌美如花又達理秀外慧中,我兒已到了適婚年紀,有心與張大人結親。”


  張成靜愣了愣,“相爺是說小女蕙蘭麽?”


  馮勝武欣然說道,“正是。令千金蕙蘭小姐之名如雷貫耳了。不知我家小兒可否有幸與蕙蘭小姐……”


  張成靜頓時麵露難色,起身拱了拱手,說道,“相爺,這件事情事關小女一輩子的大事,下官也不敢輕率答應,容下官回家與夫人相商,之後再行答複,如何?”


  張成靜直來直去,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馮勝武也不好強人所難,扯了扯嘴角笑笑說好,張成靜便茶也不喝,就告辭了。馮勝武也不留人,而是吩咐管家馮毅親自送張大人出府。


  張成靜與管家走後,馮勝武這才轉向戶部尚書蔡建德,說道:“蔡大人親自登門,想必是有大事相商。”


  說這話時,他竟然是一派心知肚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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